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師兄,承讓!”


    “蘇師妹,道行深厚而堅實,道法更是精湛,我自愧不如。”


    杜天雄大大方方的認輸。


    蘇子柒憑借著精湛的法術神通,勝出這一輪引人注目而精彩的對決。


    等待長老們做出裁決時,乾位台下,掌聲雷動,口哨四起。


    風銘被這猝不及防的聲浪叫醒了一般,小心翼翼的拿好七星仙劍,總覺得這劍沉甸甸的,劍身上的七顆墨綠寶石像七隻眼睛一般凝視著自己,壓迫的他大氣不敢喘。偏偏,丹田紫府中暗湧流動,催動著冷、熱、風三道力量劇烈波動,似是欲與七星仙劍一較高下。


    “仙鶴峰蘇子柒勝,晉級下一輪。”


    曾藥師宣布結果後,台下的掌聲、呼嘯聲更加高漲。


    風銘定了定神,暗自驚歎蘇子柒的魅力與人望如此之高。


    隻不過,他對這位仙鶴峰的天才,沒有什麽好感,反而咬牙切齒,臉有不悅。


    其中原因,一是蘇子柒贏了同門大師兄,二是自師父執掌元始門以來,帶頭唱師父這位掌門人反調的就是仙鶴峰的首座陸婉清與其師姐定靜長老。


    仙鶴一脈,執掌元始門最核心的堂口“丹堂”,從二代祖師開始,本就實力超凡。


    曆代掌門人對仙鶴一脈無一不是客客氣氣,禮遇有加。


    好在曆代掌門人還是能駕馭掌管仙鶴峰,但到了第十八代掌門人蕭鎮元,似乎正無限加速著失去對仙鶴峰的掌控。


    其中真正的厲害之處,連現今的各脈長老都不得不沉默。


    因為,現如今的長門玉虛一脈,沒有超然淩駕於靈霄、金庭、仙鶴三脈之上一籌的實力,而是四脈並舉,且後三脈隱隱有後來者居上之的趨勢。


    風銘想到師父的困境,心意微動,怒意暗生。


    刹那之際,七星仙劍的劍身上綻放出墨綠異芒,但旋即被道家至純至陽的玄青光芒鎮壓。而那劍身上的七顆墨綠寶石便似鑲嵌在玄青光芒上的七顆定天大星,隻待呼之欲出,摧枯拉朽,掃蕩群魔。


    “小小年紀,為什麽有這般恨意?”


    這聲音,凜若冰霜。


    那人,一襲白衣,霜飄萬裏。


    她就是仙鶴峰首座陸婉清,絕世容顏,道法通玄,世所公認的現今元始門“第一人”,境界或許已到達太清境。


    元始門的歲月長河中,所有的太清境均出自長門玉虛峰一脈。


    她,陸婉清,而不是惟一的例外。


    但是,她與她那位流雲峰上神秘的道侶,卻也是唯二了。


    宗門中,隻要她挑頭與掌門人唱反調的事,掌門人一件也做不成。


    靈霄峰首座齊禦風,隻是暗地裏運作,而她是一切擺在明麵上。


    “風銘,你難不成想與我娘打一架,為長門玉虛一脈找回失去的六十年的顏麵?”張天鼎大聲喝斥道,“匹夫,你這也太不自量力了!”


    風銘的身子一顫,七星仙劍上的諸般光芒向劍柄湧去,仿佛全匯聚在他的右手心一般。


    陸婉清悠然間輕描淡寫的說道:“元始門的太極玄清劍道,並不是無敵於天下的存在。”


    風銘的腦海中轟隆隆一陣巨響,一時如泥偶般立在那裏,不知所措。


    “娘,什麽‘太極玄清劍道’?”張天鼎也懵了好一會兒,“我怎麽從來沒聽爹爹與娘親說起過?”


    張天鼎察言觀色,試探著問道:“難道說,‘太極玄清劍道’比元始七大至高無上的真法還要厲害?”


    “不會。”


    陸婉清沒有拒絕兒子的疑問,用特別肯定的語氣回答。


    “那……會不會……比……”


    “更不會!”陸婉清對愛子得寸進尺的探問,肯定回答,卻轉而補充道,“人的心,是惟一的因素!”


    “風銘,不要以為得到七星劍,你就穩了!”張天鼎冷冷道,“論法寶,論道行,論法術神通,你還差得遠呢!”


    風銘噗嗤笑出聲來,努力憋笑著翻了翻白眼,眼角餘光瞟向陸婉清,還有兩丈開外的仙鶴峰長老定靜。


    蘇子柒就站在師父定靜身旁,亦正打量著風銘。


    張天鼎蹙眉道:“娘,他這是嘲笑我麽?”


    陸婉清這回沒有說話,朝師姐定靜走去,心道:太極玄清劍道,真的沒什麽了不起!


    “蘇師妹的道行深厚,法術精湛,我們得慶幸這樣的奇才是我們的同門。”杜天雄沉聲道,“仙鶴一脈的秘術,臻於完善之境了。”


    杜天雄一臉沉思,輕一搖頭,低聲道:“七師弟,你想什麽呢?”


    “什麽是‘太極玄清劍道’?”風銘木訥地問,懵懂地說,“陸長老說起此道法神通,師父好似從來沒有提起過呀!”


    杜天雄呃了聲,搖搖頭,輕聲道:“我入門近五十年,從未聽師父說起過,亦沒有聽宗門的其他師長們提起。”


    風銘哦了聲,心中尋思著:那道虛無人影傳授的“太清劍道”,玉虛峰上沒人知曉,怎麽會被仙鶴峰上的陸婉清知曉?這不符合邏輯!


    他想到了那個“灰衫客”。


    此刻,風銘與杜天雄已經站在邊沿,而觀看會武的眾同門,情緒毅然高漲,正向震位大羅台湧去。


    “靈霄峰齊萱對戰流雲峰侯天萊。”杜天雄道,“七師弟,你不去看看?侯師弟乃是流雲峰首座宋長老的二弟子,與齊師弟同年拜進山門。宋長老的兩位弟子,為人低調,但修真煉道一途上非常紮實,亦是宗門不可多得的人才。”


    風銘沉默片刻,道:“大師兄,我要回小枯峰,熟悉七星仙劍。”


    他沒有將師父禁令使用通天尺的事說出口。


    杜天雄很明白,沒有了神秘異變的通天尺做倚靠,風銘欲在接下來的巔峰對決中脫穎而出,難過登天。


    七星仙劍,乃是馳名修真界的重寶,具有極鮮明的身份象征。


    哪怕是元始門的曆代掌門人,每一代修真界的絕對翹楚,驚豔當世,道法通玄,窮其一生,亦難以發揮出傳說中七星仙劍的至高境界——“銀河華章,星月神話”。


    風銘回到小枯峰上的洞府,輕聲道:“鋒芒藏刀意,空山刀氣寒,刀舞風雷動,刀削霜天明,刀嘯長空遠,刀影舞星空,刀指蒼穹路,刀開天地闊,刀心斬鬼神……自古刀劍是一家。黑衣人,你現在在那裏呢?我該如何找到你?”


    七星仙劍未出鞘,已隨著風銘舞出精妙無極的“劍法”,七星仙劍仿佛就是為這套劍法而生,融於其手,劍意自生。


    “鋒芒藏於刀意之中!”


    “空山刀氣凜冽寒寒!”


    “刀舞風雷翩動!”


    “刀削霜天璀璨!”


    “……”


    洞府中,如在遙遠的星空間隙中,七星劍芒如星辰一般璀璨。


    風銘的心隨劍意而動,每一次揮舞都如一曲激揚的樂章,刀光劍影在空間中舞動,仿佛星辰在夜空跳動的光輝。


    七星仙劍散發著幽藍的光輝,宛如銀河的波瀾,星辰在其上跳躍,與天地相呼應的境地,不斷釋放刀光劍影中蘊藏著星辰的神秘力量。


    風銘憑借著七星仙劍,仿佛融入了星辰的律動。


    “銀河華章,星月神話。”


    風銘低語,聲音如風聲雪語,清冽長遠。


    七星仙劍似有靈性,攜星辰之力,劍光如銀河鋪灑,劍影似星辰閃爍,星月在其間交融。


    洞府之外,風雲突變,天地之間仿佛感應到了這股神秘的力量。


    雲層湧動,星光灑落。


    劍舞風雷,劍氣如虹。


    星月交輝,開天辟地。


    “奇怪,黑衣人所傳的九式刀法,怎麽如何契合元始門的七星仙劍?”


    風銘緩緩停下來,無比疑惑。


    不是一般的契合,而是那套刀法似乎原本就是為七星仙劍量身打造的“法術神通”。


    風銘一想到白天張天鼎那副囂張的樣子,不禁會心一笑。


    “你的掛是你的老娘與老爹,是‘天書’,而我卻有未卜先知的奇緣。


    嘿嘿,究竟誰會更勝一籌?”


    是夜,風銘靜立峰巔,凝視著蒼穹之際,心境深邃似一潭幽澄的明湖。


    星光如水,燦若銀河。


    元始門盛大的大羅會武,便如這個夜晚的燦爛星空。


    有人歡喜,有人憂。


    乾清殿上,掌門人蕭鎮元正閉目沉思,一人輕步走進殿門,他便睜開眼睛。


    “林師弟!”


    “掌門師兄!”林斬長老暗自一驚,“您在等我?”


    “坐在這個位置上,宗門內部的異樣暗湧沒關係,但是,魔教蹤影出現在宗門核心區域,那是真的坐不住了。”


    蕭鎮元走下正位,與林斬並肩坐在右側的椅子上。


    “掌門師兄,懸鏡峰上的魔教妖人這事,透著古怪。”林斬若有所思的回道,“現在,追查不到任何蹤跡。首座師兄派人協助我,也是沒有任何進展。當然,首座師兄擔任著巡守督撫之職,讓魔教妖人鑽了空子,是重大的失職。”


    “或許,魔教隻是派高手過來,打探宗門的虛實。


    我們沒必要杯弓蛇影,亂了方寸。”


    蕭鎮元將一封信遞給林斬,繼續說道,


    “林師弟,這是淩霄宗鳳年掌門人送來的一封信,你看看。”


    “封禪穀,又有魔教妖人大量聚集?”林斬看過信,驚道,“夏掌門的話裏話外,此事已持續七年之久?這……我們可是一點不知曉啊!”


    “自仙師仙逝後,本門便已失去領袖正道的地位。


    曾經的很多消息來源,已然失靈。


    這使我們失去了太多的先機呀!


    現在,各方麵都很被動。”


    蕭鎮元頗為無奈的說道。


    林斬非常清楚,曾經依附於元始門的外部修真勢力,絕大部分已經離去,而少部分僅與靈霄峰、金庭峰有聯係,而這兩份消息源已經很難直達玉虛峰了。對於宗門的這份內鬥,甚至是不顧宗門安危的惡鬥,他是厭煩透頂。但是,很多事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以,掌門人此刻明明有所指,但他無法接話。


    一麵是同門同師的首座師兄齊春秋,


    一麵是執掌宗門至高權柄的掌門人,


    而且自己的一身修行可以說是完全出自玉虛峰。


    林斬知道兩位師兄都在等著他的表態,而他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隻要事情不涉及宗門生死存亡之安危,他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兩耳不聞窗外事。


    蕭鎮元繼續說道:“師弟,我想在此次大羅會之後,恢複執劍長老的祖製。”


    林斬驚道:“這……”


    “其實,仙師在世時,本就計劃恢複執劍長老,由‘萬師叔’擔任。”蕭鎮元長歎一聲,神態淒涼,“師父那代人,在那個節骨眼上,究竟發生了什麽,連我也是不知道了。但想來,一定是不愉快,一定有重大隱秘。而這個傷疤,我是不願意再去探究了。”


    蕭鎮元沉聲道:“我們得著眼當下,著眼於將來。列祖列宗留下的這片基業,不能毀在我的手上。”


    “師弟,我決定舉薦你擔任執劍長老一職。”林斬聽後,身子一震,蕭鎮元繼續說道,“此事不急。你與齊春秋師弟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林斬又是一怔,一時搞不清楚掌門人是什麽用意。


    二人隨後閑聊一會兒,同時離開乾清殿,一個朝玉虛峰後山而去,一個朝東南的靈霄峰而去。


    “師兄?”


    林斬本不想深夜來到露華亭,但無意間還是經過露華亭。


    豈料,齊春秋正坐在亭中飲唱,賞月,思事。


    “師弟,從乾清殿而來?”


    齊春秋示意林斬坐下,淡笑著問道。


    林斬暗自震驚,心道首座師兄怎麽對玉虛峰上的情形,如此清楚?


    齊春秋淡然地說道:“掌門真人準備恢複‘執劍長老’的祖製了,對吧?”


    林斬沉默不語,他覺得自己一直置身事外,此刻才發現自己早已處在風暴漩渦的最中心。


    “這事,在第十六代掌門人時期,已有提議。


    隻因為一件天大的變故,此事戛然而止。


    第十七代,太白師伯以絕對實力折服七脈,此議便被擱置。


    現在,掌門真人便要趁著魔教妖人出現在懸鏡峰一事,將此事落實。”


    齊春秋頓了頓,微笑道:“他一直等著師弟你呢!”


    林斬已經想通了許多事,便順著首座師兄的話問道:“掌門師兄的確跟我提了這事,要我與首座師兄商量後再決定。”


    “同意。”齊春秋不假思索地說道,“我當然同意。師弟,這事在你,不在我。”


    林斬沉聲道:“如果是為振興師門,重塑宗門輝煌,我責無旁貸。”


    “這就對咯。”齊春秋笑道,“師弟,喝茶,這是嵩山來的‘堯舜茶’,很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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