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說:“得,得,算我倒黴,算我栽了……還有兩百,再多的真沒了。”不多一會兒,一個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踉蹌著跑出旅店,左手無名指上還戴著一枚閃閃發光的戒指。看到他狼狽的樣子,於家傲說不出的快意,卻又覺得悲哀。幾分鍾後,於家傲看到了胖子和花兒。他扔了煙頭,踩上煙蒂的火光。“阿宅,把監控連上。撤。”“知道。”這一出俗稱仙人跳的鬧劇裏,花兒扮演站街女孩的角色,在紅街上尋覓好色的中年男人。人模人樣的已婚人士是最合適的對象,他們害怕身份曝光帶來的不良影響故而心甘情願大事化小,掏錢爽快。胖子則是假扮花兒的男朋友,趁花兒和男人進入房間時闖入,表明男友身份並要求支付精神損失。阿宅負責切斷酒店監控,於家傲在外盯梢和指揮。除此之外,四人還有其他贏取“零花”的方式,像是在天橋底下出老千,或者打劫四處收保護費的小混混。於家傲一向機警,把其餘三人都護得很好,隻是近來花兒提出想搞仙人跳的時候,於家傲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花兒很不服氣,頂嘴。不是每次看到那些有老婆還亂搞的臭男人遭殃,你都很開心嗎?於家傲用“跟你說不清楚”潦草地打發了花兒的追問。但是,花兒今天卻執意要再搞一次仙人跳。行動之前於家傲就教訓過花兒一次了,他也不願再像一個老媽子似的喋喋不休,他一點也不想扮演車軲轆話來回說的家長角色。他從衣兜裏掏出臨走時父親塞給他的一遝錢,隨手遞給胖子,說:“你們三個先回去,訂點夜宵。我想自己靜一靜。”阿宅點了點頭,對花兒和胖子說:“走吧。”花兒卻不肯走。她輕聲叫他,“於家傲。”於家傲懶得和她重申要叫“哥”,隻是揮了揮手,不想說話。在馬路牙子上坐了一會兒,於家傲突然聽到了有人走近的腳步聲,這令他警覺。在看清來人的麵目後,警覺變成了一瞬的訝異,繼而是不屑。對方卻先他一步開了口,“你讓女孩子做這麽危險的事,合適嗎?”於家傲當然知道會有危險。正是因為心裏清楚,所以即便目睹出軌男人落荒而逃讓他心情良好,他也依然要找借口阻攔花兒。可你左蘇又是哪根蔥,跑到我麵前來行俠仗義了?於家傲眯起眼站了起來,“我就是一個垃圾、混子、人渣,隨你怎麽說。該叫你大名鼎鼎的左校草?還是人見人愛的三好學生?你來抓我啊,去告老師啊?”於家傲一揚下巴,滿眼輕蔑,雙手往前一伸,等著左蘇給他套上手銬似的。“啊,我差點忘了。你搶了我女朋友,還玩消失躲著我,你累不累啊?”於家傲上下打量他,“看來是不累,不然怎麽會被揍了還來這兒找姑娘?林書若呢?”左蘇一點也不惱,無所謂地笑了笑,“你看來真的是不會聽人講話。我說過多少遍,我和她隻是認識的關係。至於玩消失……我今天沒有課,你在學校當然找不到我。”於家傲鄙夷地“哼”了一聲。沒有課就頂著一張挨了揍的臉孔來紅街尋歡作樂啊?好家夥。“嗬。那你臉上的傷是誰給你上的藥?”“我自己。”見於家傲不信,左蘇歎了一口氣,“消息傳得真快。林書若有一些……誤會。昨天她拿藥來找我,我已經和她講得很清楚了。”“瞧你這話說的,把自己擇得真幹淨啊!就你是出於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常開不敗!你敢說不是你故意讓她誤會的?”左蘇舉起右手,“我發誓。我沒有故意做任何讓她可能產生誤會的事。”左蘇坦蕩的樣子不似作偽,可這樣卻更叫於家傲不是滋味了。左蘇存心引誘導致林書若的背叛,比他與林書若不合適導致林書若變心,要更讓他難堪得多。而更令於家傲感到不是滋味的是,他發現盡管自己對左蘇是那麽抵觸,卻還是如此輕易地就更相信他所說的話。左蘇不費吹灰之力的三言兩語,怎麽就能這麽大的效力?這簡直毫無道理。種種遷怒讓於家傲再一次將左蘇按倒在地,壓在他的身上,揚手揮拳。一氣嗬成的動作卻在半空停滯,因為於家傲看到左蘇在笑。這小子即使臉上有淤青,看起來仍是眉清目秀。於家傲不耐煩地問:“你笑什麽?”左蘇麵露嘲諷,“看來你真的很喜歡在上麵,是不是?”於家傲皺了一下眉,怔愣半晌,才從左蘇玩味的表情中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這小白臉竟然還對他講下流話。真是豈有此理。被左蘇這麽調戲,於家傲自然是極不痛快,不過他也很快想出了更陰損的招數。他摸向左蘇的胸口,不輕不重地擰了一下。左蘇發出一聲悶哼,聽上去還有幾分曖昧。於家傲抬眉,既得意又傲慢,十成十的欠揍。他回敬道:“看來你很喜歡被摸這兒,是不是?”第3章 百萬繼承人左蘇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眼神,讓於家傲沒有來由的慌亂。半晌,左蘇眨了一下眼,“是啊。”“你有病吧!”左蘇沒有反駁,隻是笑,仿佛聽到的是令他捧腹的笑話而不是一句叱罵。意料之外的反應讓於家傲頭皮發麻,非要扳回一局的好勝心使得他鉗住左蘇的下巴,向上抬。“怎麽?沒主持成也沒打小報告?全校上上下下不是誰都把你當個寶貝?怎麽不告狀說我欺負了你?”左蘇不但沒有躲,還迎了上去,湊得更近,“你覺得是為什麽?”溫熱的呼吸噴在臉上,於家傲立刻推開他,將他按在地上,死死地。於家傲心想,這小白臉被打青了臉還不消停。正當於家傲想給左蘇一點教訓讓他學乖一點的時候,左蘇突然抬腰向上一頂。突如其來的顛簸令於家傲錯愕,隨即破口大罵:“靠!你有毛病吧?”“你真的是……不認真聽別人講話啊。我早都說了,我是有毛病。”不論何時、什麽狀況下,都一直在從容微笑的左蘇,讓於家傲極其窩火。更來氣的是,這小子還一副破罐子破摔你隨便打的架勢。這麽一來,對他動手就成了他意料之中的事,倒像是順了他的意,變得沒意思透了。“別再讓我看見你!”於家傲撂下一句惡狠狠的警告,就從他身上起來了。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