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則凡抿了抿唇:“師父,小師妹早上便來了書信,她喪了母親,人非草木,豈可如此苛責?況且巡天萬象這麽多年也不曾出過大紕漏,哪裏就缺這麽一兩天?”


    司空筠冷笑:“你是要為了她,和我作對到底了。”


    司空則凡抿唇不語。隻是看他臉上神色,並沒有慌亂,顯然國師這番憤怒之語,並沒被他放在心上。


    司空筠深吸一口氣,心中難得生出一股憤怒。


    對黎珂這個聖女,他從始至終並沒有滿意過。


    先不說黎珂那來曆不明的出身,黎珂在芥子世界中的所作所為,他早通過司辛的口了解清楚,那一刻他便知道,這種心黑手狠之人極難被掌控。


    可奈何,黎珂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成為聖女的,他不能打破神殿千百年來的傳統,在世人心中,聖女是個神聖的存在,他不能為了一個小小的黎珂打破這一點。


    司空筠隻能強忍著惡心,假意麻痹黎珂。打探黎珂的來曆底細,嚐試掌控她。


    然而,黎珂偏生滑不丟手,他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把柄,這便叫他心中更加厭煩——他討厭任何不受控的東西。


    終於,黎珂露出了馬腳,當著司空則凡的麵,隱晦的承認了她受雲夢澤指使。


    得知真相之後,國師想要除去黎珂的心便再也無法抑製。


    一個已經背叛過的人,一個手黑心狠的女人,他絕不允許這種人存在於神殿。聖女是個神聖的職位,隻要聖女選拔的權力,掌握在神殿手中,神殿便永遠可以以此收集信眾瘋狂的信仰。因此聖女這個位置,絕對不可以由這種人擔任。


    然而,司空則凡——他最看好的弟子——他為自己選定的接班人,唯獨對黎珂青睞有加。哪怕司空則凡已經認出黎珂的真麵目,卻還是會在他麵前維護黎珂。


    他的繼承人,當著他的麵維護一個妖女。


    那一刻,司空筠真的很想殺了直接這個妖女。


    但是不行,界主令在黎珂手裏,她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成為聖女的。


    他就算是國師,也不可能隻手遮天,強行逼黎珂讓出界主令,立一個新的聖女。


    於是司空筠選擇了隱忍,他本就活了很久,忍氣功夫更足。


    為了迷惑黎珂,他甚至從不限製黎珂進入巡天萬象之中。他精心為黎珂設計了一個圈套。


    可是偏偏黎珂沒有上當。她不僅沒上當,國師還因此暴露了燭龍的存在。


    雖說這件事情是在神殿內部發生的,但以神殿這麽大的體量,裏麵不知摻了多少外界混進來的探子,燭龍的存在早已被大都中各家族知曉。


    為此,他不得不讓司空雲相留在登天野,調配出其中的大量人手,任由其他四大家族的探子去入駐。


    這就意味著司空家族不得不讓出了他們在登天野的大量資源,以此穩住幾大家族,保留燭龍。


    司空筠雖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像他這種修為的高手,都有敏銳的五感。他直覺黎珂和這件事脫不了關係。


    但無論有沒有,他想要殺黎珂的心都不會有任何動搖,甚至因為此事更加堅決。


    若是黎珂在聖女這個位置上暴露了她的身份,通敵叛國的罪名一旦坐實,聖女和神殿的權威將在雍朝百姓心中大打折扣。


    信仰才是神殿生存的根基,任何人都不可動搖,司空筠也絕不允許任何人動搖。


    因此,當聽說城中傳出黎珂的風言風語時,他甚至派人在暗中推波助瀾了這種傳言,對於楚鈺卿等人越界的行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黎珂自己私德有虧,風流浪蕩,自然不堪聖女大任。若是這些男人中真有一個得了手,便正好趁此機會將黎珂嫁出,讓她將界主令讓出,神殿內部再選一個人代管巡天萬象。


    司空筠本已經打算慢慢忍耐,直到楚鈺卿或者白汶川得手,沒想到峰回路轉,黎珂這趟回金城之行,倒是給了他意外之喜。


    司空筠表麵上看起來波瀾不驚,但心中卻已經在感慨黎夫人死的好。


    黎珂這番若是不回,她身為聖女,失察巡天萬象,是她失職,可若是回來,她身為人子,不顧母親之死,便是她不孝。


    司空筠便是要逼黎珂,神殿站在黎明百姓一側,拿大雍千萬百姓和巡天萬象的安危逼迫,無論黎珂選哪一種,她的名聲都會更差。


    隻是出乎意料的,司空筠沒想到,司空則凡會當著他的麵和他對著幹。


    司空則凡越站在黎珂那邊,司空筠心中的殺意便更深。


    他看著徒弟,冷冷道:“神殿肩負千萬黎民性命,豈能為她一人,貽誤大雍萬千百姓?若當真出了意外,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司空則凡皺眉:“師父——”


    “不必再說了。”司空筠打斷他的話,語氣裏透著斬釘截鐵:“你速去金城,把她帶回來。若有不從,便將人給我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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