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的另一邊響了很久才被接通,徐雲磊的聲音在巨大的音樂噪音下顯得十分遙遠,楊二和徐雲磊“喂喂你聽得見嗎?”這種對話循環了半天,中間夾雜著楊二大喊的“兒子你在幹嗎?”徐雲磊也扯著嗓子吼“你找爸爸什麽事?”雙方似乎都知道對方已經用了大力氣在喊,但是就是聽不清下一句在說什麽。就這麽雞同鴨講了不到一分鍾,楊二氣得掛了電話,他想狗日的徐雲磊在醉生夢死,而自己卻要在這鳥不拉屎的地界被一個人妖欺負。“人妖”兩個字出現在腦子裏後,楊二又琢磨了一下,悄悄在腦子裏把這詞劃掉,他覺得嚴融不是人妖,嚴融隻是很神秘而已,而且這詞挺不尊重人的,雖然嚴融也很少尊重自己,可是自己素質比他高一點,所以還是要尊重他的。手腕的痛感越來越明顯,簡直是綿延不絕,楊二想著應該上點藥,可是這個點鍾這個地方還會不會有開著門的藥店都難說。楊二先給前台打了個電話,前台說隻有創可貼這種,打開外送軟件搜藥店果然附近一片空白,楊二看著滲出血絲的傷口想著要不然還是讓前台把創可貼拿過來吧,好歹有止血作用。前台來得倒是快,創可貼也給得大方,一下子拿了一盒過來。楊二對著自己的手腕比畫半天,發現橫著貼的話傷口沒貼到多少,倒是把皮膚粘得生疼,不過他實在懶得折騰了,今天又是趕飛機又是吃酒應酬,到了晚上還讓嚴融那個鳥人折騰一通,他已經疲累到極點。衣服褲子都扒幹淨,楊二拉開被子就躺倒在了床上,不同於剛剛被束縛住的那種窒息感,這次是全身心的無力。楊二關上燈,閉上眼,開始數羊。數到872隻的時候,外麵響起了敲門聲,輕輕的,有節奏的,猶如對暗號,楊二猶豫了一下,他想不通誰會這個時候來找自己,是不是那些特殊從業人員來搞“外賣”或者幹脆仙人跳?敲門聲停了一會兒,又重了起來,但是也是敲了幾下,就又停了,然後楊二發現自己的手機亮了,屏幕上一個陌生號碼一閃一閃的。楊二接起來,是嚴融的聲音,他說:“楊城久,你快開門。”楊二一下子坐起來,他舉著手機下床,果然聽見嚴融的聲音從手機和門外同時傳了過來,嚴融又敲了兩下門,他說:“楊城久,你開門啊,我知道你在裏麵。”說不清是什麽心情,嚴融去而又返,按道理說自己應該煩躁,惱怒,或者不安甚至恐懼才對,可是當聽到嚴融聲音的時候,楊二一下子高興起來,內心的歡喜像是燒開的水頂開了壺蓋那樣沸騰到滿溢。也許隻是因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嚴融是他唯一的“熟人”吧,再多的楊二也來不及細想,他現在就想開門看見嚴融。嚴融站在門口,嘴角掛著一點笑,手裏拎著個袋子,他把楊二從下往上地看了一遍然後說:“楊城久,你睡覺都不穿衣服嗎?”“你管我。”楊二這才想起來自己裸著就跑來開門,甚至都沒來得及穿上一條內褲,不過他還是很自然地讓出了一條路,讓嚴融走了進來,直到“哢嗒”一聲響起,楊二才想起來,門都關上了他都還沒問嚴融回來幹嗎。萬一是嚴融後悔了又覬覦自己的美貌想要回來把自己這樣那樣,那自己豈不是引狼入室……“你來幹什麽?”楊二把問題補上,路過穿衣鏡的時候他還瞄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還行,表情看著挺不屑一顧的,一點沒有高興的樣子。“我怕你疼得睡不著啊。”嚴融把手裏的袋子放到桌子上,拉開椅子坐下來。“我睡得不知道有多好。”楊二嘴硬說。“看出來了,衣服都睡沒了,我說楊城久,你能先把內褲穿上咱們再說話嗎?”“這叫裸睡,最健康了。”楊二紅著臉把丟在沙發上的內褲撿起來穿上,順便趁著嚴融不注意把領帶塞到沙發縫裏。嚴融早就注意到了楊二的小動作,他想笑又覺得不該笑,他隻能在楊二抬起頭的時候把臉轉到一邊。“你現在可以說你到底來幹嗎了吧?”楊二看著穿得一絲不苟的嚴融,覺得隻穿了內褲的自己身上涼颼颼的,他站在離嚴融幾步的地方,好像等待被挑選的“少爺”。“你過來。”嚴融轉過頭看向他,然後勾勾手指。“你到底幹嗎……說好了不能再綁我了。”楊二皺著眉頭在心裏把嚴融罵了個遍,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挪到嚴融的旁邊。“手伸出來,我看看。”楊二疑惑地把手伸到嚴融麵前,手心向上地攤開手掌,他想嚴融這是要做什麽?看相嗎?第13章 楊二很白,這在上次的接觸中嚴融就有清楚的認知,這次楊二赤身裸體地站在門口的時候嚴融更加深了這個認知。不是那種起膩的白,也不是那種冷感的白,楊二的白有一種透明的感覺,仿佛陽光照射在他身上的時候都可以穿透皮膚,而某些部位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見。他又容易臉紅,紅起來的時候可以從腦門一直紅到胸口,然後延伸向下……手腕自然也是白的,襯著紅色的淤痕,嚴融突然有點理解那些有特殊愛好的人,看著是怪美的……如果沒有那麽多創可貼就更好了。“你貼的這個創可貼……”嚴融看見楊二的手腕橫七豎八地貼著幾個創可貼,有的地方露著嫩紅的皮肉,有兩個已經翹起了邊角。嚴融手指摸上一個橫著貼在腕子上的創可貼,這張貼得凹凸不平,就跟貼壞了的手機膜一樣左一個氣泡又一個氣泡,嚴融忍不住想把這些氣泡抹平,可才按了一下就聽見楊二“噝”了一聲。“疼啊?”嚴融大剌剌地問。“不……不疼。”楊二梗著脖子說。嚴融抬眼看看楊二的表情,倔強中帶著不屑,行,估計是真不疼。“既然不疼……”嚴融手指捏上一個有點翹起的創可貼,“那我把你的創可貼都撕了哈。”“什麽?”楊二還沒反應過來,突然感覺到傷口連帶著皮膚撕裂般地疼,“啊!我艸!嚴融你輕點!”嚴融把創可貼一下子就撕了下來,楊二疼得掙腕子,但是手腕被嚴融抓得死緊根本掙不開。他把楊二貼在傷口上的那些創可貼一張一張地都撕下來後才放開楊二的手,然後在楊二罵娘的時候把創可貼都丟進垃圾桶。“嚴融你這個逼人,你回來就是折磨我的嗎?!”楊二指著嚴融的臉破口大罵,“不是都說以後兩不相欠嗎你怎麽能反悔呢我跟你講你這樣生孩子會沒屁眼的!”“閉嘴。”嚴融狠狠瞪了楊二一眼然後轉身從塑料袋裏拿出了碘伏、棉簽和一管藥膏,他把碘伏打開,用棉簽蘸了,又緊緊抓住楊二的手,開始給他細細地擦。楊二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比剛剛裸身遛鳥的時候還紅,他支支吾吾地說:“你剛剛出去買藥了啊。”“嗯。”嚴融應了一聲,繼續給楊二塗碘伏。“我,我自己塗吧。”楊二微微掙紮。“別亂動!你自己塗不順手。”嚴融塗了一遍,換了棉簽又開始塗第二遍。棉簽擦在傷口上的時候有一點冰,還有一點疼,楊二的手腕被攥在嚴融手裏,微微顫抖。“是很疼嗎?你忍一忍,這就完事了。”嚴融說著話,下手輕了點。這麽溫柔的嚴融,楊二特別不習慣。楊二曾經幻想過嚴融是溫柔的,否則他倒在街頭的時候嚴融不會帶他回家,而且即使他迷迷糊糊的躺在沙發上的時候,也能感覺到被人輕柔地脫去了鞋襪,然後用溫水擦了臉,擦了手,還有其他的一些事,他記不清了,可是那種感覺還在,所以他才會鬼迷心竅地找嚴融麻煩,他對嚴融太好奇,也太迷戀了,誰能不貪戀溫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