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聖院。


    “好消息,好消息!”


    田飛鵬回到寢室,對杜寧和傅嶽二人說道:“孔家發喪,說是孔承庭昨日突然暴斃而亡,現在整個孔家已經掛上白綾,布置了靈堂,為孔承庭處理後事。”


    “孔承庭死了?”


    傅嶽臉色一變,堂堂大學士突然暴斃而死,這確實是一件好消息,同時也是一件非常震驚的消息。


    “他是因為什麽原因暴斃的?”杜寧冷靜地問。


    “根據醫家大儒鑒定,是因為短時間內怒極攻心,氣血衝昏了頭腦,一口氣斷在那裏沒有接上,所以……”


    田飛鵬說到這裏的時候無奈搖頭,嘴角卻上揚起來,簡直忍不住想笑。


    “是什麽事情讓他如此憤怒?”杜寧又問。


    田飛鵬沒好氣道:“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孔承庭知道眾聖通過你的提議,決定廢除眾聖世家特權,所以才會在極端的憤怒之下一命嗚呼。”


    “竟有這種事?”


    杜寧臉色一變,按照田飛鵬的這種說話,似乎還挺合情合理的。


    傅嶽冷笑一聲:“他還沒有前往三界城立功贖罪,居然在這個時候暴斃,還真是可惜……不過,也擔得起他無功大學士的千秋汙名了。”


    杜寧說道:“孔承庭終究是孔家大學士,既然孔家發喪,我們身為曆練之士也應該勉強顧及一下昔日的戰友之情前往吊唁,不知二位仁兄以為如何?”


    “杜兄君子胸懷,我等自當同往。”田飛鵬說道。


    傅嶽也沒有意見,“從個人原則上來說,我們可以不去孔家吊唁,但孔承庭畢竟已經去了,我們與他的一些過節和恩怨也應當煙消雲散,孔承庭一定恨你,但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走了確實有些可憐。”


    “可恨之人亦有可憐之處,思之令人發笑。”


    杜寧發出無奈的笑聲,不僅僅是對孔承庭的嘲諷,也是對他的惋惜。


    …………


    稍作準備之後,三人就同行前往孔家,去吊唁一下孔承庭。


    靈堂之內,還來了許許多多眾聖世家的讀書人,他們都代表各家前來致哀,表達心意。


    孔家的讀書人按照禮數接待了杜寧三人,讓他們給孔承庭上了炷香。


    這個時候,杜寧發現少數的孔家讀書人向他投來了怨毒的目光,那種眼神,那種憤恨,仿佛是在看著一個殺人凶手。


    “這家夥居然還敢來為承庭哥上香,簡直就是不知羞恥!”


    “就是!我們承庭哥就是被他害死的,他來我們孔家吊唁,承庭哥泉下有知,隻怕難以瞑目。”


    “這樣的人,也配是人族文君?狗屁!”


    一些孔家人小聲議論起來,雖然是悄悄話,卻又故意讓杜寧聽到一般。


    杜寧心裏琢磨,猜測也許正如田飛鵬所分析那般,正是因為眾聖決定廢除世家特權,孔承庭氣得一口氣沒有接上,暴斃在了孔家。


    所以一部分的孔家讀書人才會以看凶手的眼光看著杜寧,以此為理由把他當場了殺人犯,並把所有的恨意都強行加在這個理由上麵。


    田飛鵬和傅嶽則是麵露些許怒色,這些人說話故意口沒遮攔,分明就是在激怒杜寧,一旦杜寧真的中計,就有可能會大鬧靈堂。


    人死為大,若杜寧在此大鬧,對他的文名將會是極大的打擊。


    “爾等放肆!”


    突然間,一個孔家翰林走出來,對著那些人嗬斥道:“你們這幾個人真是好生沒有禮貌,雲麒君能來孔府吊唁,乃是他念在昔日與孔承庭同為曆練之士的份上前來向承庭盡禮,若換做是別人,你們看會不會有人來!”


    “你們如此汙蔑雲麒君,不僅失了道理,更是丟了我們孔家的顏麵,方才你們議論的話,可敢當著雲麒君的麵再說一次!”


    那幾個人低著頭顱,一句話也不敢說。


    杜寧看了眼那個翰林,原來是有過一麵之緣的孔承順。


    記得初來孔城之時,孔承安要與自己文鬥的時候,孔承順前來勸解,但孔承安偏偏不聽,非要一意孤行。


    就是在那一次,杜寧對孔承順留有印象。


    孔承順隨後對杜寧拱手道:“雲麒君,真是對不起,他們都是一些不懂事的人,我們孔家一定會行家法教訓他們,請您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您能來我們孔家吊唁孔承庭,我們應當心存感激。”


    田飛鵬和傅嶽的臉色緩和了許多,這才像是一個讀書人應該有的樣子。


    “我們到此已經盡了禮數和心意,既然孔家並不歡迎我們,那我們馬上離開絕不多加打擾,就此告辭。”


    杜寧對孔承順一拱手,轉身離開孔家。


    田飛鵬和傅嶽掃過眾多孔家人,也跟在杜寧後麵離去。


    孔承順臉色一變,急忙說道:“杜君請留步,我們沒有那個意思……”


    但杜寧已經走到了門口之外。


    就在此時,一道陰陽怪氣般的聲音響起:“雲麒君果然是雲麒君,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看來是沒有將孔家當作一回事啊!”


    說話之人也是從門口走向靈堂。


    杜寧看了此人一眼,竟然是來自柯家的大儒柯長誌帶著一些柯家的讀書人到此,應當也是來孔家吊唁。


    柯長誌剛剛來到孔家,就說出去了一句極其挑釁杜寧和孔家關係的話,若是傳出去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杜寧是來大鬧靈堂來的。


    杜寧臉上浮現出了厭惡之色,迅速與對方擦身而過。


    不僅僅是杜寧,就連田飛鵬和傅嶽看向柯長誌的眼神,猶如在看著一個小人一般。


    柯長誌愣在原地,看到三人那厭惡自己的模樣,很難接受他們竟然如此藐視自己,頓時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厲聲喝道:“放肆,你們這是什麽態度?是不將我這個大儒放在眼裏嗎!”


    “本君確實是不將你放在眼裏。”


    杜寧頭也不回,語氣冷漠,猶如君臨天下一般。


    柯長誌臉色一滯。


    “就是啊,我們為什麽要將你放在眼裏?給你臉了?”


    “到這裏來惡心人,你算個什麽東西?”


    田飛鵬和傅嶽直接嘲諷,將柯長誌的尊嚴直接踐踏在腳下,完全沒有將他當作大儒看待。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


    “你們竟敢不尊大儒,真是好生放肆!”


    “你們這是無禮!”


    柯家讀書人紛紛嗬斥,無法忍受三人這樣的羞辱。


    但這個時候,三人已經走得更遠,他們也不好追出去。


    更何況田飛鵬和傅嶽都是世家子弟,也是極有背景的人,同時得罪並不明智。


    柯長誌怒火中燒,對孔家人說道:“你們看看,這就是雲國的讀書人,我們人族的雲麒君,和他在一起的讀書人都如此無法無天,真是豈有此理!”


    多數孔家人看向柯長誌的眼神很是不以為然,似乎您的脾氣也好不到哪裏去,對杜寧沒有半點禮貌,還希望杜寧尊敬您?


    倚老賣老,想多了吧?


    孔承順歎了口氣,無奈說道:“這件事情怪我孔家禮數不周,待承庭出殯之後,我孔家理應上門向雲麒君賠罪。”


    “你……”


    柯長誌看著孔承順,沒想到孔家人居然有人胳膊肘朝外拐,完全忘記孔承庭是怎麽死的。


    “柯先生既然來了,就請給承庭上柱香吧!”孔承順開口。


    “理應如此。”


    柯長誌輕輕點頭,心裏對杜寧更是感到憤恨,心想必然要尋一個機會,找回自己的場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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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個機會很快就會有的。


    柯長誌眼中閃過一道得意的光芒。


    …………


    數日之後,孔承庭出殯入土為安。


    在孔家拆掉靈堂的時候,孔德委派孔承順帶著若幹名孔家學子,並攜帶一些禮品來到杜寧的寢室。


    杜寧立即準備茶水招待。


    “杜君,我等代表孔家為前幾日無禮的事情向您道歉,同時,我們還帶了一些東西,作為慶賀您在封君大典接受冊封的賀禮。”


    孔承順放下禮盒,即便沒有拆開,杜寧也能猜出其中的禮物必定珍貴,有可能是世家珍藏。


    畢竟冊封文君的事情對人族而言是難得一遇的盛典,孔家作為至聖世家,出手斷然不可能小氣。


    “多謝孔家好意,在下承蒙關懷,愧領愧受。”


    杜寧立即作揖致謝,並欣然接受禮物,孔承順等人立即還禮,口稱不敢。


    現在已經是二月廿號以後,三月初一即將來臨,但凡是在人族有頭有臉的世家都會送來封君賀禮。


    杜寧要麽一家不收,拒眾家與門外,要麽照單全收,待到封君大典結束以後,置換眾家禮物進行回禮。


    所以杜寧當然是選擇後者,因為後者才是處理人情世故的最好方法,禮尚往來,方能顯得眾家以和為貴,也不會給別人留下攻擊文名的把柄。


    “諸位請坐,我們慢慢聊。”


    “好。”


    眾人就在寢室的客廳裏就坐,一邊泡茶,一邊閑聊,說著文壇上各種有趣的事情,尋找共同話題討論,對於過去的恩怨糾紛一字未提。


    但孔承順的話語卻表示出了孔家的誠意,杜寧也願意和孔家將往日的不愉快給掀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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