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時,徐天染也發覺,自己的離火鞭,好像莫名有些逃脫自己控製的感覺!


    不對,不是逃脫控製。


    而是自己蘊養了近十年的離火鞭,竟然對徐客產生了無法割舍的親近之意!


    “徐客!你做了什麽!”徐天染怒聲道。


    徐客卻不言。


    隻是看著自己雙指間的離火鞭。


    嗡!


    下一刻,徐天染隻覺腦海一陣天旋地轉,一段並不屬於她的記憶突兀的出現。


    ……


    臧青山。


    夏日炎炎,連空氣都灼熱如火。


    一位少年正一步一步地攀登著這座山峰。


    汗,已完全打濕他的衣衫。


    額頭汗珠,逐漸遮掩了雙眼,看不清前路。


    可少年倔強的一步一步攀登,哪怕雙腿已止不住打顫,可這也不曾改變他向上的腳步。


    ……


    臧青山。


    “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自我歐冶子一脈祖師開山煉器以來,足有千年。”


    “千年間,能夠單純以意誌登上山巔之人,不過七人,如今,你是第八個。”


    “徐世子,你身懷庚金靈脈,你是天生的煉器師,拜入我門下,繼承我歐冶子一脈衣缽,可好?”


    大隋最強煉器師,也是名震青嵐大陸的傳奇鑄劍師歐冶子向著少年微笑道。


    少年搖頭。


    “我來此,是為我四姐向大師求一件天階靈器,無論什麽代價,我都願意!”


    “什麽代價你都願意?”


    “是的,我願意!”少年點頭。


    ……


    臧青山。


    鐵爐轟鳴,黑土化為赤紅,無數刀槍劍戟在煉器爐中淬生。


    每當一件靈器從爐中誕生,便引得臧青山上草木相鳴。


    “徐世子,老朽這一生,一共打造了三件天階靈器,傾注我畢生心血。”


    “一為無垢劍,至純至善者方可揮動,被我贈予遼朝的靈明聖女。”


    “二為蕩天戟,天生王道者方可掌控,被我贈予西楚的霸道傳人。”


    “三為混沌鏡,剛勇無畏者方可催動,被我贈予蠻朝的皇族嫡子。”


    “你想讓我打造一件適合天染郡主的靈器,簡單,但你想讓我為她打造一件天階靈器,幾乎不可能。”


    “因為……我的心血,已經不足以支撐一件天階靈器的問世了。”


    少年聞言,神情急切。


    “歐冶子大師,您是大隋最強的煉器師,隻要您願意,您一定可以再打造出一件天階靈器的!”


    歐冶子搖頭。


    “靈器之所以為靈器,便在於‘靈’之一字。”


    “天階靈器一經問世,便已誕生出靈智。”


    “每一件天階靈器,都必須注入煉器師的心血,此心血非彼心血,那蘊含著一位煉器師對煉器一道的感悟與心力。”


    “尋常煉器師一生能夠煉出一件天階靈器便已是機緣造化,三件天階靈器,已是我的極限了。”


    少年見狀,撲通一聲跪下,言辭懇切。


    “大師!我四姐武道天賦卓絕,她是天生的武者!如果沒有一件天階靈器傍身,便不能完美展現她的天賦。”


    “大師!您再想想辦法,真的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嗎?”


    見少年真誠至此,歐冶子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終歎道:“癡兒,自然有路,隻是這代價,你確定你能承受?”


    “我能!隻要能為四姐打造天階靈器,我能承受所有代價!”


    ……


    臧青山。


    煉器殿。


    徐客站在一座金色的煉器爐旁,煉器爐中,一柄長鞭的雛形,已經淬煉而成。


    “徐世子,你想好了,你這庚金靈脈本就是為煉器而生,如果你願意拜入我門下,日後青嵐大陸最強鑄劍師,一定是你。”


    “你或許,能夠超越我這一脈的祖師!”


    徐客搖頭,雖不言,態度卻已然明了。


    歐冶子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遺憾。


    “那你便進入爐中吧,爐中烈火雖不致命,但烈火焚身的痛苦卻是真實無比,你若能扛得住,這天階靈器的器靈便可以誕生。”


    “你若扛不住,前功盡棄不說,你的庚金靈脈,也依然會廢掉!”


    徐客聞言,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直接邁入了爐中。


    “啊——”


    刹那間,慘叫聲不絕如縷。


    歐冶子站在爐外,看著爐中一幕,止不住地搖頭。


    “想要將靈器蛻變為天階,就必須鑄造出器靈。”


    “我的心血已無法支撐一道器靈的誕生,但此子的庚金靈脈極為精純,隻要將他的庚金靈脈強行剝離,再置入離火鞭中,便能夠催化出器靈的生長。”


    “隻是……”


    歐冶子神情複雜。


    “為了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將庚金靈脈這等連我都無比羨慕的天賦拱手讓出,真的……值得嗎?”


    ……


    臧青山。


    靈韻席卷天穹!


    紅色的光芒充斥著煉器殿,就連空氣都在歡呼雀躍,似乎已經準備好迎接一件天階靈器的誕生!


    轟!


    終於,經過七七四十九天之久,徐客終於從爐中走出。


    爐內,離火鞭泛著金色烈焰,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尊貴氣息。


    嗤——


    爐火熄滅。


    轟——


    離火鞭,衝天而起!


    臧青山上,異象橫生,無數金色烈焰蔓延當空,火焰連綿百裏,蔚為壯觀!


    這是天階靈器誕生出的天地異象!


    徐客手持著離火鞭,滿眼雀躍。


    歐冶子卻是忍不住歎息:“一件天階靈器的誕生,卻失去了一位未來的煉器宗師……”


    而看著徐客一臉喜色,他還是提醒道:“這件離火鞭雖為天階靈器,但因為是你的庚金靈脈所淬生出的靈脈,如果你那四姐並不能與你心意相通,便發揮不出這離火鞭的全部威能。”


    “多謝歐冶子大師!多謝歐冶子大師!”


    ……


    記憶結束。


    徐天染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她的神情完全凝滯,就如同被歲月風幹了情緒的老人,在記憶的深淵中掙紮。


    她努力消化著這段記憶。


    “這是……屬於徐客的記憶嗎?怎麽會……出現在我的腦海裏?”


    她不解。


    但更多的是震驚。


    她驀然想起當初。


    七歲生辰那日。


    “我的願望,是能夠擁有一件天階靈器,謔謔哈嘿,肯定酷爆了!”


    這是她生辰許下的願望,可當時她也隻是隨口一說。


    可在不久之後,徐客果然送了她一件靈器,隻知道這件靈器名為離火鞭,至於其他的,她沒有再了解。


    隻記得那一日,自己很開心。


    什麽時候,她忽略了徐客那疲憊的雙眼與蒼白虛浮的臉色呢。


    她從沒有在意過徐客,但徐客卻為了她隨口一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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