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一直落在韓季身上,準確來說,是落在那每一處草莓印上。直至確認了它們看起來都比昨天要淡,沒有出現更嫣紅更新鮮的印痕,顧時楓才終於輕輕舒出口氣。不過很快,觸手溫熱而微微粘稠的感覺,就又引得他倒吸了口氣。韓季也同樣心猿意馬。兩個人就像有默契一般,誰也沒說話,房間裏隻有空調的輕微運轉聲,所有的感官都在這一刻變得靈敏異常。有那麽一瞬間,韓季覺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無比灼熱,仿佛帶著火。可他大概是發燒了,身體確實不舒服,竟也沒產生什麽不合時宜的反應。隻不過,他沒有,顧時楓就不一定了。“哥,”顧時楓收回手,聲音含著隱忍的啞意,“好了。”韓季翻身靠回了床頭,視線掠過顧時楓的臉,慢慢下移,唇角就禁不住挑了起來。“時楓,要不要我幫你?”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模樣,因為發著燒,眼尾本就泛紅,眼底還殘存著尚未褪去的些許情-欲,這樣懶洋洋倚在床頭,講這種話的時候,看起來就像隻能勾魂攝魄的妖孽。顧時楓的呼吸瞬間更急促了兩分,他倉促閉了閉眼,往後退了兩步,逃似的丟下一句,“哥,借用一下浴室。”話音還在,人卻已經沒了影。韓季忍不住笑了一聲,骨頭裏的惡劣因子又開始作祟,他稍抬高了音量,對著浴室道,“時楓,真的不要我幫你嗎?我現在手心很燙,握住一定很舒服。”過了兩秒,伴著浴室裏傳出的輕微聲,韓季才聽到顧時楓帶著微喘的回答,“哥,你...你跟我說說話就好,叫我...叫我名字也行。”韓季瞬間會意,他嗓音裏笑意愈濃,“時楓,光說話有什麽意思,你想聽的話,我可以叫給你聽。”“不用,”誰知這次顧時楓拒絕得飛快,“你嗓子...呼...嗓子還沒好。”韓季啞然,像顧時楓這樣,到了這種時候還能惦記著他嗓子的,是真的稀有寶貝。沒再調笑,韓季隻是配合顧時楓一聲聲叫著他的名字。簡簡單單兩個字,沒過他唇齒間,就好像平白染上了些別的意味。不知過了多久,韓季忽然放緩了嗓音,語氣中添了兩分認真,“時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也特別好,真的特別好。”好到不忍心染指。他尾音落下,一牆之隔的浴室內,顧時楓低低喟歎一聲,脫力般倚在了牆上。又過了兩秒,他起身,打開水龍頭,洗去滿手晶透。走出浴室的時候,顧時楓耳尖與脖頸都還是紅的,眼神亂飄,就是不敢看韓季的眼睛。韓季倒也沒再逗他,捧著水杯喝水。“哥,”顧時楓總算找了個很正經的話題,“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飯?”“不要,”韓季把水杯放在床頭櫃上,搖了搖頭,“沒什麽胃口,你餓嗎?我給你點外賣,想喝什麽冰箱裏都有。”“我不餓也不渴,”顧時楓忙道,“那你躺下來,我給你用冰毛巾敷額頭。”韓季沒同他客氣,利落躺好了,“毛巾在浴室,藍色的那條。”顧時楓又進了浴室,很快就端著一盆冷水出來了。韓季揚了揚下巴,“你直接坐床上就好。”顧時楓有些猶豫,“要不要換條睡褲?”“我的睡褲你也穿不上,”韓季笑了笑,“沒事,這床單本來也就該換了。”顧時楓這才點了頭,坐在了床邊,從水盆裏拿出毛巾,擰得半幹,又疊得整整齊齊,才輕輕敷在了韓季的額頭上。冰涼觸感瞬間驅散了不少發燒帶來的不適,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聊著聊著,韓季眼皮就又有些發沉。這種生病被人照顧的感覺,對韓季來說實在有些新奇。他體質其實算不上好,不過這兩年也沒怎麽病過,至於再早些時候...再早些時候,韓季扯了扯唇角,他那段時間倒是小病不斷,可往往連看醫生的空閑都沒有,就更不要提這樣舒服躺著讓人照顧了。顧時楓見他忽然不說話了,隻當他是困了,便急忙說,“哥,你困了就睡會兒。”韓季確實有些撐不住了,他“嗯”了一聲,想了想,又囑咐道,“餓了的話你自己點外賣,無聊了房間裏的東西都能碰。”聽見顧時楓應下,韓季就徹底闔上眼皮,睡了過去。顧時楓坐在床邊,依然不知疲倦般一次次給韓季換毛巾,水盆裏的水不涼了,就再去換盆水。這樣不斷反複,直到感覺到韓季身上沒有那麽燙了,他才停下來,活動了兩下胳膊。又注視著韓季的睡顏,看了半晌,顧時楓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他微顫的睫毛,才站起身,終於有空看一看韓季的房間。韓季的房間並不算特別大,可大概是因為家具少,裝修風格又極其簡約,因此看起來有種近乎空落的寬闊感。窗邊立著一大麵書櫃,書櫃下邊有張書桌。顧時楓走過去,最先注意到的,就是書桌上的一個相框。相框很普通,就是純白色的,也沒什麽設計感,可它是倒扣著的,看不見裏麵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