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長!!”


    郭大成一聲驚呼,將背上的所長放下來,整個都抱進了懷裏,死命護著。


    “殺了他們!”


    “這麽多條人命,就這麽亂棍打死,都算是便宜了你們!”


    “豬狗不如的東西,殺人就該償命!”


    “對!殺人償命!”


    “……”


    伴隨著一聲聲的怒吼和謾罵,毆打如狂風驟雨般落在郭大成的身上。


    被他護在懷裏的所長難得的紅了眼:“大成,我又連累你了…”


    從前在警隊,他任務失敗失去雙腿也就罷了,還連累郭大成降職,成為了警隊裏最邊緣化的人物,拿著最微末的工資,做的最辛苦的活。


    如今為了給他治腿,他和大成搞出這聲勢浩大的人體實驗,結果又失敗了,這一次卻要連累郭大成和他一起死在這…


    死沒什麽可怕的,人活一輩子,本就是來這世上曆經磨難、洗清罪孽的,如今罪孽還清,他也就可以回天堂了。


    可是真的很不甘心,他這輩子怎麽就能混到這個地步呢?


    郭大成向來不善言辭。


    所長真情實意的話讓他也紅了眼眶。


    他摸了摸自己口袋裏的注射液,眼神驟然堅決。


    瞥見他的動作,所長瞳孔一縮:“你要做什麽?不可以!我以隊長的名義命令你,不可以這樣做!”


    郭大成卻釋然的笑了:“這是主對我最後的考驗,隊長,我先走一步了,來日天堂見。”


    說完,他取出口袋裏的注射器,用嘴咬下蓋子,抬手將注射器紮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伴隨著注射液的推進,郭大成的眼睛迅速變紅,瞳孔也縮成了一個點。


    一直在旁觀的紀晚晚眉頭一沉,不好!郭大成要變異了!


    “快閃開!都快閃開!”


    “吼!!”


    狂躁的屍吼與紀晚晚的喊聲同一時間響起。


    屍化的郭大成猛然起身,對著那些圍繞著自己的幸存者和半感染者重拳出擊。


    “轟!”


    人群中伸出一隻蒼白且泛著青灰的大手,準確無誤的接住了郭大成的拳頭。


    被郭大成嚇到的幸存者們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一時間都忘了逃走。


    “展兄弟?”


    看到展鈺橫空出現,紀晚晚驚喜之餘鬆了口氣。


    其實展鈺早就到這裏了,隻是看到紀晚晚正全神貫注的操縱著空間對付郭大成,所以他一直默默地站在紀晚晚身後,沒有出聲打擾。


    剛剛看到郭大成屍化,他擔心紀晚晚會衝動上去救人,結果身體快過意識的一個衝刺就直接上去了。


    比起完全狂暴的屍人,身為半感染者的展鈺爆發力上雖不如郭大成,但智慧上要比郭大成強得多。


    他幾個簡單的勾引,郭大成就追著他漸漸跑遠,隻留下瘸了腿的所長還在這裏等待處刑。


    沒有了郭大成的保護,大家又豈會害怕一個沒有異能的瘸子?


    眾人一哄而上,將目光驚恐的所長團團包圍。


    站在人群外,紀晚晚譏諷的笑了。


    不過都是主的責罰罷了,隻要堅持下去,就能得到主的寬恕,重獲新生…


    所長很快就被打到在地。


    臨死前,他轉動著不甘的眸子看向紀晚晚,喃喃低語:“主會保佑我的,而你,終將墮入地獄……”


    “主?”紀晚晚抬頭看向天空。


    萬能的主,假如你真的存在,那麽請你睜開眼睛看看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如果這是你降給眾生的責罰,那麽我會義無反顧的選擇反抗,沒有誰可以無端端的責罰我,縱然你主也不行!


    所以,紀晚晚垂眸看向所長,無聲的比了個口型:“我不信主,我隻信自己,信自己才能得永生…”


    所長渾身一顫,眼中浮現起一片迷茫。


    他看向郭大成消失的方向,刹那間回憶起了諸多往事。


    真到了臨死前的這一刻,曾經那些拚命去爭取的東西都成了過眼雲煙,不再值得一提。


    如果當初他沒有貪心完成任務後的榮譽與獎勵,那麽他就不會瘸,大成也不會被一直打壓。


    如果這一次他沒有貪心治好雙腿,想要重新站起來,不去做那麽多的人體實驗,那麽他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樣人人喊打的地步。


    可惜這個世上從來沒有如果,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要認。


    可他還是想說……


    如果可以,他還想做回那個意氣風發的警隊隊長,和大成一起抓犯人、喝啤酒、擼串…


    “砰!”


    又是一聲悶響,一個棍子砸在了所長的頭上。


    血色四濺,最後的刹那,所長的眼中隻剩下遺憾,終究是死不瞑目。


    紀晚晚不再看,轉身離開。


    貪婪者終將死於貪婪,這是所長罪有應得…


    ……


    走到半路,解決了郭大成的展鈺與她迎麵相遇。


    兩人俱是一愣。


    “所長解決了?”


    “郭大成解決了?”


    ……


    略一沉默,紀晚晚問展鈺:“如今避難所大亂,這裏恐怕已經沒法再繼續待下去了,你之後有什麽打算?”


    她淺笑:“這次是認真的,不說笑。”


    展鈺動了動唇,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我現在這個樣子,指不定哪天就變異了,去哪裏都是禍害人。”


    他抬頭看向後山的方向:“我打算把弟弟從屍坑裏撈出來,然後帶著他走遍全世界,去看那些我們從未見過的風景。”


    紀晚晚欣賞的點點頭:“那很好啊,要玩得開心哦~”


    展鈺動了動唇,鼓起勇氣說出了心底的話:“紀姑娘,如果周遊完了世界之後我還活著…我能來找你嗎?”


    紀晚晚笑的溫柔:“可以呀,我們是朋友嘛,我很歡迎你來的!等你來了,我一定請你吃小火鍋,慢慢聽你講那些我沒見過的風景!”


    展鈺心中歡喜,卻又覺得鼻子酸澀。


    他扯出一個自認為灑脫的笑容來:“那就,一言為定!”


    紀晚晚也笑著:“一言為定,祝你一路平安…”


    展鈺點點頭,不再言語,而是揮了揮手,大步朝著後山走去。


    看著男人故作瀟灑的背影,紀晚晚莫名覺得眼窩子有些酸脹。


    她一點也不喜歡別離,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一次的別離會不會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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