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山脈的玉虛峰上,乾清殿內。


    掌門蕭鎮元真人居中坐著,其餘六脈分列左右兩班而坐,六脈首座背後站著兩個或三個人,大羅武會的前四並肩站立。


    蕭鎮元看向右手邊末端的位置。


    那是仙鶴一脈。


    “子柒的天賦異稟,潛心修煉‘雪飄人間’,而月心珠正契合。”陸婉清主動開口,“此事是我決斷,是我打破仙鶴峰祖師遺訓,讓這枚靈寶重現光明。”


    齊春秋接話道:“有些祖規舊製,是該動一動了。月心珠,曆十七代首座的法力鎮壓,魔性早已消除,儼然是一件神兵屬性的法寶。若讓它一直封印在不見光的祭壇,難免錯付。”


    金庭峰首座曾藥師與流雲峰首座宋伯符皆是微自一怔,二人斜視一眼,便同時微微頷首。


    倘若齊春秋與陸婉清聯手對抗掌門人,掌門人亦是無可奈何了。


    “也好!”蕭鎮元淡然道,“風銘,你那件通天尺,便如月心珠,再無禁忌。”


    風銘身軀一震,欲言又止,心道:師父這是擺明了要以牙還牙,與齊、陸二人對抗。


    乾清殿上,氛圍驟然風雲而起,狂風似被鎮壓在地底。


    蕭鎮元又道:“因仙鶴峰弟子蘇子柒違規使用本門禁製法寶,剝奪大羅武會的獎勵。其他三人,請依次上前,選擇獎勵。”


    齊春秋暗自一驚,不動聲色地觀察在座首座的聲色。


    陸婉清緩緩擰起蛾眉,沉聲道:“掌門師兄,這恐怕於禮不合吧?”


    “定下的規矩,豈能說變就變?”


    這後半句話,陸婉清沒有說出口。


    她清楚,掌門人趁此發難,乃是打壓仙鶴峰的一個絕招。


    其餘各脈眼見仙鶴峰蒸蒸日上,哪個不是火急火燎。


    掌門人的此招正中各脈首座的下懷。


    齊春秋暗忖:我已幫了一把陸師妹,如果現在停手,之前的行動付諸東流。


    “掌門師兄,依我之見,莫不如讓蘇師侄最後一個選擇獎勵之物。


    至於月心珠一事,不宜與大羅會武這樣的大事放在一起行事。”


    齊春秋果斷開口道。


    “那就依齊師弟所言。”蕭鎮元不動如山,淡淡地說道,“你四人依次上前,領取獎品吧!”


    風銘輕籲一口氣,率先走上前,取走貼有“番天印”紙條的青光玉盒。


    玉璣選擇“陰陽寶鏡”。


    商飛虎選擇“九龍神火罩”。


    蘇子柒略帶猶豫地取走“七寶玲瓏塔”。


    “神州浩土,何其廣大,未出世的奇珍異寶,不知凡幾。


    爾等若能一心向善,多行善舉,維護正道,遍觀天下,或有更大的機緣到來。”


    掌門人稍加客套幾句,情緒不高,續道:“此次大羅會,總算圓滿完成。明日,羽山之行要如期出發,不得耽延。”


    直到眾人退出大殿,其他各脈的首座與長老皆閉口不言。


    誰都看得出來,掌門人已經忍讓到無須再忍讓的境地。


    縱使陸婉清道行高深,手握護山保派大陣的掌門人,自然不懼她。


    而掌門真人能忍下這口惡氣,其涵養功夫與顧全大局,完全擔得起掌門這個大位了。


    “宋師兄。”曾藥師刻意快行,與宋伯符並肩而行,“你怎麽看月心珠一事?”


    “陸師妹做得欠妥。”宋伯符直言道,“隻不過,掌門師兄認可,那便也沒什麽了。依我之見,滄月神劍輔以月心珠,怕也很難在麵對七星仙劍與通天權杖時占得任何優勢。”


    “宋師兄明見呀。”曾藥師似乎沒得到想要的結果,繼續說,“羽山之行,師兄會安排誰下山?”


    “金庭峰想必是天鼐師侄了?”宋伯符為人正直,此刻竟是狡黠的一笑,“我準備派遣天正下山。暗湧波濤迭起,凡事須以‘穩’字當頭。”


    “是啊,大家都認真了,都講求個‘穩’字訣。”曾藥師輕鬆一笑。


    二人先後禦法寶,朝各自所在的仙峰而去。


    大殿上隻剩下掌門人與風銘師徒二人。


    “老七,此次你勝蘇子柒,所使的並非本門真法。”


    掌門人剛剛借題發揮,將此事遮去。


    此刻,臉色完全沉了下去,一臉肅然。


    “你破解‘雪飄人間’的那一式劍道神通,其精湛之處似不下於本門的‘元始七式’。為師想知道真相。”


    風銘心知,超越修真境界的力量,完成越級挑戰,除了運氣,隻有攻擊對方一個“出其不意”。既然選擇冒險,想逃過在場那一雙雙火眼金睛,難過登天。


    “回師父,弟子曾得一神秘的‘黑衣人’傳授,得此劍道真法,其名為‘劍嘯長空遠’。”


    “‘刀嘯長空遠’?”蕭鎮元頷首思索著說道,“‘鋒芒藏刀意’、‘空山刀氣寒’、‘刀舞風雷動’、‘刀削霜天明’、‘刀嘯長空遠’、‘刀影舞星空’、‘刀指蒼穹路’、‘刀開天地闊’、‘刀心斬鬼神’。”


    “師父!”風銘忍不住輕呼一聲,一臉茫然,“這真是本門的真法?”


    “不是。”蕭鎮元似從夢中醒過來,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盡,淡然一笑,“此事,說來話長,事關本門創派之初的一樁秘辛。元始門創派之初,本有三位開派祖師爺,但從第二代流傳下來的皆是元始仙尊一脈了。”


    蕭鎮元頓了頓,似是決心將此事告訴七弟子,續道:


    “這九式,乃是‘通天’祖師爺參悟天地風雷日月水火之奧義,自悟自創的‘通天九式’。


    通天帝君與元始仙尊乃是同門師兄弟,但二人曆來不和。


    元始門創派之初,本叫‘萬神殿’,因通天帝君負氣離去,元始仙尊便更名‘元始門’。”


    “師父,據弟子所知,算上被滅的‘昆侖’一脈,五正名門並沒有以‘通天帝君’為創派祖師的門派傳承。”


    “光陰殿,便是‘通天帝君’所創,一度與元始門勢不兩立。


    直到三千七百年前,元始門才徹底打垮光陰殿,使得通天一脈沉寂至今。”


    “這……帝君所創……魔教……?”


    風銘頓覺一腦子漿糊,完全反應不過來。


    “魔教,隻是一個泛稱。


    該組織在天妖皇時代已經存在,隻有大名鼎鼎的魔君‘沈落’橫空出世,才使得該組織成為一支時而能決定修真界命運的強大力量。


    而‘沈落’魔君是通天帝君的記名弟子。


    沈落統率的魔教八部,與光陰殿勢同水火。”


    蕭鎮元淡笑道:“你能得到‘通天帝君’的傳承機緣,此乃本門的一大幸事。


    隻是,各門各法,各有脈絡紋理,互相之間定有影響,你要多加小心。”


    風銘思索道:“師父,此次羽山之行,不正是追查魔教南派分支‘光陰殿’的下落?”


    “正是。”


    “可是,弟子已然得到‘通天帝君’的傳承。”


    “通天帝君雖與元始仙尊不和,但二位祖師爺在世時,書信傳遞從未斷過。


    光陰殿墮落,與正道為敵,乃是五代弟子伊始的事。


    為師忖度著,其中怕是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蕭鎮元神色微凝,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此次羽山之行,你要不動聲色,多長個心眼。”


    蕭鎮元緊接著用更低沉的聲音叮囑道:“其他同行之人,不用去理會,而你始終要留心巡天宗。”


    風銘忙道:“弟子謹遵師尊法諭,謹慎行事。”


    蕭鎮元看在眼裏,心中歎息不已,朝風銘微一擺手。


    如此重擔,堂堂一派掌門人,竟然無人可托,不得不交給入門七年的小弟子風銘。


    這個年僅十四歲的少年,能擔負得起嗎?


    “通天九式,當真盡破元始門的諸般真法麽?”


    “此子身懷大機緣,莫非真的有可能從‘通靈幻境’中活著出來?”


    大殿上,空蕩蕩的,隻有蕭鎮元一人的聲音回蕩。


    沒有第二個聲音回應。


    白雲深處,仙氣繚繞,一切都平靜祥和得如人們夢想中的仙境一般。


    風銘走得很慢、很慢,滿腦子懸浮著師父說的諸般話語。


    掌門人看似輕描淡寫的所說,無一不是元始門的至高秘密。


    或許,在掌門人看來,需要有另一個人知道一些宗門往事了。


    白雲蒼狗,世事流轉。


    又是一個輾轉難眠的夜晚。


    白天與蘇子柒的大戰,風銘都有些說不來出。


    七星仙劍竟然降伏了威名赫赫的“滄月神劍”?


    元始門自古以來都沒有出過這等怪事。


    風銘自忖,縱使用“通天九式”破了蘇子柒的“雪飄人間”,自己落敗隻是時間問題。


    那麽,問題出在哪兒呢?


    風銘來回踱步,驀地裏一怔,緩緩伸出左手,掌心向上,汩汩聲響起,掌心似是快要燒開的沸水,不斷冒出水泡。


    他欲以法訣催動,水泡轉瞬即逝,無影無蹤。


    他沉吟良久,右手捏劍訣,祭出七星仙劍,但見一道水氣從左掌心生出,從胸前穿過,穿越過右臂內側諸穴,直至右手掌心。從右掌心衝出,注入七星仙劍的劍柄,刹那間,一顆墨綠色大星升空,直接透穿洞府,不斷升空。


    “陸師叔太要麵子了。”風銘收回劍訣,淡笑道,“若不然,我必敗無疑呀。”


    “莫非,陸師叔另有他想?”


    風銘轉而臉色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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