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菩提原本正要喝茶的動作頓在了原地,驚愕的抬起頭看著莫孤琴。


    莫孤琴苦笑了一下:“其實被賣的事我都忘的差不多了,隻記得第三年收成好了不少,我父母來找我,說家裏有了些餘糧,主家發了慈悲,同意他們用這些糧食買我回家,當時他們捧著我的手,手心裏都是繭子,刮得人疼,他們招呼著我去和小姐少爺告別,他們則是笑著,興高采烈的趕著驢車,把糧食送往後院……後來,那就是我見他們的最後一麵。”


    “我成為畫魂後,順利變成了九華山的三當家,動動手指,這些事情就能查清。”莫孤琴說著,有些嘲諷的笑道:“可等我有能力去報複的時候,那兩個修行者卻已經死了。”


    薑菩提歎息道:“這也是他們的報應。”


    “報應?”莫孤琴冷笑一聲,長歎了一口氣:“我逐漸明白過來,其實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實力為先,我比你強就是可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那兩個修行者真的是為他們做的是付出的代價嗎?不過是因為實力不夠強,被更強的刀當成了魚肉罷了。”


    薑菩提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他私心裏也覺得莫孤琴不曾說錯。


    然而莫孤琴卻道:“可是這對嗎?就因為弱小就是錯嗎?我曾經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這世上有多少人就是這樣的普通人,難道就因為不夠強,受到的所有冤屈都要自認倒黴了?”


    薑菩提一時不知說些什麽。隻能囁嚅著道:“弱肉強食……這麽多年都是這般……這世道就是這樣的,我也隻能保證我不會欺淩弱小。”


    莫孤琴道:“你一個人又頂什麽用呢?我改變不了這個世道,但我想改變九華山和雲夢澤,應該可以。”


    薑菩提有些愣愣的看著莫孤琴一時之間不知接些什麽。


    好在莫孤琴並沒有等他回應,隻是自顧自的接著道:“如今的雲夢澤和九華山鼎立在西洲,隻要將這兩大宗門聯手,再將巡天萬象境中的大雍聯合,我可以再造一個新西洲。我做不到讓每個人都像個人,但在這裏,修行者若是肆意屠殺凡人,就該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


    莫孤琴看著薑菩提不可置信的表情,笑了一聲:“怎麽,不相信我一個女人能做到這一步?”


    薑菩提收回目光,緩緩搖了搖頭:“任何人都不可能靠一個人做到這一步。修行者與凡人怎麽可能等同。”


    他雖然認為凡人的性命也算性命,但這種性命,其實就和路邊的貓狗一般。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和他們修真者相等的。


    “況且,”薑菩提頓了頓,歎息道:“你哪怕說你想要掌控九華山,恐怕都比這個來的簡單。這不僅僅是要掌控兩個宗門,你要改變的,是整個西洲所有修行者和凡人之間的地位。你很強,但是在西洲比你強的還有數人,任何一個你都掰不過他們的。”


    莫孤琴長歎一聲:“所以,我需要同伴,而且,必須是誌同道合的同伴。我曾經以為上官青雲是個好選擇,他身為掌門的嫡係,但卻不會貿然插手凡人,行事雖然肆意妄為,但也不濫殺無辜,然而,事實證明,每一點我都看走眼了。”


    說著,莫孤琴又看向薑菩提:“第二次我選擇的人是你,可惜你雖然是個本性不壞的家夥,偏偏沒有野心。大概我又看走眼一次吧。”


    莫孤琴說著,緩緩站起身,語氣裏有些無奈:“你執意不肯的話,那就作罷吧,這幾日怪我冒犯你了,但我不會放棄。我知道凡人不可能和修行者等同,但哪怕隻是改變一點點,總好過什麽都不做,不是嗎?”


    薑菩提目送著莫孤琴站起身,臉上閃過些許動搖神色,眼看著莫孤琴轉身朝著外麵走去,薑菩提終於開口:“慢著……”


    莫孤琴停了下來,但卻沒有轉身,兩人似乎僵持住了一般,過了許久,薑菩提才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帶著滿滿的猶豫。


    “說吧,你需要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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