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川,原來你在這裏,我找你好久了。”


    聞言,展廳裏賞畫的一男一女雙雙回眸,同時怔了一怔。


    前方那名女子已經快速飛奔過來,一躍撲進祁硯川的懷抱裏,整個上半身幾乎毫無縫隙黏合上去。


    竇靜萱嬌嗲地說“你呀!在公司找不到,在家也找不到,幸虧我讓助理記下閉幕時間,不然還真不知道你在哪。”


    兩人交往已有半年之久,自然親密無間,隻是祁硯川是個非常注重隱私的人,並不喜歡受人約束,即便是他公開承認的女朋友,他也斷不會交出聯係方式,每次想要見他,隻能提前預約,聯係他的秘書,又或者助理。


    甚至連貼身保鏢阿宏的電話號碼,她都沒資格要。


    失落感自然不在話下。


    幸好,竇靜萱擰得清,是個知進退的聰明人,懂得‘有得必有失’這個道理。


    像祁硯川這種男人,有顏又有錢,多的是爭先恐後,想要倒貼上來的女人。


    他出手闊綽,對曆代女友向來不虧,甚至允許她們光明正大從他身上撈錢,撈好處,撈各種名與利……


    從不搞虛的。


    這種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還挑什麽挑!


    可唯一不足的是,這個男人並不能提供任何情緒價值。


    開始的頭一個月,竇靜萱還陷得不夠深,隻是淺嚐輒止,有著花不完的金錢揮霍,還有年輕狂野的肉體供她享樂,她偷笑都來不及,哪還考慮那麽多,一切在她看來都顯得無足輕重。


    既然硯川不能提供情緒價值,那就讓她來。


    在情感的世界裏,她永遠都是最先主動的那一個。


    可人不是機器,不能做到永久性輸出而不得回報,時間長了,久了,她深陷在愛情的泥淖裏,逐漸否定自我,形成一套扭曲的情感價值體係。


    各種猜疑、嫉妒、幽怨……眾多負麵情緒困擾著她。


    而她的內心深處,又極度渴望把這種情緒發泄出來,剖開給祁硯川看,好讓他更重視她,更在乎她,更愛她……


    但是,她沒那個膽量。


    她不能賭。


    祁硯川是個外暖心冷的人,對女人沒有任何耐心,能用錢打發的事,就不會用到腦子。


    於他而言,女人的作用就是在他交際應酬之時,帶出去充當充當門麵,圖個光鮮亮麗,又或者閑暇時,解決一下生理需求,是不允許擁有情緒這種東西的。


    如若他選擇結束這段關係,提出分手,她真的一丁點辦法都沒有,她會活不下去的。


    後來,漸漸失去安全感的她,日夜想要窺尋祁硯川的行蹤,有事沒事總往他公司裏串門。


    倘若發現他不在公司,她會兀自發呆,失落很長一段時間,常常悲慟地認為,自己隻不過是祁硯川正在使用的一個固定性炮友,膩了,厭了,壞了,自然會選擇拋棄,隻是時間長短罷了。


    這種想法愈是真實到可怕,她在這段感情裏愈加顯得卑微且低廉,看到比她長得年輕漂亮的女人圍繞在他身邊,會忍不住吃醋,下意識聯想到狂蜂浪蝶、狐狸精、騷婊子、破鞋……一係列表象性詞匯,總是抑壓不住地妒忌對方,甚至瘋狂到想要毀掉那個人。


    說著說著,竇靜萱已攀上他的肩,旁若無人親吻他的唇。


    餘光徐徐瞥向顧南枝,還帶著點正宮娘娘的天然敵意與審視。


    顧南枝承受著她這份莫須有的敵意,起初還有點懵,一瞬之後明白過來,覺得自己有點冤,為了撇清關係,悄無聲息挪動著步伐,準備離開這個曖昧不清的是非之地。


    腳才緩慢小範圍跨出兩步,便見陸之柔已站定在門檻邊處,帶著點責備與埋冤的語調,幽幽望著她,道“怎麽一聲不吭跑到這來了?害我差點讓保安把整個場子都給掀翻了。”


    顧南枝聞言很是抱歉,欠了欠身,說“對不起,走著走著就迷路了。”


    陸之柔沒想真責備她,見她認錯態度良好,麵容也舒展了幾分,把手伸向她,無奈道“這裏是不對外開放的私人展廳,我們還是快點離開比較好。”


    後方正親昵的情侶,在聽到她們倆對話的一霎,已停止住親吻的動作。


    竇靜萱手還挽住祁硯川,回眸看到來人竟是陸之柔時,眼睛綻放出刹那的光華,神采奕奕緊盯她,雀躍歡呼道“之柔,你也來啦!還真是有緣,沒想在這裏都能遇見你。”


    陸之柔顯然也沒料到能在這裏碰見他們倆,驚訝之餘,滿臉喜色,雙手提著絲質禮服裙下擺,款款走入,即時調侃道“外界盛傳祁總是個寵妻狂魔,看來此話不假,在如此高壓的工作強度下,還能抽出時間陪女朋友逛畫展,真是體貼入微,羨煞旁人啊,我就沒這等好命咯。”


    說完,連連唉聲又接著歎氣,哄得竇靜萱花枝又亂顫,嬌羞說了句“討厭。”


    祁硯川斂眸低笑,不承認,也不否認,悄無聲息把目光擱到顧南枝身上,眸色清平,淡若無痕,瞧不出太多異樣情緒,隻是禮貌性閑問“這位小姐是?”


    顧南枝忍不住在心裏翻起一個大白眼:你還不認識我?虛偽的男人!


    陸之柔聞言,這時才顧及到她的存在,連忙牽過顧南枝的手,輕輕拍了拍,熟絡介紹起來。


    幾個人互相打過照麵,寒暄一番後,竇靜萱眸子裏那抹暗藏的天然敵意,才稍稍引退幾分。


    祁硯川卻眉峰輕挑,勾起一絲壞壞的笑,不肯放過她,話中帶話問“怎麽我看你們姐妹倆長得一點都不像,難道一個像爸爸,另外一個像媽媽?”


    融洽的氣氛因他的這句話稍顯僵滯。


    陸之柔欲說還休,不好接過這句話,斜眸瞄了眼顧南枝。


    顧南枝卻毫不避諱,笑看著他,非常大方有禮稱讚他“祁總還真是聰慧過人,這都能被你觀察到,確實我長得比較像媽媽。”


    其實,同組家庭這幾個字一來不犯法,二來不失德,又不是陰溝裏見不得光的爬行生物,沒什麽好遮掩的。


    但是,她沒必要跟祁硯川這個外人解釋,再說,她確實長得像媽媽,說的也不是假話。


    原以為這種無聊對話應該到此結束,誰料祁硯川像個定時炸彈般,越是尷尬敏感的話題,越是往死裏深扣去,及時又補充句“怪不得顧小姐長得如此俊俏,原來是遺傳基因在起作用,想必伯母年輕時一定是個美人胚子。”


    明明是誇人的話,但是……


    他隻誇了顧南枝一個。


    果然,陸之柔臉色驟變,連帶著肢體動作都顯得有些僵硬。


    暗流湧動的空氣裏,竇靜萱剛才隱退的敵意,更是重新狂卷襲來,淩厲的一雙狐狸眼,刀一樣飛向顧南枝。


    而她的男人,似乎非常享受將顧南枝拋在這種四麵楚歌的困境裏,翹起涼薄的唇線,繼續煽風點火,悠悠又道“日後,也不知道哪位男士能有這等好運氣,可以成為顧小姐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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