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


    杜寧一覺醒來後已經是中午,神清氣爽。


    昨天縣文院放榜,高中頭名案首,對杜寧而言是一件喜事。


    於是,杜寧自掏腰包,請寒衣社的學子們去喝了些酒,慶祝了一番。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深夜,趁著酒意呼呼大睡,結果這一覺卻睡過頭去了。


    杜寧知道李昌銘想讓自己多睡一會,所以才沒有叫醒自己。


    洗把臉後,杜寧打算向李昌銘請辭,返回南平府去。


    經過院子的時候,杜寧看見方素珍在喂養家禽。


    “杜公子現在才起床,想必是餓了吧?我馬上去給你準備午飯。”


    方素珍放下手裏的活,便向廚房走去。


    “多謝嫂嫂。”


    杜寧很是感激,見李昌銘不在家中,便順口問道:“李兄去哪了?他吃過午飯了麽?”


    “老爺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我本來想叫你早些起床,可他吩咐說讓你多睡一會。”


    “原來如此。”杜寧輕輕點頭。


    “嫂嫂!不好了!李兄出事了!”


    突兀之間,若幹名寒衣社的讀書人攙扶著李昌銘走了進來。


    隻見李昌銘臉色蒼白,嘴角不斷溢出鮮血,十分虛弱且有氣無力的樣子,仿佛是生了以一場大病一般。


    “老爺!”


    方素珍花容失色。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不知所措。


    “嫂嫂不必擔心,李兄隻是才氣耗盡,文宮受到一些損傷,隻要休息幾天便可恢複。”


    寒衣社學子小心翼翼,將李昌銘攙扶到了房間裏麵。


    杜寧的臉色很是難看,作為一個讀書人,可以感覺到李昌銘身上的才氣十分薄弱,說明文宮遭到了創傷。


    通常隻有在與人文鬥的情況下,才會讓文宮受到傷害。


    顯然,李昌銘與人文鬥失敗,才變成了這個樣子。


    文宮輕微的創傷,是可以進行調養慢慢恢複的。


    但是文宮遭到創傷時候的痛苦,可不是一兩天就能退下去的。


    看李昌銘這個樣子,至少也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個月。


    “老爺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方素珍帶著哭腔詢問道。


    “哼!這可都是拜傑英社所賜!”


    一人咬牙切齒道:“今日一早,傑英社聚集了一群九品秀才來寒衣社叫囂文鬥,言語辱罵極其難聽,李兄氣不過,就與傑英社文鬥,所以就……”


    “你說什麽?是傑英社的人將李兄打成這個樣子的?”


    杜寧聞言,心裏頓時燃燒起了一團憤怒的火焰。


    原以為經曆過昨天的事情以後,嚴路那幫人也該受到教訓長長記性。


    卻沒想到這幫人不僅不知道悔改,反而還變本加厲,親自到寒衣社踢館文鬥,以至於讓李昌銘的文宮遭到創傷。


    文鬥需要雙方簽訂文鬥書才可以進行,否則的話就會被視為私鬥,雙方都要到公堂接受嚴厲的懲罰,輕則廢除功名,重則廢除儒道。


    這是朝廷的律法對讀書人的約束,沒有這種規定的話,就會有許多鬥毆事件發生。


    正因為文鬥書需要雙方的簽字,所以誰也無法強迫別人。


    但是請將不如激將,傑英社用激將法,讓李昌銘簽下文鬥書進行文鬥的話,也是在規矩之內的。


    “不止是李兄,傑英社那幫混蛋還把許多秀才打傷,有的人甚至當場被震碎文宮昏厥了過去。”


    有人雙目殷紅的說道:“他們下手實在是太狠了,文宮對讀書人而言是儒道之本,一旦徹底破碎就再也沒有複原的可能,除非半聖出手或可恢複,但有哪位半聖會舍得犧牲聖力來複原一個寒門學子的文宮?”


    “這件事情是誰在帶頭?”


    杜寧很是冷靜的問,但他的語氣卻格外的冰冷,仿佛是三尺寒冰。


    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周圍的空氣冰涼的可怕,杜寧真的怒了。


    “還能是誰?當然是本縣的權貴嚴路,他一大早就來寒衣社門口叫囂,徹底暴露他的猖獗本性!”


    “李兄就是因為與嚴路文鬥,被嚴路的才氣攻擊致使文宮受創,如果不是李兄文宮才氣雄厚,隻怕也會不保。”


    “好,很好,非常好。”


    杜寧拳頭緊握,便往門外走去。


    “杜公子,你別去!”


    一人急忙攔住杜寧:“嚴路他們一定是因為昨天的事情而懷恨在心,他們來找寒衣社的麻煩,肯定就是為了將你引出來與他們文鬥,他們的目標就是你啊!”


    “難道這就是李兄今早沒有喊我起床的理由麽?”


    杜寧轉念一想,必定是寒衣社的人將傑英社來文鬥的事情告訴李昌銘,李昌銘想要保全自己,所以才默不作聲。


    想到這裏,杜寧更是怒不可遏。


    “你現在還隻是入品童生,如果你要去找他們文鬥的話,根本就不是他們那群九品秀才的對手,嚴路和嚴軍就在寒衣社那裏等你,你可千萬不要一時衝動!”


    “李兄因我而受傷,我豈能躲在後麵?嚴路和嚴軍既然是衝我來的,那就應該讓我前去麵對。”


    杜寧對眾人道:“帶我去寒衣社,我要去會一會傑英社的這幫人渣!我倒要看看他們這些齷齪的手段,能不能將我杜寧擊垮!”


    “這……”


    “你們若是不帶我去,我自己也能找到。”杜寧目光堅定。


    “好,既然杜公子心意已決,我們跟你一起過去。”


    “不能就這麽便宜了傑英社,必須要為李兄報仇!”


    “走!”


    寒衣社眾學子滿腔憤怒,與杜寧一起前往。


    …………


    在眾人帶領下,杜寧來到了一棟文樓裏,中間的牌匾上掛著“寒衣社”三個字。


    這是多年前寒門學子出資一起建造,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


    但凡是普通文樓該有的東西,寒衣社裏都有,隻是相比之下顯得簡陋罷了。


    此時在寒衣社的院子裏,正有兩個九品秀才在文鬥。


    雙方的才氣在空中激烈交鋒,發出陣陣刺耳的破空聲


    “噗!”


    寒衣社秀才張口噴血,猶如遭受重擊一般向後倒飛,眉心處傳來“喀嚓”的聲音,才氣潰散,眼睛一翻,不省人事了。


    文宮重創!


    “哈哈……寒衣社的學子統統都是廢物,就憑這點才氣力量,也想跟我們傑英社文鬥,真是不自量力。”


    “不要以為你們寒門出了一個杜寧就可以與我們權貴較量,我借杜寧十個膽子,他敢來這裏文鬥嗎?他不敢!”


    “寒門學子,不過如此!”


    傑英社學子一個個趾高氣昂,他們往日裏雖然跋扈,卻也不見得這麽囂張。


    寒衣社學子心裏知道,傑英社學子是故意如此,目的就是為了不斷激怒他們,讓更多的寒衣社學子與他們文鬥。


    這是明擺著激將法,也是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方式。


    在場多數學子都是年輕人,他們一個個恨不得衝上去與傑英社學子文鬥,但都被其他人給攔了下來。


    權貴子弟書讀得更多,才氣力量自然要遠勝於寒門學子,因此在文鬥當麵,傑英社占據著很大的優勢。


    “還有誰!還有誰!”


    “還有誰敢與我文鬥,誰敢上來簽字!”


    “還有誰!”


    傑英社學子站在院中咆哮,傲視寒衣社眾人。


    “還有我!”


    一道聲音響起。


    眾人看去,正是杜寧來到此處。


    “杜公子!”


    “案首兄!”


    寒衣社眾人都流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懂杜寧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難道是來文鬥的?


    荒唐!對方可都是九品秀才,杜寧豈能以入品童生之身前來逞能?那不是找死嗎?


    杜寧目光掃過在場眾人,發現有人受傷,有人昏厥,也有人被抬走。


    “杜某來遲一步,請各位文友恕罪。”


    杜寧朝眾人作揖,心裏慚愧,如果不是自己貪睡,或許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杜公子,你不該來。”


    “這幫家夥真正的目標不是我們,而是你。”


    “你是我們寒門的擎天柱,他們要親手毀了你的儒道啊!”


    寒衣社學子麵露擔憂,也有人咬牙切齒。


    “諸位辛苦,接下來的文鬥交給我。”


    杜寧麵向傑英社學子,大聲道:“你們這幫卑劣無恥的小人,有什麽事情衝我來,不要連累無辜的人!”


    “哈哈……杜寧,我就知道你坐不住的!”


    嚴路放聲大笑,他就知道自己的計劃一定會成功,杜寧果然主動跳入了陷阱。


    嚴軍也怒視著杜寧,流露出了瘋狂的笑容。


    “杜寧,你昨日讓我聲敗名裂,害得我無顏麵對家中父老,奇恥大辱,我必要百倍奉還!”


    嚴軍一雙眼睛緊盯著杜寧,仿佛是一頭野獸在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杜寧說道:“聽說你們傑英社厲害的很,心狠手辣,胡作非為,將我寒衣社學子文宮擊碎,今日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既然是你們嚴家帶頭鬧事,那我就擒賊先擒王,親自將你們文宮擊碎,斷你們儒道,免得將來做貪官汙吏害人!”


    “放肆!”


    “狂生!”


    傑英社學子紛紛大喝。


    “少廢話!”


    杜寧指著嚴路說道:“嚴路,滾出來與我一戰,今日我要讓你們長個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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