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寧麵露驚訝之色,他知道柯家文鬥蘇州失敗以後會成為諸國的笑柄,卻沒有想到居然會被載入史冊,那將是柯家永生永世無法磨滅的恥辱。


    這種事情被載入史冊不至於臭名遠揚,更不至於被萬民唾罵,可是對柯家的後世子孫卻是很大的名聲影響。


    要知道柯家可是半聖世家,不僅僅是在遼國,在整個人族也是有一定實際地位的。


    如果不是犯下重罪或者是近乎逆種的錯誤,也不會有史者將半聖世家的醜聞記載在史冊上,那無疑就是讓一個半聖世家難堪,也會招來禍事。


    大多數的事情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被人們澹忘。


    可一旦記載在史書裏麵,那麽不管是過了多少年,都會深深的刻印在曆史的長河中。


    “不過是一場文鬥而已,記載進入史冊未免太過於誇張了吧?”杜寧很是不可思議的開口道。


    傅嶽突然冷冷一笑,道:“這也是遼國柯家自作自受,他們自視甚高不將諸國其他世家放在眼裏,得罪了武國史學世家的後裔‘聶應華’,他在舉人的時候被柯家學子羞辱過,於是他發奮圖強為自己雪恥,如今聶應華已成儒道進士,拜入聖院一位史學大儒的門下,是史學家的真正傳承者,隻要是他用筆墨記載下來的事情,就算是半聖出麵也不能抹掉,所以在得知柯家文鬥蘇州失敗以後,聶應華就將此事記錄下來。”


    “那確實是怪不得別人了。”


    杜寧聳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心裏卻是在想著,得罪誰都可以,千萬不要去得罪史家子弟,他們有很多種讓你貽笑千年的手段。


    田飛鵬說道:“我聽說聶應華也會參加今年的諸國試煉,若是能與之相交的話,也是一件幸事。”


    “哦?此人也收到了聖院的邀請?”


    杜寧麵露驚訝之色,諸國試煉的考驗頗有難度,一個專攻史學的讀書人,恐怕很難獲得比較優異的成績。


    “他可是史學大儒的弟子,當然有資格參加諸國試煉。”田飛鵬說道。


    傅嶽緩緩道:“在諸國試煉開始之前會有一場諸國文會,讓諸國學子一展文才,若是田兄有意結交武國的聶應華,諸國文會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杜寧詢問道:“二位對今年諸國文會又有哪些了解?比如有什麽特別重要的環節麽?”


    “杜兄這可是問對人了。”


    田飛鵬嘿嘿笑道:“諸國文會上除了交流詩詞歌賦以外,還有一個特別重要的主題,名為‘立言震鍾’。”


    “何為立言震鍾?”


    “就是讓讀書人立言立誌,讓十二口刹膽鍾產生共鳴,從而發出文膽力量的聲音,刹膽鍾有強壯文膽的神奇效果,通常一般的進士可以震發三口刹膽鍾,厲害一些的進士可以震發六口刹膽鍾,進士中的天才最多可以激發十口刹膽鍾,而能夠讓十二口刹膽鍾同時震發的,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田飛鵬耐心解釋。


    “原來如此。”


    杜寧目光灼灼,原來諸國文會有著這樣一個玩法。


    傅嶽得意道:“我們家的屏光君當初參加諸國文會的時候,也是一口氣震發了十口刹膽鍾。”


    “屏光君真乃俊傑也,以後若是前往屏國,還請傅兄引薦。”田飛鵬急忙道。


    “客氣,客氣。”


    傅嶽春風得意,盡顯驕傲。


    杜寧也非常佩服屏光君,能夠震發十口刹膽鍾的讀書人,絕對是儒道同階中的佼佼者。


    三人一邊喝茶,一邊暢所欲言。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黃昏,三人依舊聊得非常高興,從文壇聊到諸國,又從諸國聊到天文地理等等。


    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我去開門。”


    杜寧起身將門打開,臉色微微一變。


    隻見門外站著十多名進士學子,他們一個個都向裏麵投來了目光。


    冷笑、譏嘲、輕蔑等等,簡直是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在蔑視裏麵的人。


    這些人明明都很陌生,卻又感覺很是熟悉。


    這一瞬間,杜寧感覺這些人來者不善。


    看見來人眾多,田飛鵬與傅嶽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


    “雲國學子杜寧可在這裏?”


    為首的人緩緩開口,目光掃過三人,語氣高高在上。


    “我就是杜寧,足下何人?”


    杜寧開口,麵無懼色。


    “我叫孔承安,是跟你一樣即將參加諸國試煉的儒道進士。”孔承安倨傲道。


    杜寧心想果然是孔家的人,因為他第一次來聖院,也就與孔軒有過節,除了孔家和遼國的學子以外,沒有誰會閑著沒事找自己的麻煩。


    而且以孔家學子的身份,很容易就能查到杜寧的寢室所在,想要找上門來輕而易舉。


    這時又有另外一個人開口道:“在下柯鴻威,前來拜訪雲國學子,失禮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杜寧也沒有想到柯家人居然也一起來了,這可真是冤家路窄,但他更相信孔家與柯家的學子一同找上門來絕對不是偶然。


    “原來是孔兄和柯兄,你們兩家人找我有什麽事嗎?”杜寧微笑著道。


    孔承安看著杜寧道:“我孔家大學士孔譽先生曾拜訪雲國,可是在你們雲國的金鑾殿上,你曾經對他出言不遜,甚至不將我們至聖世家放在眼裏,可有此事?”


    話音落下,其身邊的孔家學子紛紛怒喝起來。


    “姓杜的,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對我們孔家的大學士如此無禮!”


    “大逆不道的家夥,你這是在蔑視孔家,蔑視眾聖!”


    “你該當何罪!”


    田飛鵬和傅嶽二人都變了臉色,他們隻知道杜寧得罪過遼國半聖世家,卻沒聽說過杜寧連孔家學子也都得罪。


    真是讓人感到難以置信!


    田飛鵬上前一拱手,說道:“孔公子,以杜兄為人應該不會做出對你們至聖世家不敬的事情來,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你是何人?這裏有你說話的份?”


    孔承安投以警告的目光,語氣十分的不屑和輕蔑,明顯就沒有將田飛鵬放在眼裏。


    “在下田飛鵬,這位是傅嶽,我們是杜兄的同舍。”


    “原來隻是同舍而已,這裏沒有你們的事情,你們各自回到房間休息吧!”孔承安命令道。


    田飛鵬麵露苦笑,都說孔家的年輕人自視甚高,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裏,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傅嶽卻是說道:“這裏是聖院,是眾聖所在之地,可不是你們孔家的後院,不管你們做什麽事情都得按規矩來,否則我們有權請聖院裁定。”


    “大膽!”


    “放肆!”


    孔家人立即大喝出聲,他們是至聖世家的學子,曲阜書院更是孔聖創辦的書院,因此,孔家人來聖院自然猶如來自己家一般。


    現在聽傅嶽如此狂言,他們的心裏頓時感到非常的不滿。


    柯家人在一邊看著熱鬧,麵帶譏嘲的微笑。


    柯鴻威笑著道:“你們真是不知好歹,竟敢對孔兄不敬,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是聖院。”


    杜寧立即道:“你說得對,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是聖院!”


    同樣的一句話,卻讓人好像聽出了兩種不同的意思。


    柯鴻威的意思是,在聖院這個地方,凡事都得禮讓孔家人。


    而杜寧的意思則是,即便這裏是孔聖開創的曲阜書院,也不是孔家人可以仗著身份胡作非為的地方。


    “我們是孔家人。”孔承安倨傲道。


    “那又如何?”


    杜寧神色從容。


    當年孔聖也是獲得許多家族的資助才成功建成曲阜書院,因此,孔聖從未將曲阜書院劃入自己或家族的名義資產之下。


    孔聖創辦書院的初衷就是為了讓天下的百姓能夠接受儒道教化,人人都能夠成為知書達理且有多方麵能力的君子。


    經過這麽多年下來,曲阜書院已經是屬於整個人族的文院,而不是孔家的私塾,所以人們才會以“聖院”作為通稱。


    不然的話,曲阜書院也不會在人族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也不會有那麽多的聖人坐鎮孔城。


    “那你可知聖院的夫子是誰?”孔承安譏笑道。


    “知道,是你們孔家的衍聖公,儒道四品境大儒‘孔淳風’先生。”杜寧從容回應。


    當代每尊活著的半聖都會在聖院輪流任職一期“夫子”,每一期的期限是十年。


    而在半聖之下,也就隻有孔家的衍聖公能夠有資格任職一期“夫子”,由眾聖一同輔左。


    也就是說孔家的家主退位以後,新任衍聖公隨時都能即“夫子”位掌管曲阜書院。


    聖院留給孔家的特權是眾聖世家無法媲美的。


    現在的聖院“夫子”是孔家的衍聖公擔任,可以說是孔家最為得勢的時期。


    即便如此,杜寧也毫不畏懼孔承安等人。


    能夠擔任衍聖公的人必定是孔家之龍,絕不可能會像年輕人一樣意氣用事。


    眾聖能放心讓衍聖公當一期“夫子”,是因為眾聖也有一種特殊的針對性權力,當眾聖認為衍聖公處事不公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又或者是做了對人族很不公正的事情時,眾聖就能通過集體表決的形式來臨時罷免衍聖公的“夫子”。


    這樣的特權,對其他擔任“夫子”的任何一尊聖人也同樣有效。


    正是因為有了這種限製,才能讓“夫子”隨時隨地都能警戒反省,帶領人族走向更輝煌的時代。


    杜寧心裏有恃無恐,但孔家人的氣焰卻更是囂張了。


    孔承安麵色一冷,道:“既然知道是我孔家的衍聖公任職夫子,那你還敢對我至聖世家不敬?真是好大的膽子!”


    “請問足下,杜某可曾有在文壇上公開侮辱至聖世家?”杜寧反問起來。


    “不曾。”


    孔承安想也不想的回答,敢在文壇上公開侮辱孔家的人,至今還沒有出世。


    “那我再問足下,杜某可曾有在孔城說過半句至聖世家的壞話?”杜寧又問。


    孔承安臉色一變,氣勢下降了三分,回答道:“沒有。”


    “那我可曾有造謠過對至聖世家不利的消息?”


    “也沒有。”


    “那你憑什麽說我對至聖世家不敬!”


    杜寧厲聲一喝,目光掃過孔家人,猶如一隻獅子猛的睜開自己的雙眼,迸發出凶狠的目光。


    孔家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孔承安說道:“你對孔譽先生不敬,就是對我們至聖世家不敬,對至聖世家不敬就是對眾聖不敬。”


    杜寧譏笑出聲:“恕我直言,孔譽何德何能敢代表至聖世家?或者……他憑什麽代表眾聖?”


    “轟隆!”


    整個房間仿佛響起了一道無聲的霹靂,打在每一個孔家人的心裏。


    孔承安等人紛紛變色,沒想到杜寧會扣下來這麽一個大的帽子。


    他們可以說孔譽有資格代表孔家,但絕對不敢說孔譽能夠代表眾聖,那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這一刻,孔承安閉上了嘴巴,一雙眼睛如狼似虎一般帶著凶意。


    接下來他若是說錯一句話,杜寧就會立即發起反擊,若是運用文膽之力的話,在場孔家進士的文膽就有可能會因此出現問題,那樣的話,他們這些孔家進士將會成為聖院的笑柄。


    柯鴻威等人則是神情嚴肅,看著杜寧的眼神帶著敵意,在他們的眼裏,至聖世家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可容不得杜寧過分輕視。


    同時他們心裏也暗爽,杜寧越是得罪孔家人,他們與孔家人就能夠走得越近。


    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能夠與孔家讀書人相交,對柯家人來說可是莫大的榮譽。


    整個華夏諸國,也就隻有孔家是至聖世家。


    “好一個杜寧,竟有一條三寸不爛之舌,倒是我們小看你了。”


    孔承安的心中對杜寧越發充滿敵意,身為至聖世家的讀書人,從來沒有人敢怒懟他們,更沒有他們被別人懟的無話可說的情況。


    今天,他們算是碰上了一個硬茬兒。


    柯鴻威說道:“杜寧,你實在是太猖狂了,竟敢在孔兄麵前如此猖獗,當真是沒有將在場諸位孔家讀書人放在眼裏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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