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不相關的tmi:餘皎皎最愛的歌:《失明前我想記得的四十七件事》餘皎皎最喜歡的一句歌詞:“對半切開的奇異的奇異果/以及一顆/蘋果吃到最後剩下的蘋果核”。像在幫餘皎皎填同學錄。第09章 談少宗每三個月隻回談家一次,談家沒有任何人對這個頻率提出異議。即使一季度隻見一次麵,見麵也不過一餐飯的時間,談少宗和談家四口人還是幾乎無話可說。進家門不會有人同他打招呼,離開的時候自然也不會有人出門相送。甚至談少宗正式搬離談家那天,邁出家門跟他道別的也隻有在談家幫傭二十多年的阿姨。談康和談太太看他,就像看定期會出現的拚桌路人,談少宗在餐桌上隻充當背景板。唯有談少馨和談少蕊同時在家的時候,她們會主動提一點近段時間讀到的談少宗八卦,暗示談康他家門不幸出了這種敗壞名聲的兒子。唯一一次不同待遇發生在和祁抑揚結婚後談少宗第一次回家。從紐約回來的第二周祁抑揚安排兩邊父母家人一起吃過一餐飯,之後再沒有提過要去談家拜訪的事。等到三個月一次的時間到了,談少宗自己開車回家,也沒問祁抑揚是否願意同行。談少宗看的明白,祁抑揚那套良好家教並不是無差別對待所有人,他可以對路邊乞丐仁慈善良,但對談康這種不入流的人他大概不情願敷衍半分。但談家人對祁抑揚有期待,那天談康帶著談太太站在花園裏等,穿得還都很正式。見到仍然隻有談少宗一個人從車上下來,兩個人臉上的笑容立即垮了一半,談康急匆匆問他:“抑揚呢?”談少宗聽到這親昵的兩個字在心裏冷笑一聲,但麵上很好地克製了嘲諷神色,他回答談康:“我也不知道。”這倒沒有騙談康,他和祁抑揚的確不是會隨時互相報備行程的關係。雖然楚助理每個月堅持往他郵箱裏發送一份看起來像祁抑揚日程表的文件,但談少宗從來沒點開過。談氏夫婦意識到祁抑揚不會跟談少宗一起出席這三個月一次的家宴,對談少宗回家的態度又恢複從前。稍有不同的是飯桌上總要留出那麽一點時間討論跟祁抑揚有關的話題,但也僅僅是和祁抑揚個人有關,沒有人談論他和談少宗的關係。今天的祁抑揚時刻也準時到來,談康上一秒還在答應兩個女兒今年她們生日各送一輛跑車,下一秒話題生硬地轉個方向,問毫無防備的談少宗:“你跟抑揚結婚這也快一年了,要怎麽慶祝一下嗎?”以往他們討論祁抑揚並不太需要談少宗發表意見,談少宗拿不準談康是出於什麽考慮突然關心起他的家事。他正在思考如何能一句話終結這個話題,談少馨插話:“爸,你就直接跟他說吧。男人跟男人結婚又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怎麽還扯得上慶祝。”談少宗抬頭看了一眼自己名義上的大姐。談少馨懷孕四個月,臉比之前圓潤,使得五官看起來比以前要扁平,少女時代那種伶俐半分都找不到,開口講的話無禮又尖酸,整個人顯得更俗氣。她的丈夫坐在一旁不時給她夾菜,容貌比妻子還要平庸許多。談康裝作沒聽到女兒後半句話,故作姿態地清清嗓子,看著談少宗說:“是這麽回事,不知道抑揚有沒有跟你提過,他家那個大集團最近新修了一棟樓,應該是總部以後要搬過去,六十多層的樓都是自用,裝修是個大項目,前不久剛剛開始公開招標,說是抑揚在親自負責這件事。趕巧你姐夫的公司也參加了投標,但公司負責的項目經理不懂事,也沒說去跟抑揚打個招呼,搞得第一輪就被篩下來。”談少宗跟這位姐夫接觸不多,隻知道對方雖然也出自商人家庭,但因為本人實在資質平平,隻在父輩的產業中撈到最不入流的裝修子公司當老板。祁抑揚一向眼高於頂,看不上這種平庸之輩的團隊很正常。談少馨很替自己的丈夫打抱不平:“鍾昱的公司資質一點問題沒有,他為這個標書辛辛苦苦熬了兩周夜,連我產檢都抽不出時間陪我。祁抑揚這麽做擺明了沒把我們家放在眼裏,要我說這個婚結了不如不結,就為了一塊地,他估計事後也覺得吃了大虧,才會現在故意在這種地方打壓我們家。”談少宗此刻的心思放在鍾昱身上。這個姐夫的確是太過普通了,甚至可以說配不上談少馨,自己公司的問題,全程一言不發,要靠嶽父和妻子來替自己出頭。“都快當媽媽的人了,說話越來越不像樣,”談康瞪了大女兒一眼,把剛剛盛好的一碗雞湯推到談少宗麵前:“少宗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是太為這事兒著急了。什麽地不地的,那筆交易我們早就結清了。”談少宗盯著盛著雞湯的碗裏浮上來的油腥,方雲麗去世他回談家之後,這是談康第一次給他夾菜添飯。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突然反應過來,簽婚前協議的時候祁抑揚提過的購地款,以及後來醉酒時說過的九位數,兩句話原來指向的是同一件事。他問談康:“祁抑揚不是給過你一筆錢?”祁抑揚致電過來提出要付購地款的時候,談康就察覺出一點不對勁來。他本來以為祁抑揚是因為急需那塊地又在生理上無法接受女性,才會意外地提出要跟談少宗結婚。接到祁抑揚這通電話並且財務確認收到轉賬金額後他才反省自己之前的猜想荒謬:以祁氏的現金流和政府關係網,一塊地絕對不值得祁抑揚賠上婚姻。看來事情真相更像是他那天心血來潮的提議給祁抑揚提供了一個名目,與他拋下的誘餌好壞無關,祁抑揚是願者上鉤。談康老道,他知道祁抑揚打錢的用意,土地的事既然已經銀貨兩訖,那結婚就不能再被視為交易的一部分。祁抑揚擺明態度不是為了利益才要同談少宗結婚,暗示談家之後也不要奢望借著姻親關係討到什麽好處。當晚睡覺前跟太太說起來這件事,他嗤笑祁抑揚天真幼稚,賠了夫人又折兵,做事這樣衝動不理智,沒跌過跟頭純粹是因為命好。祁抑揚這個做派倒顯得對結婚對象用情至深,雖然談康看不明白自己那不學無術的兒子有什麽地方值得祁抑揚用心。他旁敲側擊問過兩個女兒,也沒能發現談少宗在學生時代和祁抑揚有什麽親密往來。沒想明白個中緣由,談康其實也並不太在意,知道祁抑揚願意對談少宗用心就夠了,他樂得坐享其成,九位數的購地款誰也不會拒絕。談康以為祁抑揚早已把這件事告訴了談少宗以釋明心意,於是也沒隱瞞:“那是他想拿我那塊地嘛,價格是很公允的,都有中介機構評估。不過爸爸當時就跟他說過我無償轉給他,一家人不必算的這麽清楚。他執意要給,我說那筆錢就當是彩禮,當然我絕對不是說要把兒子嫁進他們家,你們的關係嘛,比較新式,用彩禮來形容呢也不恰當,就是取那麽個意思。爸爸是替你收下,萬一以後你和抑揚有需要,那錢還是你們的。”談康突然對談少宗以父親相稱,談太太和兩個女兒倒都還很平靜。談少馨以前三番五次警告談少宗不準叫談康爸爸,如今利益排在前頭,和同父異母的弟弟分享父親似乎也無所謂了。談少宗把湯勺放回碗裏,餐桌上正好沒人說話,勺子碰到碗的聲音讓談太太條件反射式的皺了皺眉。談少宗無暇顧及她的不滿,對談康說:“那不如你現在就把那筆錢打給我吧。”談少宗雖然時常口無遮攔,但在談家卻一向謹言慎行,能不說話就絕不說話,說話也盡量不帶情緒。今天反常越線的一句話讓談康臉上堆著的假笑即刻僵住。談少蕊看不得自己父親和姐姐在談少宗麵前落了下風,揚聲道:“算了爸爸,他在祁抑揚麵前能說上什麽話,你又不是沒看過前段時間的新聞,那個男演員我認識,在他們那個圈子裏很受歡迎的,能勾搭上祁抑揚也不奇怪。姐夫的事情我找機會跟祁抑揚說吧,他總不會不顧及我們同學那麽長時間的情分。”談少宗端起碗來專心喝湯,談康今天一再退讓:“蕊蕊,你也別隨便亂議論弟弟的婚姻關係,男人做生意應酬難免。再說了抑揚跟我們是一家人,哪裏需要說什麽顧及情分,少宗找個合適的機會跟他提一句就是了。”談少蕊把手裏的筷子“啪”一聲放下:“誰的弟弟?爸,說過多少次了,我不認他。”飯後談少宗沒有久留。開車駛離這個奇怪的家時,想到下一次再來遠在三個月之後,他暢快地呼了口氣。談少宗從一個奇怪的家駛向另一個奇怪的家。自從雪夜那場算不上你情我願的床事結束後,他和祁抑揚除了必要的問答之外,幾乎沒有額外交流。倒是家庭醫生第二天給談少宗打過電話,問他最近身體狀況如何,談少宗知道是祁抑揚跟醫生打過招呼。房子夠大,兩個人可以完美避開在同一空間相處,再把上床睡覺的時間錯開,也就不太需要麵對相顧無言的窘境。談少宗停好車看一眼手表,晚上九點,一個不尷不尬的時間,他去了暗房旁邊的視聽室,找了部三個小時的電影心不在焉地看,等到片尾字幕都一行行過完再上樓進臥室。祁抑揚已經睡了,談少宗知道他睡覺時對光線很敏感,出於禮貌沒開燈。他輕手輕腳走到床頭拿睡覺穿的短袖,在拐角一個沒留意小腿撞上床柱,一聲悶響,他皺眉抿緊嘴唇忍住呼痛的衝動,撐住床慢慢坐下來。房間的燈這時候亮了,開燈的人是祁抑揚。痛意實在令人心浮氣躁,談少宗也不管他們最近邦交不正常,先發製人:“裝睡害到別人很不道德。”祁抑揚坐起來,視線從他的臉開始一點點往下打量了一圈,他受傷的那隻腿正好在祁抑揚視線死角。可能是因為並不完全在清醒狀態,祁抑揚竟然反駁他的隨口埋怨:“怪你自己夜盲。”談少宗怔了一下,他倒不知道祁抑揚是什麽時候看出來他輕微夜盲的。想到祁抑揚明明知情還關燈裝睡,又更覺得這個人真是很不善良。他沒再跟祁抑揚說話,等痛意緩過了才去浴室洗漱,低頭在浴室高瓦數燈泡下仔細檢查剛剛撞到的地方,沒破皮也沒流血,皮膚壓下去還是有明顯痛感,明早起來多半是一片淤青。他故意放慢洗澡速度,祈禱待會兒出去時祁抑揚最好是已經熟睡。站在花灑下麵又想到談家父女在飯桌上那番話,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爸爸姐姐們真是蠢的可以,三個人如出一轍的不自量力,竟然看不出來祁抑揚本性刻薄,從未將談家這幾口人看入眼。談少宗有自知之明,絕對不會開口問祁抑揚招標的事,即使是在之前他們關係更融洽的時候也不會。更何況他根本沒有意願要幫談少馨——談氏姐妹天真,竟然能理直氣壯向十幾年來一秒也沒有善待過的弟弟開口求助。談少宗在浴室裏磨磨蹭蹭待滿四十分鍾,臥室裏的燈還亮著,祁抑揚又躺回被子裏。談少宗走到自己的那一側,正要找床頭的開關關燈,餘光注意到床頭櫃上多出來一個暗色瓶子和幾根棉簽,他把瓶子拿起來一看,是碘伏。撞到的地方沒破皮,碘伏根本不對症。談少宗轉頭去看祁抑揚,祁抑揚背朝他側躺,洗過吹幹的頭發十分鬆軟,發旋看起來更明顯,談少宗看到他頻率穩定微微起伏的背脊,知道他已經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