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主持人古井無波,女聲如機器音,沒什麽起伏。林端被吸引了注意,視線轉向電視屏幕,瞅了一會兒,低低地說:“小劉跟我說了犯罪動機。潘小倩認為她的心髒病病發和範哲的粗暴性行為有關,所以要求範哲支付醫藥費,範哲不願意,在一次聚會裏,逼潘小倩服下過量普魯卡因胺,當時呂強被人告知潘小倩和範哲在一起,正好闖進來,他是個暴脾氣,氣不過就用皮帶勒潘小倩,範哲沒阻止,就這樣……”“陰差陽錯。他們合力殺死了潘小倩。”林端輕輕歎氣:“人心難測。”段景升跳到中央三台,電視裏正播放東北小品,台上台下一片歡聲笑語。“我想抱抱你。”段景升背對他坐在沙發上,林端望著他的背影,聲音大了一些,問:“可以嗎?”無人回應,空曠的室內回蕩著東北大碴子味兒。林端小心翼翼湊到段景升身後,雙臂悄無聲息圈住男人腰腹,上身前傾,側頰貼著段景升硬邦邦的後背,背肌滾燙。“景哥,你忘了,我還記得,這就足夠……”林端滿足地喟歎。作者有話要說: 老段【翻劇本】:導演,床戲在哪裏?二林【捂臉】:……第12章 老段的計劃範哲故意殺害潘小倩,輿論影響惡劣,最終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其母饒麗、大學生呂強同樣受到應有的法律嚴懲。扯出蘿卜帶出泥,範哲的父親範俊輝在位時期貪汙受賄的事被捅出,範哲被捕當天,範俊輝在常務會議上由省紀檢委帶走。伴隨主要犯罪嫌疑人落網,在寧北轟轟烈烈火了大半個月的“廁所女屍”案終於塵埃落定。第三天早上,段景升該去他爸公司報道。林端起了一大早,準備了一頓西式早餐,火腿蛋三明治、吐司培根卷蛋、溫熱的燕麥牛奶、什錦果盤。段景升醒來,正準備下樓洗漱,就聽見樓下廚房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響,段景升很久沒有聽見過這動靜,上一次還是他小時候,家中用人早起準備早餐。林端打著哈欠走出廚房,取下戴習慣的黑框眼鏡,揉了揉眼睛,神情中略帶些尚未睡醒的疲憊。當段景升盯著他亂糟糟的頂毛時,林端有所察覺,抬起腦袋,遠遠與段景升打了個照麵,他咧開嘴角,招牌林無邪笑:“老師,早飯做好了!”段景升的視線落向略顯豐盛的早餐,動了動嘴唇,最終什麽也沒說,下樓洗漱然後落座。段景升低頭用餐,林端就捧著牛奶偷偷打量他,別說,無論看多少次,林端都覺得看不夠。不愧是市局上古男神,林端小口抿著牛奶,眨巴眼睛,眼底流露出肆無忌憚的覬覦,段景升的側顏猶如大理石雕刻,豐毅俊美。時間似乎無法為他添上老去的痕跡,相反,由於充足鍛煉,段景升始終維持著令人豔羨的倒三角身材;無數危難時刻和緊急情況,他首當其衝,罪惡未能將他打倒,反而將他曆煉出沉穩與成熟的味道。“看我做什麽?”段景升頭也沒抬,冷不丁地問。“啊?”林端飛速低頭,霎時麵紅耳赤,他不自覺捂住兩隻滾燙的耳朵,低聲嘟囔:“因為你好看。”段景升抬頭注視他,良久,目光幽幽,意味深長地說:“你也是。”“嗯?”林端沒反應過來:“什麽?”“挺好看的。”段景升漫不經心道,他放下玻璃杯,抽出紙巾擦幹淨唇角奶漬,站起身去取茶幾上的袖扣。就像被丘比特直至射中心髒,林端暈頭晃腦,呆坐原地,半天沒回過味兒,直到段景升去取袖口,他才飛快跳起身,伸出了爾康手:“放著我來!”段景升:“?”林端衝上前,小心翼翼捏著袖口為段景升別上,然後不舍地放開,垂著腦袋說:“我能跟您去騰景看看嗎?隻是看看,保證不做別的。”“不行。”段景升想也沒想,一口回絕:“你是法醫,不用賣房子。”林端忍不住心中腹誹,段老師還挺有幽默細胞,把那麽大的家業戲稱為賣房子。他抓著後腦勺,退至一邊:“我就隻是想看看,您以後工作的地方。”段景升拉低視線,居高臨下,冷冰冰地回駁:“你去,不合適。”不合適?林端搞不懂他的意思,其實他沒有別的企圖,僅僅是看看而已,也對,那畢竟是段家的,這座別墅、寧北市三分之一的房產……都是段家的。難以言喻的失落漫上心頭。段景升決定的事,林端幾乎不可能改變它。“因為您嫌棄我身上……臭?”林端絞盡腦汁也翻不出個所以然,不過從事法醫行業這些年,被人家嫌棄身上臭卻司空見慣,何況那天晚上段景升也說他臭。段景升徑自越過他,取下衣帽架上掛著的墨鏡,不鹹不淡地回答:“因為我不想讓別人誤解我們的關係。”“……”林端徒勞地解釋:“他們不知道我是同性戀,而且、而且市局都以為我們是朋友……”“誰給你的錯覺?”段景升毫不留情打斷他,男人轉回身,眼底目光刺骨冰冷,如千萬冰刀紮進林端身體:“我的朋友?”“你配?”“你們家家產上億了?哦不,十萬有嗎?”“你從警多少年,辦過多少大案要案?”“你殺過人嗎?你和犯罪分子周旋過?”“你這條賤命,若非齊青好心,能留到現在?”一串連珠帶炮似的詰問,配上段景升神情中居高臨下的嘲諷,當真酸爽。那些無可爭辯的事實,和段景升的冷嘲熱諷攪拌成一團,如辛辣惡臭的暗紅色油漆潑了林端滿身,讓他整個兒僵住了。林端又羞又惱,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話,他連反駁的言辭都想不到一星半點,漂亮精致的臉漲得通紅,紅得發亮。青年腦袋垂得更低,連肩膀都縮著了,似乎恨不得立即挖個地洞鑽進去,卻仍站在地麵上、杵在段景升眼前,羞憤欲絕承受著對方的言語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