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狼狽極了,渾身濕漉漉的,褲子半掛在腿上。方岷卻依舊那麽動人,雖然一絲不掛,但表情確實鎮定自若的。他一向如此,誌在必得。“我記得施老師腰不好,胃也不好,剛吃完飯不能劇烈運動。”方岷笑著,話裏意思是,瞧,我都是為了你的身體健康著想。說著他拿腳踩下了褪到一半的衣服。水很熱,霧氣氤氳也模糊了鏡子,隱約能從裏頭看到兩個赤裸的人影。我還在慶幸鏡子被霧染得不清不楚,誰知道方岷突然拿手一揮,擦出一塊能清晰照出人的區域來。我轉頭瞪著他,卻反倒陷入他的圈套,被吻住了唇。“讓我好好看看。”我的男孩大概無師自通,哪裏敏感往哪裏親,“你真好看。”我真的被幸福填滿了。從身到心,徹徹底底。方岷溫柔地近乎虔誠,每一個吻都像為盛大的成人禮獻祭。他壓抑著喘息,極有耐心。熱水汩汩流過,我看到旋轉顛倒的燈像一顆流星。身後的人比煙火絢麗。這團火將溫度帶到每一個接觸過的地方,火舌肆虐靈巧,時而有規律地跳動,時而毫無章法,越燒越旺、迅猛而急切。方岷最後失聲喊了一句。他說施老師,我愛你,我好愛你。第13章 那天的記憶淩亂又破碎,我大概隻能選出幾個代表性的場景來證明自己去過寧城。比如八點鍾的陽光斜射在方岷的胴體上,被皮膚折射,在身體的曲線附近形成一層暈。比如我因為沒有換洗的衣物,被迫赤裸著在酒店呆了一天,靠在床頭凝視我正在熟睡的男孩。比如一陣風吹醒了方岷,他迷迷糊糊地起來,第一反應是趕緊關窗,然後問,施老師冷不冷。當然不冷。我覺得自己正擁簇著一團火,而它的熱量足夠讓我燃燒整個後半輩子。衣服吹幹已經是一天後的事情了。其實我知道,方岷是故意打濕它們的,就為了讓我多呆一天。其實我也完全可以送去烘幹或幹脆再讓方岷幫忙買一件,但我潛意識裏也是不想走的。方岷送我到車站,又委屈巴巴地問我什麽時候再來看他。我當著他的麵,買好了寒假來的票,這才哄得他安心放我走。***那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年。在這一年裏,方岷第一次離開柳鎮,在寧城找到了第一份工作,開啟了人生中第一場戀愛,也陪我過完了在一起以來的第一個生日。對了,我的生日在夏至。這天太陽直射北回歸線,是寧城日照最長的一天。方岷拉著我從市區坐了兩個小時的地鐵,到一片人很少的海灘。我們租了個帳篷,在白色的細沙上接吻。他說,實習工資還沒有發,他還欠我很多錢,買不起什麽貴的禮物,隻能送我一個奇跡。我放眼望過去,看到遠處的海域閃著藍光,扔個石塊過去,那團光就迅速散開,遊弋到更廣的區域。整片海成了巨大的發光體,映著白沙都泛起了湖藍色的光。在熒光水母的高發季,這片水域總是給人驚喜。除了神奇的海洋生物,還有墜落在海麵上的星辰配合出演。任我去過再多地方,也沒見過這種奇象。光在方岷的眼睛裏流轉著,我實在沒有忍住,把我的男孩拉進帳篷親吻。“老師不看熒光海嗎?”“看......它在你眼睛裏。”入夜之後,帳篷裏就黑黢黢的,恰好給了熱戀中的人一點膽量。我們聽著午夜的潮聲沉溺,溺死在愛人的吮吸和撫摸裏。沙子傳聲,方岷卻沒有一點害怕別人聽到的自覺,仍舊激烈地撞擊,發出若有若無的喘息。薄薄一層地墊哪裏經得起那樣劇烈的動作,早就皺成了一團。我的手指隻能深陷在沙地裏,卻感受不到細碎的觸感我的意識和身心,都隨著身後這波作惡的海浪在起伏湧動。第二天日出很早,拉開帳篷的一瞬間,霞光乍起,從縫隙中擠進這個滿是情.潮的小空間。方岷還在睡,臉上被染上一層紅色的暈。我的男孩真的好美,比朝陽更美。這一刻永遠藏在了我的手機中,放在一個叫做“雲胡不喜”的文件夾裏。那是我的寶貝,誰也別想分走。等到太陽升到海平麵之上後,我就要回到柳鎮了,方岷也要趕回公司上班。他的實習公司在那棟最高的寫字樓附近,雖不算頭部企業,但據說金融科技崗的培養模式在業內有口皆碑。隻是,a校大多數課程都集中在大二,方岷隻能壓縮自己的課餘時間能請半天假陪我過次生日,都是靠加班趕工換來的。之前打電話,都是他等我下晚自習,現在,是我等他加班回宿舍。我們聊天的內容也從學生會競選或課程難易變成公司領導和傻x甲方。但是,我從大學起就沒離開過學校,沒法給他什麽公司生存指南建議,隻能做一個傾聽者。他的宿舍離公司很遠,需要六點就出門通勤,常常回來已經是十二點。為了給我打電話,他總是強撐著不去睡覺,常常抱著手機,說著說著就睡著了。我不想看我的男孩這樣辛苦。後來我也就慢慢不等他了,想讓他回宿舍就能睡覺。就算接通電話,也是寒暄幾句就掛掉。隻是,我偶爾翻開我們共同好友的朋友圈,發現他其實睡得沒有那麽早,跟我發完晚安後還在和鄭九通宵,然後頂著黑眼圈去上班。我問他,不睡為什麽也不找我。他說,我們都該有自己的生活啊。沒錯,大魚是拴不住的,你要放他去深海。作者有話說:*往熒光海裏扔石子的行為不值得模仿,要文明觀景哦(嚴肅臉)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