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蔣垚也根本沒考慮到要是這種情況發生的話趙光會直接跟這人斷交的可能性。後麵就是把幾個無關人員趕回去上自習課了，接下去怎麽處理王笑天和袁晨語的事不清楚。例行被那些女生盤問發生了什麽，幾個人臉色都不好看，互相望了一眼，誰都沒說，各懷心事。女生們自討沒趣，都回去乖乖坐著了。不過即使他們不想說，風言風語是傳得很快的。一下子全校都能聽到有人在聊這件事——中澳部17金融二班和17市場班兩個男的在搞所謂“不正當男男關係”。原本王笑天才是被動的一方也被傳成了倆人兩情相悅，各種在話語和朋友圈裏傳播。看客們的看法無非兩種，接受的和不接受的，性別比例基本上就是那樣。最後，一紙處分通知讓所有人都閉了口。王笑天站在布告欄前看那張被放大成八份a4紙大小的處分通知發呆。他已經在各個地方看見過好多遍了，但是還是跟看不夠一樣繼續盯著。說實話他是被侵害的那一方，再多的流言也不會傷害到他，畢竟身正不怕影子斜是有道理的。可是他總覺得堵得慌。他們學校是很形式主義的。像袁晨語這種敗壞風紀的人他們更不會留。蔣垚和唐棠老遠就看見王笑天在那兒站著發呆。蔣垚跟王笑天的誤會也解開了，趙玲瓏那事兒就是個用來躲袁晨語的擋箭牌。但蔣垚跟王笑天接觸還是尷尬，畢竟之前相當不友好。“我估計事情處理成這樣……王笑天應該還是不想的。”唐棠盯著王笑天，突然發出這樣的感慨。還沒問他為什麽這麽想，袁晨語突然從教學樓偏門口出現了，看見蔣垚，還跟他打了個招呼。“你……要走了？”蔣垚看了看他手上拎著的幾個箱子。被退學了東西全部清空出去，“找好轉學的學校了嗎？”“嗯，找了。我一會兒再過去跟笑天說幾句話。”袁晨語看著還算正常，居然還能笑，“我不想走，我還沒離開過他那麽遠的地方。”蔣垚不能理解他為什麽喜歡一個男的喜歡那麽深，說著話膩膩歪歪的。“但是他對我沒那層意思，那我就順他意，也不打算再糾纏他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很沒意義的按開屏幕又暗滅，像是在確認時間，但他肯定一個字都沒看進去，“我那天是太心急了，不過也沒必要，明知道他不會……還是早點斷了吧。”他倒是很看得開。遠遠望了一眼那邊還在盯著布告欄發愣的王笑天：“我過去了。”蔣垚和唐棠對視了一眼。倆人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麽，太遠聽不見，不過沒有什麽過激的行為，蔣垚和唐棠還是放心了。剛走到那邊準備上樓的時候倆人剛好分開，王笑天又把他們叫住了：“你們班那個趙光……”蔣垚心裏一緊，這人又要找老二麻煩？“我希望他下次說話做事不要那麽過激，你們都是一樣。”這人說話沒什麽起伏，也聽不出什麽態度，“這件事本來還有回旋的餘地。”看倆人都啞巴了，他就落下一句“別把事情搞得太難看”就走了。“老三，小八，你倆在這兒愣著幹啥？”趙光幾個人不知道又從哪兒冒出來了，“他跟你們說啥了？”“他說……我們管的太多了，把事情搞得太難看了。”“有些事本來不會發展成這樣的。”趙光隻是很無所謂的搓了搓胳膊：“得了吧，我們幫了他他還說這種話。我隻要想起我跟個變態在一個學校呆過我都嫌惡心，他還這麽不認賬！”蔣垚沉沉的看了他一眼。這件事實在是太大了。一群人平常每天就家或者寢室，到教室，兩頭跑。除了上課下課就是吃飯睡覺的生活突然有了這麽大一個談資。從故事本身到個人看法，趙光和胡靜婉好不容易修補好的前後桌友情又因為這事兒破裂了。這回一幹人連勸架都懶得勸，不知道他們因為些事不關己的事兒吵這麽開心是為了什麽。反正也沒造成什麽大的經濟損失，倆人頂多因為互相瞧不上而誰都不跟誰說話，到日子了自己就好了。蔣垚心裏頭壓著塊兒石頭。自覺是從程雪那兒壓榨不出什麽來了，他就想著去找當事人自己問個明白。籃球隊的群裏還有袁晨語的號，蔣垚加了好友就把袁晨語給約了出來。奶茶店的小哥長得很帥，手藝也很好，一臉冷漠的調了兩杯奶茶端上來，又一臉冷漠的轉身去做下一份了。蔣垚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娘兮兮的請袁晨語來喝奶茶，反正程雪說這家店報她的名字有八成機會打折或者免單。自己又不是來相親的，渣男或者奇葩一點沒有任何問題。這人揣著明白裝糊塗。“抱歉來晚了。”袁晨語收了傘放在門口的傘架子上就衝著蔣垚過來，“周末約我出來是有事兒？”蔣垚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那什麽……雖然很唐突，我想聽聽你跟王笑天……”他後悔慘了，一時衝動跟人家約了時間，結果完全不知道說什麽。這他媽比相親還尷尬好吧！袁晨語倒是沒那麽介意。他這人自來熟，更何況還是點頭之交的蔣垚，更熟了那就。“我跟他小學就是同學，當了好幾年前後桌，初中換班幾次，經常也會跟他一個班……我喜歡他好幾年。我不能算一個真正的同性戀吧？畢竟有的女孩兒好看我還是會看看的……我就是……隻喜歡他一個。”蔣垚啞然。袁晨語好像很樂意有人能聽他說這些，不用問，自己就說得滔滔不絕的：“他這人從小就馬虎得很，大大咧咧的，脾氣有點怪，但是是個好人。我一般就是跟在他後頭幫他收拾爛攤子的角色，照顧多了就習慣了。”他輕笑一聲，喝了一口的奶茶被他放在一邊不願再碰了，這聽上去並不是一個多麽適合甜的故事。“要麽就是見鬼了，我反正發現自己開始喜歡他。他之前提起過一個話題，說我倆能一直當朋友，就算考大學啊工作啊什麽的關係，相互離開了。那時候我突然開始害怕這一天，我發現自己不想離開他，就有點……舍不下了。不好意思啊，跟你個直男聊這些好像不大好。就……你可能不會理解我說的這種……吧……畢竟王笑天那天也說我是個變態。”自始至終袁晨語的態度都是很冷靜的，純屬聊天，情緒起伏不大。但是光從一些用詞，蔣垚察覺得到他心裏的不安。好像在哪兒見過聽過這樣的……表情和話。喜歡什麽人……都是這麽小心謹慎？那唐棠是怎麽樣的？隱忍，然後用插科打諢來掩蓋一些情緒？這不是他自作多情，這是他看見卻一直沒能明白的。唐棠所承受的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多。袁晨語又跟他聊了聊籃球隊的事兒。除此之外也沒什麽別的話題了。袁晨語應該挺忙的，再坐了會兒就匆匆離開了。蔣垚一個人坐在奶茶店裏看了會兒風景，然後離開了。這個學期住校人員變動挺大的，好幾個女生退了，又重新調配了一下，結果趙玲瓏一個人孤獨寂寞冷，程雪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