“不是……”老高一時間還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胡亂在屋裏轉了一圈,問:“你倆什麽時候勾搭上的?我怎麽沒見你跟他一起出現過?”陳墨被他逗笑了:“那是你沒見過,我這一個多月經常跟他出去吃飯,一來二去就勾搭上了。”這事還得從那本書說起。兩人在微信上聊了一段時間,一開始純粹是書友,直到有一次付泊如發了一個朋友圈,上傳的照片是江大的夜空。陳墨根據照片裏模糊不清的欄杆跟樹木猜出這是圖書館頂樓,正好手頭的書快到期了,當即就去了圖書館。悄悄爬到頂樓,果然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聽見腳步聲正好轉過身來。陳墨跟他四目相對,笑了笑,說:“好巧。”付泊如似乎對他的到來並不感到意外,輕輕地扯了下嘴角:“好巧。”這是ktv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麵,陳墨想挑起個話題又怕唐突,隻好隔著三米遠的距離靜靜地看著付泊如。頂樓向來人跡罕至,更何況是晚上,除了蟬鳴和樹葉的窸窣聲,入耳便是空曠的沉寂。陳墨是跑來的,身上出了一層薄汗,在晚風的吹拂中感受到一陣涼意,不由地縮了縮。“冷嗎?”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寧靜,仍是冷淡的語調,卻好似多了幾分柔和。陳墨搖搖頭,輕輕一笑:“還好。”江大圖書館向來是十一點關門,這會約莫是快到時間了,樓下嘈雜的聲音多了起來,低頭就能看見三五成群的人背著書包出來。付泊如見陳墨手裏還拿著書,掃了眼手表,說:“還有十五分鍾,還書的話要盡快。”陳墨沒想到他會說這個,愣了片刻,剛要轉身,又停住步子回頭看他。許是他的眸子太亮,付泊如竟看懂了他的意思,單手插兜向他走去,擦肩而過的時候挑了挑眉:“走吧。”陳墨跟他並肩走在一起,沒坐電梯,就這麽一步一個台階慢慢下到一樓。樓道的燈光昏暗,最後一層台階高出半層,陳墨一個不留神,腳下一空,險些栽下去,被付泊如一手拉住。溫熱的手心貼在他的胳膊上,稍一用力就把他前傾的身子拉了回來。付泊如淡淡道:“沒事吧?”陳墨的心跳驟然快了一瞬,垂下眼,盯著地麵溫吞道:“沒事,謝謝。”正在巡視的大爺眼尖地發現他們,快步走過來,朝兩人招手,大聲喊道:“快走快走!要關門了!”陳墨趕緊跑到自助還書機那邊刷卡還了書,頭也不回地揚了揚手,在大爺的嚷嚷聲中縱身躍下台階。付泊如安靜地站在門口地路燈下等他。陳墨在他麵前停住,撐著膝蓋,長舒了口氣:“好險好險,還真是頭一次被攆著出去。”“你這麽晚來這就為了還書?”付泊如問。陳墨麵色不改,點點頭。付泊如沒說什麽,插著兜往前走。陳墨跟上他的腳步,問:“你呢?”付泊如側頭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在實驗室待得久了,來這吹吹風。”陳墨想起他發的那條朋友圈,配字寫的是“晚風。”晚間的氣溫驟然低了下來,陳墨搓了搓胳膊,抬頭瞅瞅天,隻見漆黑的夜空中繁星密布,綿延向不知名的遠方。付泊如突然停住腳步,轉了個生硬的彎。陳墨差點撞在他身上,摸摸鼻子仔細一看,不遠處有對膩膩歪歪的小情侶,正在夜色中依偎著接吻。陳墨不知怎麽有些想笑。大可以視而不見直接走過去嘛,隻要他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小情侶。付泊如抿著唇不說話,在漆黑的小樹林裏七拐八拐,又撞見了不少接吻的場麵。陳墨憋笑快憋瘋了,眼見付泊如的眉頭越皺越緊,忙拉住他的袖子,往旁邊一指,含笑道:“要不我們走操場那邊吧,也能回去。”付泊如“嗯”了一聲,跟著他去了操場。操場離宿舍樓遠了些,陳墨走到腳後跟都麻了,半死不活地在付泊如身後溜達著。付泊如明顯身體素質比他強,氣不喘腰不彎,長腿一邁走路帶風。臨到宿舍樓下,陳墨跟他揮揮手,臉上帶著笑意,“我先進去啦,有空一起出來吃飯。”後半句是客套話,上次邀請付泊如被拒後陳墨就沒再刻意提這回事,沒想到嘴一順給說出來了。誰知付泊如點了點頭,說:“好。”陳墨還沒反應過來,付泊如已經轉身走了。拔腿追出去的時候隻見他已經閃身進了宿舍樓,穿堂而過的風掀起黑色衣角,撞進陳墨的視線,也撞進了他的心裏。……再次見麵是在一個雨天。一宿舍的人難得整齊一次,睡覺的睡覺,打遊戲的打遊戲,陳墨是唯一一個穿戴整齊下床的人。老高剛睡醒,一扭頭見陳墨要出門,睡眼惺忪地提醒道:“下雨了,別忘了帶傘。”陳墨高深莫測地笑笑,十分瀟灑地插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