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民政局的時候,窗口前排著長隊。熱鬧非凡。離婚一定要本人來辦理,助理提前預定了服務隔間,避免出現在公眾麵前。陸從嘉和關殊都戴好口罩,低調從容地從側門進去。走過走廊,進入小隔間。空調吹著涼氣,有些微的寒,陸從嘉那日受到刺激,落了些病根,又暈車,臉色未免發白。助理已經去前廳找辦事人員,他索性摘下口罩,抱著靠枕坐上沙發。沙發鬆軟舒適,他舒服了些。關殊神色冷淡,坐上斜對麵的沙發,長腿無處安放,攏在一處。脊背挺直,眼看著門,沒有交匯。片刻沉默。陸從嘉在尋常會找話題暖場,但和關殊,他完全無話可說。麵上朋友都別當,隻求離婚後各走各的陽光道。於是,提起話題的,還是關殊。他看著緊閉的門,深色瞳孔毫無溫度。語調低沉冷硬:“雲相琢,是誰?”陸從嘉不明所以。關殊看實時熱搜?問的雲相琢退綜藝的事?他穩妥回答:“瑞華男團的。”團裏排行第二,和他一樣選秀出道。關殊的問題卻還沒結束:“他是什麽樣的人?”陸從嘉不知如何回答。關殊想問的角度是什麽?找下一任結婚(背鍋)對象?他印象裏,雲相琢比較活潑,能說會道,僅此而已。關殊想問的絕對不是這個角度。他連關殊為什麽問,都想不明白。關殊既然看熱搜,那和林夭酒的cp熱搜個個爆熱,他能不知道?不說話就是默認,默認又何必再問其他人。他難道是想腳踏兩條船?牛逼,想吃瓜。陸從嘉剛準備開口敷衍,門就打開。助理臉色奇異,身後跟著一個麵帶慚愧的姑娘,手上空空如也。關殊的神色冷了下來,直視助理:“怎麽?”助理讓開一條路,讓姑娘上前。姑娘一身齊整,妝容幹淨,見到他們都無暇分辨,狼狽一鞠躬。“你們好,我是民政局負責辦理離婚手續的小李。實在不好意思,今天上麵有規定,不能辦理離婚手續。”沒等他們問為什麽,小李姑娘就慚愧地說著:“上麵的人表示,今天是520,好日子,結婚喜慶,而辦離婚的,可以讓小兩口再冷靜一兩天……說不定就不想離了?”陸從嘉想歎氣,離婚真不順利。關殊大忙人一個,難得抽出空,屈尊降貴來民政局一趟,下次有空,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不過也無所謂,演員也有假期,總能離的。其他都已經定下來,就是熬一個月拿個證的事。上頭腦門一拍,辦事人員無法做主,他在這強著沒有意義。助理卻麵露難色,小聲爭取:“可下次有空,要到三個月後了……那時候生出其他變故,像財產出問題這種,怎麽辦?”小李姑娘雙手交疊,語氣十分抱歉:“實在對不起,今天的離婚服務平台都已經關閉,臨時打開需要審核,實在沒辦法。”關殊的眉頭蹙得死緊,見陸從嘉依舊是八風不動的態勢,嘴抿成冷硬直線。他站起身,帶好口罩,走向助理。“手機,我打個電話。”助理連忙掏出手機,遞給關殊。關殊接過,長腿邁出門,走到走廊。前廳很熱鬧,後頭的走廊卻空無一人。窗戶沒有擦幹淨,一層水霧。關殊打開窗戶,一股熱氣撲麵而來。他打開電話,點聯絡人,找到y列的[爺爺],撥打電話。半晌,電話接了。關殊開口:“爺爺。”聲音低沉,甚至多了一些寒涼的生疏。“誒,”電話那頭的聲音溫和慈祥,是關爺爺的聲音,“小殊,你不是在拍戲嗎,居然會打電話過來?”“我在民政局,他們說今天不能離婚,要改天。”“哎呀,今天520啊,你哪天離不好偏偏選今天?”片刻沉默,“你一定要離婚?”“嗯。”“因為林夭酒?”“林夭酒是誰?”“……”關殊也是下意識開口,明白過來後冷笑一聲,“和他沒關係,是陸從嘉想離。”“小殊,我知道你專心拍戲,我發消息你都是讓助理回的,但是,”蒼老的聲音驟然嚴厲,“你要明白,戲裏的感情衝突也是源於現實生活,不能割離開來。”一瞬愣神,關殊很快回答,“我知道了。”“你知道個屁!我問你,你知不知道小嘉為什麽想離婚?”關殊心裏千萬種念頭閃過,但都站不住,他沒有開口。關老先生喘了口濁氣:“還不是因為林夭酒和全天下說你和他關係親密,私下約會。他還混到療養院裏和我說,希望我支持你離婚,和他在一起——”關殊不解打斷:“林夭酒做過這事?”在他印象裏,林夭酒隻是個邀請他吃飯兩次未果的路人。熱搜,也隻是因為關曉贇成天說陸從嘉又上熱搜了要火要火,才多看兩眼。關老先生無語歎笑:“熱搜掛了幾天了,你沉迷拍戲也就罷了,這都能不知道?助理也都不和你說一聲的?”關殊身形筆直挺拔,一如寒鬆,雪鬆的清冽香味無聲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