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京城,燕王府。


    此時,燕王與幕僚烏先生在房間裏商議。


    燕王道:“本王接到消息,蘇州文院那個名叫杜寧的學子考中了長興府的頭名茂才,烏先生,你覺得此人如何?”


    烏先生想了想,緩緩道:“我聽說過杜寧的文名,此人是寒門出身,以一首《竹石》漸起聲名,其後以《馬說》鎮國揚名雲國,作《千字文》為啟蒙教材,對人族有實打實的教化之功。”


    “此人曾凝聚民意之劍,嚴懲南平府的貪官汙吏,參加過龍舟戰團滅遼國學子,前不久遼國半聖世家文鬥蘇州,其以一己之力打出十連勝的戰績,將遼國柯家硬生生的釘在了文鬥界的恥辱柱上,即便是蘇州葉驚鴻當年的文鬥戰績,隻怕也不過如此而已。”


    “此人無論是對朝廷,還是對整個人族來說,皆是可堪大用之才,王爺若是能得此人相助,必能成就大業。”


    聽完烏先生的分析,燕王輕輕點頭。


    “本王也覺得杜寧是朝廷不可多得的人才,既然連烏先生也這麽說,那其他諸王肯定也會這麽想。”


    燕王想了想,小聲道:“烏先生,你給本王想個法子,如何才能將杜寧收入麾下?”


    “這個嘛……”


    烏先生想了想,搖了搖頭,“隻怕難啊。”


    “此話怎講?”燕王問道。


    “杜寧是寒門出身,深知百姓疾苦,從南平府的事情來看,他對貪官汙吏深惡痛絕,他既然能夠凝聚民心之劍,就足以證明他對百姓的忠誠,任何與百姓作對的人,都是他的敵人,忠誠於百姓的人是最難駕馭的,因此,此人隻可深交,非等閑之輩可禦之。”烏先生說道。


    “那麽照烏先生的意思,難道本王也是等閑之輩嗎?”燕王沉聲道。


    “如果僅僅隻是針對杜寧個人而言就事論事的話,隻怕……天下無人可禦之,因為此人天賦太高,搞不好能成大儒……”


    “不……就算是說他有半聖之資,也不為過。”


    烏先生語氣篤定,雙目綻放光芒。


    “你這句話有點言過其實了吧?”燕王不信道。


    “敢問王爺,當今放眼諸國除了杜寧以外,誰能寫出《千字文》一樣的文章?”烏先生反問。


    “這……”燕王表情嚴肅起來。


    “杜寧之才,深不可測,就算老夫言過其實,將來的成就也絕對遠勝葉驚鴻,這是母庸置疑的。”


    “既然杜寧不能為本王所用,同樣也就不會被其他王爺所用,更不可能為賢王所用,如此一來,倒也不怕杜寧被別人搶去。”


    燕王這麽說的時候,心裏舒坦了很多,又很不甘心的說道:“如此人才,不能收入麾下,這可如何是好?”


    “其實,王爺不一定要收杜寧為麾下。”


    烏先生笑道:“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反過來想,若是王爺能與杜寧誌同道合的話,杜寧就算與你素不相識,緣分到時,也必定助你。”


    “誌同道合……”


    燕王細細琢磨,恍然大悟,“烏先生這一點倒是點醒了本王,原來如此。”


    “王爺明白就好。”


    …………


    翌日。


    皇宮金鑾殿,百官早朝。


    兵部匯報了南北兩地邊關的戰事情況。


    朝廷派出的北伐大軍與征南大軍已經分別與蠻族和匈奴交戰,北、南兩處的邊關獲得支援之後士氣大增,一鼓作氣連續打了幾場小勝戰。


    而蠻族與匈奴也不斷往雲國北境與南境增派援軍,形勢依舊不容樂觀。


    打仗靠得是軍隊與後援,將士要能征善戰,後方的物資也必須要保證充足,沒有了後顧之憂,大家才能安心打仗。


    而在俠王的督戰之下,趁著新皇帝登基的三把火,將賢王黨安插在軍中搞小動作的一些官員直接鏟除,牢牢將指揮權抓在朝廷的手裏。


    雲國的軍隊不是個人的軍隊,而是朝廷領導下的軍隊,所有的兵權都歸兵部分配,而兵部的調令都是由朝廷統一下達。


    任何人在這個時候搞小動作撈油水的貪官汙吏,以俠王的個性直接就是先斬後奏,哪怕是有功名的官吏,俠王也無懼。


    打仗的時候,軍令如山!


    除非對方身份特殊,背景雄厚,或是國學宮出麵擔保,不然誰來了也不好使。


    兵部匯報完了軍情以後,就是戶部匯報工作情況。


    燕王也趁著新皇帝登基的勢頭,將一些貪贓枉法的官吏嚴辦,但凡有貪墨朝廷銀兩或辦事不力的官員,直接以新皇帝的命令斬殺。


    殺雞儆猴之後,一切的後援任務進展的非常順利。


    隻是苦了賢王黨的官員,他們的門生安插在各部,卻有部分人被俠王與燕王趁機剪除,損失慘重。


    迫不得已之下,賢王也隻能是命令門生夾緊尾巴做人,千萬不要去碰新皇帝的三把火,那簡直是找死。


    戶部官員的說完之後,就是吏部的官員公布府試科舉的結果,著重點名特別有文名的學子,並向泓軒帝推薦可以任用的人才。


    杜寧高中長興府茂才的事情,也在吏部的匯報之內。


    “啟稟皇上,蘇州文院學子杜寧高中長興府茂才,實為朝廷不可多得的人才,臣代表吏部舉薦杜寧入京任職。”崇王說道。


    燕王急忙說道:“這也是臣的主張,眼下我戶部正有一位五品尚書空缺,杜寧可擔任此職。”


    崇王立即道:“我吏部也有一位尚書空缺。”


    賢王黨的一個官員說道:“皇上,臣以為杜寧才華有餘,但經驗尚缺,暫時不可大用,請吾皇三思。”


    “狂徒!”


    “放肆!”


    許多人紛紛怒喝,更有甚者握緊拳頭,想要揍那個賢王黨的官員。


    杜寧好不容易中了府試茂才,這幫家夥居然還在竭力阻撓,簡直是可恨!


    那個官員見到那麽多人在嗬斥自己,頓時就嚇了一跳,急忙閉上了自己的嘴巴,隻是他暗中攥緊拳頭,咬牙切齒起來。


    作為賢黨的官員,居然在朝堂之上被那麽多的人嗬斥,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賢王也看到許多人都向自己投來了敵意,一下子就感覺渾身不自在了。


    “諸位愛卿肅靜。”


    泓軒帝說道:“既然蘇州文院的杜寧在文壇極具名聲,現在又考中了長興府的茂才,可見杜寧確實是一個很有潛力的人才,朕也希望他能早日步入朝堂,造福雲國百姓。”


    這句話,也表達了泓軒帝的態度。


    “皇上,這萬萬不可啊!”


    “請皇上三思!”


    賢王黨的官員臉色大變,急忙出言勸阻,無論如何也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阻撓杜寧。


    “國家現在確實急於用人,可正是因為如此,就更要小心謹慎,不可一時衝動而用錯了人。”


    “是啊!杜寧根本就沒有什麽為官的經驗,不可隨意任用啊!”


    “萬一出了差錯,將會使得事情變得更加糟糕的。”


    賢王黨的官員一副大義淩然的模樣,簡直是讓其他諸王看了都覺得反胃。


    泓軒帝也麵露不悅之色,他也了解過賢王黨與杜寧之間的恩怨,卻沒想到這些個官員為了對付杜寧,竟然無所不用其極。


    朝堂上的氣氛突然間變得緊張起來了。


    “皇上,臣有本啟奏。”


    就在此時,一個禮部的官吏出列說道:“草原族派使臣來訪雲國,將於本月廿二到達京城,草原族使團的拜帖已經送至禮部了。”


    聽得此言,賢王黨的官員抓住機會,出言轉移話題。


    “聽說草原族在整頓兵馬,不知道是要做什麽事情,怎麽會派使臣前來?”


    “草原族的鐵騎可不是好惹的,當年景文帝在位時也與草原族部落交好,可不願輕易得罪。”


    “在這個時候拜訪雲國,草原族究竟意欲何為?”


    其他官員見話題被轉移走,氣得臉色鐵青,卻又不得不被迫作罷。


    因為草原族來使雲國也並非小事。


    “將草原族的拜帖呈上來。”泓軒帝說道。


    “是。”


    禮部官員立即將拜帖遞給馮公公,然後由馮公公轉遞給泓軒帝。


    泓軒帝瀏覽過後,神色凝重道:“草原族是我們鄰國的盟友,若是他們拜訪本朝,本朝自當以禮相待。”


    “但我朝禮法規定,先皇逝去百日之內,任何重大場合皆不宜作樂。”


    “可若是怠慢了草原來客,又有失本朝體統,不知諸位愛卿可有建議?”


    話音落下,眾多文武官員也都犯難了。


    日常他國派使臣前來雲國,按照雲國的禮數,當殺雞宰羊以歌舞款待。


    可雲國又有禮法規定,但凡皇帝歸天百日之內,不宜進行各種娛樂活動。


    如此一來,就讓大家都感到非常的矛盾。


    賢王嘴角微微上揚,向泓軒帝流露出了譏嘲之色。


    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的話,不僅得罪草原族,還會讓雲國成為諸國之間的笑柄。


    要知道草原族的鐵騎,就連蠻族與匈奴都極其的忌憚。


    雖說目前的雲朝國力強盛,自然不會懼怕草原族。


    可眼下雲國南北邊疆都在打仗,如若在此時得罪草原族,肯定不是明智之舉。


    賢王有點幸災樂禍,他倒是要看看小皇帝會如何應對。


    萬一處理不好,賢王黨也就有機會抨擊小皇帝,打擊小皇帝在朝堂上的威望。


    燕王突然道:“草原族來使我朝,我朝自當以賓客之禮招待,但百日禁忌之期未過,不能因草原族的貿然來訪而壞了我朝禮法,臣建議招待草原族的禮儀一切從簡,在保持原定禮數的基礎上,取消歌舞等作樂活動就是,草原族了解我們人族的禮法,他們會諒解的。”


    “燕王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議。”


    “臣等附議。”


    多數官員表態,讚同燕王的建議。


    賢王什麽話也都沒有說,也算是默認了。


    “那好,就命禮部依燕王的建議安排。”


    “臣遵旨。”


    禮部官員立即回應道。


    “諸位愛卿,還有其他什麽事情麽?”泓軒帝問道。


    一些官員還想繼續之前舉薦杜寧入京任職的話題,可又考慮到賢王黨的官員又會從中作梗,繼續那個話題還是會在金鑾段上吵起來,得不到更好的解決。


    經過暗中相互交流過眼神之後,也就隻好默不作聲了。


    “既然諸位愛卿無本可奏,那麽今日的早朝就到此為止,退朝吧!”泓軒帝說道。


    馮公公立即麵向百官,朗聲道:“皇上有旨,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六月廿一。


    蘇州文院秀才一班涼亭。


    杜寧與眾學子聚在一起,利用課餘時間交流經義。


    “杜公子對這篇經義的理解甚是精妙,有進士之才!”


    “妙哉!同樣都是一個班的學子,唯杜兄出類拔萃,能摘得長興府的頭名茂才絕非僥幸。”


    “杜公子進步神速,下學期必能升入舉人班。”


    正聊得高興時,葉驚鴻走了過來。


    “葉先生。”眾學子起身行禮。


    “諸位不必多禮。”


    葉驚鴻笑道:“我特意來此找杜公子,你們班的杜公子可在?”


    杜寧立即站出來回道:“葉先生,學生在此。”


    “杜寧,恭喜你了。”


    葉驚鴻說道:“你獲得了國學宮舉人大比的資格,這是來自國學宮的邀請函。”


    同時將一封信遞給了杜寧。


    杜寧接過邀請函瀏覽,片刻後,流露出了又是驚訝又是高興的表情。


    國學宮每年都會有兩場學宮大比,第一場在年中進行,是舉人之間的文比。


    第二場在年末,是進士之間的文比。


    除了在國學宮讀書的學子以外,全國各地比較有名的部分世家子弟,以及出身王侯將相的權貴子弟,也都會收到國學宮的邀請。


    杜寧是蘇州文院學子,同時又是五品伯爵,不僅在雲國的文壇極具名聲,且在與遼國學子的文鬥中也立下大功,確實有資格占據學宮大比的一份名額。


    這是來自全國舉人精英中的文比,也是非常隆重的交流會。


    學宮大比是讀書人之間的文比,不是以慶功為名的活動,也不是歌舞娛樂,所以不在百日禁忌之內。


    讀書人以文會學習交流,本來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並不犯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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