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荒野上一片死寂。


    死裏逃生的人族修士,早早花費昂貴的租金租下舒適的帳篷屋,購買昂貴且物超所值的靈丹靈材,回屋歇息,養精蓄銳。


    風銘身為此地主人,一直坐在商鋪前,捧著一本古書看。


    南荒十萬大山深處,仍有許多茹毛飲血的異族,被人族明確記載的多達一百零八個異族種族。


    火焰巨魔,擁有縮地成寸之異能,便屬於一百零八個異種種族中的“火獠獸”一族。


    萬年前,火獠獸是肆虐人間的強悍種族之一,連強大的天妖王庭都對其沒有完全的辦法斬殺。


    九千年前,人族修真文明逐漸傳播開來,人族這一弱小的種族終於走上踏天爭鋒,成為這方世界主宰的征程。


    一位人族古賢,率領一支人族修真大軍南征,從那時起,再也不見火獠獸那樣凶悍的異族出現在人族占據的腹地。


    “為什麽書上沒有記載這位古賢的名字?”


    風銘停下思索。


    沒有那些古賢的名字。


    那支南征的人族大軍,也沒有下文。


    風銘繼續往下看書。


    這本《異族誌異》完整記載了南荒十萬大山深處的一百零八個異族種族,皆有具象的描繪,栩栩如生。書的最後三頁是後來人增強的,刻意注明,自從巡天宗開派於“赤心穀”後,鎮守南荒以來,再無異族出現在人族生活的腹地的事。


    《仙魔誌》上記述了人族的種種神話傳說,玄幻多姿。其中提到一種會飛的火獸,飲其血,可得不死不滅之金身。


    “你在尋思火獠獸的事,對不對?”


    曾天鼐站在身後,正好看到風銘盯著火獸篇發呆,輕聲說。


    “你知道火獠獸?”


    風銘問,仍保持著凝視書頁沉思的狀態。


    “我翻過金庭峰上的古籍。


    當年率領人族南征異族的那位大賢,有兩個副手,一個叫雲飛揚,一個叫上官戒。”


    曾天鼐悠悠說道。


    他故意停下來等風銘。


    “雲飛揚,上官戒;雲霓,上官天鵬。”風銘自言自語,喃喃道,“巡天宗是那支人族大軍中的修真強者創立,世代鎮守南荒?”


    風銘“哦”了聲,道:“巡天宗承認的創派祖師叫‘黑夫’呀!現今掌門人是李世遜!”


    “我爹說,巡天宗祖上的來曆,已無人知曉。


    曆來有一種說法,巡天宗是一支進入南荒的人族修真大軍與南荒本地的人族聯手創立。


    隻是,後來的殘酷鬥爭中,應該還是南荒本地的那一脈勝利了。


    這其中真正讓人費解的是,當年南征的統帥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可所有的文獻記載中均有哪個人的事跡。”


    曾天鼐朝四下張望一會兒,輕聲道:“金庭峰上有個傳聞,那位統帥被封印在南荒深處的某個神秘地,他仍然活著。”


    風銘不大信曾天鼐的話,呃了聲,心道:那位統帥真的還活著?


    曾天鼐哼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太過匪夷所思。”風銘道,“依你所說,豈不是說,那頭火獠獸是巡天宗豢養?”


    “我沒說!”曾天鼐立刻氣呼呼地反駁道,繼而輕笑道,“如果你這樣想,那與我所想,大差不差。說明你身為師弟,還不算太笨。”


    二人話趕話,有的沒的,亂說一通,各種發散。


    時間在不經意間流逝,不知不覺已經深夜。


    在帳篷中,一片寂靜,仿佛與外界世界隔絕。


    然而,這片夜幕下,無論是風聲還是微弱的沙沙聲,二人察覺得清清楚楚。


    即便是在這靜謐的夜晚,二人依舊能洞察風中傳來的詭異聲音,仿佛無數小蟲奔跑的細碎腳步,還有那鬼哭狼嚎的、短暫而尖銳的詭異嘯聲。


    一種神秘的氛圍深深地籠罩住帳篷。


    風銘放下手中的書,身子稍微向後靠了靠,目光灼灼地盯向帳篷外。


    月光灑在地上,晚風穿過山梁,蒼涼大地上的一點生氣都被吹散了。


    “那片盆地剛開始異變,這麽快會有毒蟲異獸生成?”


    曾天鼐難以置信的問。


    “聲音是風吹來的,但那片盆地內已在孵化數量恐怖的蟲卵。”風銘喃喃道,“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呀。這裏離寒鴉村不遠,離寒煙鎮更近。”


    風銘已經站起身,虛弱的小白狐警惕地、掙紮著翻起身,叼住風銘的衣襟。


    風銘將小白狐抱起,道:“我要過去看看。”


    曾天鼐翻個白眼,雙手負後,大搖大擺地走進正堂。


    風銘捏訣施法,走出帳篷法陣,頓覺迎麵吹來刺痛的陰風。


    月色艱難穿透黑夜,投下夢幻的光影,蒼穹之上更似有無數星辰為之守望。


    風銘禦劍落在距離盆地邊沿十丈開外,一腳深一腳淺地往盆地方向走去。


    這裏的大地原本是荒蕪地,從未被開墾過,地麵堅硬。


    即便是下午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也不會將地麵泡得如此鬆軟。


    小白狐,剛才還睡眼惺忪的模樣,忽地一掙紮,緊張起來,興奮起來,一雙漂亮的狐眼滴溜溜打轉,仿佛不斷在黑暗中尋覓著什麽。


    風銘對這一古怪行徑,見慣不怪,隻是早早催動太玄靈力,用九龍神鎧真法完成護體。


    他整個人像是被玄青色水晶包裹得嚴嚴實實,在地上飄移,他仍然能夠感受到大地上的一切變化。


    在他來到盆地邊沿時,詭異的聲音消失得無影無蹤。


    盆地內裏已被厚重的灰霧籠罩,根本看不見內裏的其形,惟有那好似是螢火在飛翔,在散發著光亮。


    四周一片寧靜,好似黑暗湮沒了一切。


    另一個人,亦現身在這裏,距離風銘丈餘。


    那人穿一身碧綠劍袍,長腿,蜂腰,麵如刀刻的劍形冠玉。


    乍一看,像是一柄碧綠長劍屹立在天地間。


    山風吹過,拂起他的衣襟微微飄動,器宇不凡,仿佛劍仙降臨。


    “風銘!”那人開口道,“隻有風銘,才能選擇那道山梁建立營地。也隻有風銘,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


    風銘從容道:“你是淩霄殿的夏昺?”


    那人反而吃了一驚,道:“為什麽這樣斷定我的身份?”


    “昆侖、鎮龍、巡天三派的傳人我都見過,惟獨從未見過淩霄殿的人。


    火獠獸的消息,四正高層定然早已知曉。


    那麽,能在這個時候,趕到這裏的人,還能敢與我在夜裏打照麵的人,也就隻有尚未露麵且一定會趕來的淩霄殿的人了。


    聽人說,淩霄殿嫡長子夏昊已獨立統領下院,處理日常事務。


    於是,隻剩下嫡次子夏昺,擔負這方重任。”


    風銘耐心地分析道。


    “如果你沒有斬殺過巡天宗的親傳弟子,你的這番說辭卻也沒有什麽說服力。”淩霄殿弟子夏昺承認道,“風師弟,你怎麽看火獠獸、餘燼草,還有這片奇怪的、正在異化的盆地?”


    “血肉生靈,花草樹木,皆有異化成精怪的傳說。


    好端端的一塊荒涼廢棄盆地,開始異化,真是聞所未聞。


    除非,這片大地下掩埋著什麽。”


    風銘直言,沒有任何虛假的描繪與說辭。


    這是一種全憑實力的自信。


    他內心由衷地認定,別人騙不了他,也從來不懼別人騙。


    夜色茫茫,淒涼而肅殺。


    夏昺聽後,沉默許久,道:“或許,還要等上一段時間,才能確定些什麽。”


    風銘微一點頭,亦不知夏昺看到了沒,沒有回話,而是走進盆地。


    原本堅硬的盆地地麵,此刻像是鋪著一層厚厚的野草灰燼,十分鬆軟,有極強勁的吸附力。


    如果不是風銘的道行高深,有九龍神鎧護體,便要深陷其中,迅速被吞沒。


    一股龍卷風迅速形成,席卷向風銘。


    風銘冷哼一聲,右手捏訣,凝聚出一顆大火球,施法間大火球巧妙地從掌心彈射而出,化作一枝枝鋒利的火箭,射穿龍卷風,旋即撫平,化解於無形。


    “破煞樟?”夏昺輕呼一聲,心道,“風銘怎麽會有破煞樟,且用來修煉普通術法火球術?”


    夏昺稍加思索,便即明白過來。


    風銘所施法的火球,根本不是人族修真界的普通術法火球術,而是純靠太玄真靈凝練火之精而產生的火球。其威力,不可估量,下限是火球術,上限可比擬火屬性的任何法術與道法神通。


    夏昺心道:“此人能在天鴻城那灘死水中攪動風雲,的確是貨真價實。


    大哥說,‘同齡人中,惟有鎮龍殿的方證,可與之匹敵’。


    我原以為是大哥謙虛,如今看上去,大哥的判斷無疑是靠譜的。”


    “夏師兄,好厚的野草灰燼。”風銘走進盆地百步遠,便即返回,笑著說道,“下午,還是好好的荒蕪大地,地麵堅硬。”


    “野草灰燼?”夏昺重複一句,搖頭道,“真像是人族傳承記憶中的一截斷片。”


    風銘聞言,心頭一震,暗自道:這一說法,堪稱用詞精準。


    二人待了半個時辰,不見有動靜,便返回山梁的帳篷屋。


    “銘叔!”


    白小純扯著嗓門喊道。


    寒煙鎮上的十七個青壯年推著推車,趕在天亮前,來到這道山梁上。


    風銘極是震驚,將一行人接到正堂。


    其他人相繼來到正堂。


    白弼低聲道:“嶽丈讓我們給你送些幹糧來。”


    風銘直言道:“弼哥哥,這世間還有什麽秘密可言?縱使有,你們也守不住的。你們是不是衝著正長出厚厚的野草灰燼的那片盆地而來?”


    眾人聽得一愣神,一時沒明白過來“長出厚厚的野草灰燼”。


    白弼與黑氏兄弟相視。


    黑文輕聲道:“怎麽會這麽快?”


    風銘道:“火獠獸來過那裏。”


    “啊~”


    白弼、黑氏兄弟、寒煙鎮的其他人,同時失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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