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誰知這田螺姑娘一去不複返,擇日再來的意思應該是擇不到合適的日子就再也不來了。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那晚糾結過的什麽喜歡和不喜歡的,早就被嚴融拋之腦後,所以說,不過是萍水相逢,哪裏來的一見鍾情。嚴融以光速又把這人從自己的記憶裏清除了出去。但是時隔兩個月嚴融在自己的公司見到對方的時候,他還是非常驚訝的。那人被一群人簇擁著,想是沒有看見自己。也是了,自己隻是公司裏的一個小主管,而對方則是甲方公司的所有人,可謂甲方爸爸的爸爸。聽辦公室裏的八卦,嚴融得知他叫楊城久,據說家裏是做實業起家的,後來也開始涉足房地產之類的領域,積攢到現在頗有家底,投資也涉及各個行業,這家公司是規模最小的一家,顯然是給楊城久練手用的。這就跟學了車的人先買個二手夏利開著玩一樣,圖它便宜,禁操,出事好擦屁股。嚴融站在一邊看著楊城久舉止瀟灑,和自己的領導談笑風生,心裏不禁感歎:多好的一個男人,高富帥三樣都站齊全了,這樣的人要是能變成對象,得收到周圍多少人羨慕嫉妒的目光。抱有這個想法的人遠不止嚴融一人,休息之時一個女同事也表達出了對楊城久的愛慕之情,說要是找這樣一個人做老公怕是下半輩子都不用奮鬥了。另一個女同事趕緊搖搖手指小聲說:“快得了吧,且不說他這樣的人看不看得上咱們,隻說他自己的品行和他家的那點事,也是夠亂的。”話頭一開起來,大家都伸出了耳朵,畢竟明星八卦易得而富商八卦不易得,而且明星遠,而富商近,近到隻是在他們頭頂上的領導辦公室裏。“你看他好像怪不錯、精明強幹的樣子,實際上都說是個繡花枕頭!而且他才回國沒多久,腳跟都沒站穩,他上麵有哥哥下麵有弟弟的,聽說還都不是一個媽生的,唉,說起來這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哈,我這一個對象還找不著呢,人家楊老爺子找仨。不過楊城久應該是不怎麽受寵,要不然他們那個總集團他怎麽進不去呢?而且吧我聽和他一處留學的朋友說,他這人在國外就是不學無術遊手好閑,回國以後每天就在各種酒吧會所之類的地方鬼混,典型的紈絝子弟,花花公子。”這話讓嚴融想起那天撿到楊城久的時候,也是在酒吧一條街,不過那裏可沒有什麽高檔消費場所,價格撐死算是中等,不知楊城久怎麽會出現在那裏。下班的時候嚴融在停車場碰見了楊城久,彼時嚴融正要去開自己的那輛小破車,他看見楊城久穿著西服卻鬆著領帶坐在他那輛價格不菲的紅色跑車的引擎蓋上抽煙,神態鬆弛,麵帶微笑,哪裏還有那日雨天狼狽的樣子。嚴融以為楊城久認出了自己,因為他們目光交會,時間就像暫停了幾秒,可是很快楊城久卻轉開了臉,自顧自地開始抽煙。想來是貴人多忘事。嚴融摸摸自己的臉,也怪自己長得平平無奇,所以不能讓人念念不忘。想到這些,嚴融又覺得有點好笑,他從楊城久身旁穿過,走到自己的車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踩下油門的時候,嚴融想就讓那天晚上的事隨著汽車尾氣排出去吧。忙碌的工作讓嚴融把那一夜丟在了腦後,楊城久雖然是甲方爸爸的爸爸,但是以嚴融在公司裏的職位,他隻能見到對方公司專門負責這個項目的工作人員,所以自那次停車場的偶遇後,嚴融再沒見過楊城久。隻是有一件事一直困擾著嚴融。他從前幾天開始不斷地收到不明來源的包裹。第一個包裹是放在他的工位上的,最開始嚴融沒有仔細看,以為是自己買了東西忘記了或者是韓沛買給他的,他拆開箱子,發現裏麵是一雙高跟鞋。嚴融第一反應是誰把快遞放錯了工位。可是拿出快遞箱翻看,上麵的確寫的是自己公司的地址,收貨人的名字也是自己,包括手機號也沒有錯一位。高跟鞋是銀色的,最近時尚雜誌裏常出現的那一款,一個娛樂圈主持人的設計,就像大部分跨界設計一樣,醜得張揚而不自知。之前嚴融就懷疑過誰會購買這一係列的鞋子,怕是隻有主持人的真愛粉才會傾力支持,不過他又想也許是自己不懂時尚,見識淺薄才看不懂其中的精巧奧妙,他是發自心底地覺得這鞋子太醜。所以當嚴融看見這鞋子乖乖地躺在盒子裏擺在自己桌上的時候,嚴融的第一反應是把盒蓋蓋上,然後悄悄塞在桌子底下。直到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嚴融才敢把鞋子拿出來細瞧,果然,細細看來,這鞋子更醜。不過這鞋碼出乎意料地大,不像一般的高跟鞋隻做那麽幾個碼數,這一雙嚴融穿起來剛剛好。他想了想,給韓沛打了個電話,問這鞋子是不是他送的,結果打了幾次對麵都是不在服務區。嚴融想著怕是這人又去了鳥不拉屎的地方搞他的研究去了,工資獎金準是沒地方花所以孝敬了自己。但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連著一個星期嚴融每天都在工位上拿到新的包裹,裏麵的東西每天都不同,裙子、香水、包包還有口紅,無一不昂貴,無一不是女士用品,無一不醜。嚴融覺得事情有點嚴重了起來,雖然韓沛的電話依然是打不通,但這顯然不是韓沛那個拿死工資的人送得起的,而且……一個品牌口紅的限量禮盒躺在放滿鮮花的盒子裏,前幾次的快遞並未引起周圍人的注意,但是這次,大家想不注意都難。女同事都圍了過來,嘻嘻哈哈半開玩笑地問嚴融是不是有了女朋友,他這禮物是買來討女朋友歡心的吧,送得可真有心。嚴融沒法否認,隻能笑而不語,他想這次好在顏色足夠多,醜得不是那麽明顯。回到家裏,嚴融把箱子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口紅放在他放化妝品的抽屜裏,鮮花找了個玻璃杯插進去,然後是一張卡片,躺在最下麵。“希望x月x日的上午能在xx見到你——楊”楊?嚴融不記得自己認識的人裏有誰姓這個。他看了看卡片上留的地址,覺得十分熟悉,他打開手機按照地址上網搜索,網頁上赫然出現了一家公司的名稱。他記得這是他們公司最近的甲方爸爸,以及甲方爸爸的爸爸似乎就是那夜睡過這裏的楊城久。第3章 嚴融這人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所以當楊城久把他叫到辦公室,然後拿著一摞他穿著女裝出入gay吧的照片摔到他麵前的時候,他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我那天回來就疑惑了很久。”楊城久的聲音很好聽,清亮又不張揚,他笑著摩挲著一張嚴融女裝的照片,緩緩說道,“我當時雖然昏昏沉沉的,但是還是記得來的人是個女生,穿著高跟鞋,因為高跟鞋踩到了我的手,我當時非常疼,所以微微睜眼看了一下,我記得是一雙金色的高跟鞋,而你的玄關正好放了一雙金色的高跟鞋。”“後來有人把我架起來走的時候我已經是分辨不出是男人還是女人了,可是我記得那個人身上的香味,而且有長發掃到了我的臉,所以我覺得應該是個女人,最關鍵的是……”楊城久說著話從抽屜裏拿出一盒口紅,正是送給嚴融的那種。楊城久打開盒子一支一支地把口紅拿出來擺在桌子上,然後抬眼問嚴融。“不知道你留在我襯衫上的口紅,是哪一種?”嚴融的目光在口紅上停留了一下,然後他搖搖頭。“哪種都不是。”嚴融心想,直男就是直男,連個色號都分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