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宜霄出現在餘家總歸是給當年的事故補上了一個積極明亮的後續,像是傷口得到了妥善包紮——失去女兒的父母有了新的寄托與陪伴,福利院的小男孩獲得了本不可能擁有的財富和資源。但對談少宗而言,與餘皎皎有關的一切已經在多年前就被封存好了,不需要再有任何改變和續寫。好在十分鍾後溫宜霄再開口時已經換了一個話題,他問談少宗:“戀愛是什麽感覺?”談少宗轉頭看他,他看起來很苦惱,眉目裏明明白白寫著為情所困四個字。代替答案,談少宗問:“有喜歡的人了?”“有啊,”溫宜霄一如既往的坦率:“跟經紀公司簽約前我去告白,有多喜歡她啊,喜歡到想跟她結婚的程度吧,她要是答應我了我也就不當明星了。”談少宗想不出來什麽樣的人會拒絕溫宜霄,見他講得真摯,隨口安慰道:“你還年輕,都沒到法定婚齡。真正到了能結婚那天,很有可能會出現更讓你喜歡的人。”“但我喜歡一個人是會喜歡很久的,可現在也沒有喜歡的自由了。我真的想過要跟她結婚,好像會比現在要快樂一百倍。”談少宗不知道溫宜霄為什麽會選中他托付心事,沉醉在愛情幻想中的年輕男孩都這樣幼稚和誇張嗎?談少宗回想自己的十八歲,好像也差不多,他也曾經小題大做地在肯尼迪機場心驚膽戰帶一隻打火機過安檢。溫宜霄追問:“所以呢,跟喜歡的人談戀愛到底是什麽感覺?”“別人的體會哪裏做得了準,”談少宗說:“你要自己親身上陣,美妙也好醜陋也罷,你經曆過的才是真實的。”“結婚呢?你總要挑一樣劇透給我吧,戀愛或者結婚。萬一答案很無趣,我現在又何必自尋煩惱。”結婚是什麽感覺?談少宗已經跳脫出婚姻關係,再被問到這個問題下意識覺得無資格回答。對上溫宜霄執著的好奇眼神,他終究還是不痛不癢重複老話:“像和尚撞鍾。”“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啊,”溫宜霄笑了,“所以結婚是一件平靜重複卻令人長長久久堅持不放的事。”談少宗轉頭看他,剛剛那一瞬間的溫宜霄令他覺得熟悉。他想起來他曾經最好的朋友,一個古怪的女孩,總能聽懂他話裏自己都尚未意識到的弦外之音。////////////////////////時隔多日,沒有什麽特別原因或者正當理由,僅僅是因為懶惰。今年之內會寫完,但更新頻率顯然回不到春天,因此不需要太記掛,偶爾想起來抱著並不期待的心情點開就足夠了,就此擱置也可以。章節編號到25,字數其實已經基本和上一個寫完的長故事齊平(足以說明有多少冗詞贅句)。因為不打算開新帖,胡亂預估了一下剩餘篇幅提前占了位置。第26章 由特拉維夫返程的航班因為天氣和航空管製起飛時間延誤到第二天早上,航空公司的解決方案是提供一晚免費住宿。談少宗的工作安排並不受影響,唯一困擾他的是這很有可能令他無法趕上岑美倫的生日聚會。他不願意答應了又失約,一來因為對方是長輩,二來,談少宗意識到自己多少將岑女士劃入了“媽媽”範疇。這個角色在他生活裏缺位多年,他接觸的成年女性中,從身份和法律關係上看岑女士是最接近的。他們之間的關係絕對談不上親密,但談少宗讀的出來,哪怕一開始他絕非岑女士心中理想的祁抑揚伴侶人選,但她待他至少是真誠的,所以不滿意之處也不掩飾。岑美倫在反對無效後對他和祁抑揚的關係大抵也寄托過美好長久的期許,因此談少宗想到和祁抑揚離婚的事,總覺得愧對她。站在值機櫃台前猶豫了很久,談少宗獨自換了當天下午起飛的中轉航班,在路上的時間生生比直飛多出七個小時。金潔和他團隊的其他人很樂意被留在特拉維夫,他們打算抓住這多出來的大半天時間觀光購物。兩個多小時的飛行後談少宗落地伊斯坦布爾中轉,他打開手機,未讀消息的數量顯得很不尋常,四麵八方的朋友、同事以及半生不熟的聯係人似乎都有問題想要向他求證。他迅速下滑找到金潔,來自金潔的四條未讀消息中前三條都是網頁鏈接,最後一條讓他落地立刻聯係溫宜霄的經紀人。談少宗點開其中一個鏈接,標題先加載出來:溫宜霄深夜密會同性友人。正文內容簡短,無非是收到投稿在異國偶然遇見當紅明星,精彩的是明星並不是一個人。目擊者顯然關注的是溫宜霄,附上的兩張並不太清晰的照片焦點都是拍到了他的正臉,而談少宗隻露了半個模糊背影,如非特別熟悉,很難辨認出那是他。點開金潔發來的另外兩個鏈接,內容雷同,三篇報道裏他的名字都沒被提及。談少宗立刻回撥了一個電話給金潔:“新聞我看到了,現在什麽情況?”“簡單說就是你和溫宜霄合力捅了馬蜂窩。他經紀人快炸了,一下午給我打了二十個電話,讓你務必第一時間聯係他。這次爆料好像完全是衝著他去的,按道理說這幾家媒體娛樂版記者應該能認出你才對,但都沒爆你名字,挑的全是沒法兒看清你的照片。我猜是覺得暴露了你身份反而不好編料,畢竟拍攝行程是公開的,粉絲要是知道跟他見麵的是你自然可以反駁是為了公事。”“他們沒發澄清稿嗎?聯係我幹什麽?”“澄清要點明你的身份,估計要征詢你同意吧。”談少宗辦好中轉手續,在候機區找了個位置坐下,他按照金潔給的號碼撥給溫宜霄的經紀人。那邊大概是隨時待命等他的狀態,電話接得很快,省掉寒暄客套,開門見山就講:“真的抱歉因為宜宵不小心連累您,我們也沒預料到在特拉維夫也能被拍。我剛跟國內同事開過會,我們這邊有個不情之請,雖然我們也知道站在您的立場上從這些報道裏隱名是最好的,但公司覺得有說服力的澄清還是主動說明那天宜宵是跟您見麵談拍攝的事情。”談少宗沉默了一會兒,他又點開了金潔發來的鏈接,評論區已經十分熱鬧,對於同性友人的身份有諸多猜測,他的名字雖然也被提及,但並不是熱門人選。如果溫宜霄的經紀公司願意模糊處理,他是真的有可能從這場風波裏不聲不響全身而退。“但你知道媒體筆下我並沒有什麽好名聲,”談少宗說,“指明和他見麵的人是我未必能起到澄清的作用,反而可能令事情更複雜。”漫天飛的小道八卦裏,談少宗是約會拍攝對象的慣犯,於是順理成章可推斷溫宜霄和他大概率不清不白。如今他又是已婚身份,伴侶恰好也是同性,這些元素拚在一起,一樁普通捕風捉影緋聞中又可以加上偷情出軌這種吸睛關鍵詞,這對溫宜霄的形象損害反而更大。“我們已經聯係到了爆料人,對方其實拍到了有您正臉的照片,另外有一段視頻能證明你們的舉止沒有不妥。媒體有選擇地放圖擺明了是衝著宜宵來的,也可能是有一些別的阻力。公開其他照片和視頻是我們最好的選擇,唯一顧慮是怕對您有影響,得看看您和您家人的意見。”談少宗聽到他最後一句話特地提到“家人”,也就明白了前麵含義模糊的“別的阻力”指的什麽。會是因為祁抑揚嗎?談少宗拿不準,他還記得那疊被扔到他麵前的照片,祁抑揚當時就說過了,不會再為他買單。無論買單與否,祁抑揚大概率已經知道了那是他吧,不管是因為收到了更清晰的照片,還是認出那個模糊背影。談少宗想自己又搞砸了一次。按照以往的輿論,至少一半的人不會相信他和溫宜霄深夜單獨見麵純粹是為了公事。而隻要有人不信,對他自己、祁抑揚以及又止的公眾形象就是損害。幾個小時之後他就要跟祁抑揚見麵,如果不想兩個人再鬧不愉快,他應該拒絕溫宜霄經紀人的提議。但他又不能完全不考慮溫宜霄。這個被餘皎皎隨口誇過“可愛”的男孩,現在他是餘皎皎名義上的弟弟。而餘皎皎曾經是談少宗最好的朋友。電話那頭久久沒有得到談少宗的回應,竟然換了個人接。八卦新聞的主角問他:“是不是很令你為難?”談少宗反問:“這是對你最好的方案嗎?”“對我?你不要考慮我,”溫宜霄說,“我不是來勸你答應的。是怕你不好意思不答應,所以才直接跟你說。你不要為了這事兒為難,經紀公司總能想到其他辦法,他們解決不了,你知道我這邊還有人能解決。”“換你經紀人接。”掛掉電話談少宗撥給唐冀,沒頭沒尾就講:“你是不是有熟悉的公關公司?幫我聯係一下,我需要出一份澄清聲明,時間緊,”他看一眼登機牌上的時間:“半小時內得找到人,要完全信得過的。”“天塌了啊這麽著急,你等著,我邊跟你講邊發信息幫你找人。”“我一小時後登機,大概率等不到出具體方案。你找金潔,金潔會幫他們對接溫宜霄的經紀公司,大方案聽溫宜霄那邊的,我的聲明你讓他們擬好之後發給金潔審一遍,不用等到我下飛機。”唐冀一下子精神了:“你話說清楚,什麽溫宜霄,等等,爆料裏他大半夜見的人是你啊?出息了談少宗,跟溫宜霄傳緋聞不是挺長臉的事兒嗎,你這麽慌著辟謠幹嘛。”談少宗沒心思跟他玩笑:“你到底能不能幫上忙?”“能啊,沒說不能。交換條件啊,下周有個走過場的畫廊開幕式,無聊到不好意思帶女朋友去,你得陪我一起去受難。”落地國內已經到了天色轉暗的時間,談少宗一下飛機就有自稱是溫宜霄經紀公司的人找到他。到達大廳有收到談少宗回國消息的記者在等,這位工作人員是奉公司的安排來帶他從特殊通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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