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的荒唐故事,也是時候要有一個讓人滿意的結局了。文千凡垂著淚,伸手緊緊攬住他這一輩子擁有的所有財富。夜色漸漸暗沉下來,萬家燈火在鞭炮聲中,在年夜飯裏齊齊閃耀,仿佛要將未來能有的一切美好通通在這一晚給所有人。“沈邪,你也支持著韓銘,讓他們帶走麗姐?”蔣易蹲在離沈悅清家很近的那個路口邊上,迎麵接住一股寒風,吹得整張臉幾乎麻木,握著手機的手異常通紅:“所以你到底站哪一邊啊你?”沈邪習慣性在老佛爺麵前接電話時躲到衛生間,即便現在人有她的貼身小棉襖沈真陪著聊天侃地,樂得壓根沒工夫搭理他。“夫妻一條心,我當然站你這一邊了。”沈邪蹲著馬桶,一下一下的扯著抽紙玩,一不小心扯得滿地都是:“說過的,永遠陪在你身邊。”“那你還同意韓銘?”蔣易歎了口氣:“自打自臉。”“非也,”沈邪笑道:“就是因為站你這一邊我才同意韓銘的想法,讓外公外婆把咱媽接回b市。”“別話裏有話,”蔣易微微蹙了一下眉,敏感道:“一次說個明白。”沈邪輕歎口氣,將扯散出來的手紙又一股腦塞回紙盒裏:“是我話裏有話,還是你不願承認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蔣易怔了怔,喃喃問:“我什麽想法?”“你要如何做,才能讓麗姐得到最好的歸宿,”沈邪停了片刻:“況且最希望麗姐重新回到文家的人,不應該是你麽,你比誰都清楚,究竟選擇哪一條路,於麗姐,或者於你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不可否認,沈邪半句話也沒說錯,現如今沒人會比他更願意讓麗姐回去……蔣易良久未置一詞,沈邪耐心等了他會兒,緩緩開口道:“麗姐還有爸爸媽媽,現在也成了不懂事的小女孩,需要的是一份無限包容的愛,那份愛隻有爸爸媽媽才能給,所以蔣易,別再折磨麗姐了,也放過你自己一回,好嗎?”也別讓你再有“大病一場”讓我明明白白看見的時候行嗎?我不願意,也不敢再去看了……沈邪歎了口氣,他承認,自己就還挺像個膽小鬼。這次的沉默似乎很長很長,長到甚至老佛爺親自過來扣門讓趕緊出來吃飯,沈邪剛要問他你還在麽時,蔣易啞著嗓子開口了:“老沈,我聽你的,也聽我的。”沈邪輕輕笑了一下,莫名感覺後背突然輕鬆了很多,就像是長期一直壓在身上的負荷突然瞬間被抽走,整個人格外神清氣爽。“乖,”沈邪溫聲道:“這才是我的好媳婦。”選出一條合適的路,這樣我們才能都好好的。掛掉電話,蔣易扶著牆壁慢慢站起來,小腿已然麻木了很久,現在全部力量壓在一雙腳板上,就像踩在密密麻麻的細針上,特別不舒服。等到眼前那一陣墨色裏星星點點的金黃散去後,蔣易才側過半個身子,看到了沈悅清。已經不知道站在這看了他多久。“果然你隻聽沈邪的話,”沈悅清笑了笑:“畢竟他才是最懂你的那一個。”蔣易沒立刻說話,頓了頓抬頭看著她:“清姐,對不起,我氣急了,一時沒控製住脾氣……”“這有什麽,別說對不起,清姐就沒生過你氣,不用道歉啊,”沈悅清笑著擺了擺手,上前輕輕挽住他的手臂,眨巴著眼睛有些調皮的神神秘秘道:“文董事長親自下廚做的年夜飯哦,我檢查過了,色香味俱全,實乃菜肴裏的上上品。”蔣易笑了一下:“他的廚藝一直都還不錯。”“所以你的也很好,”沈悅清迅速補充:“家族性遺傳。”蔣易笑了笑,毫不掩飾點頭:“這倒也是。”沈悅清眉目含笑著:“吃完年夜飯,陪我□□廣場放煙花吧,一年一次呢。”“好的。”蔣易笑著點了點頭。“隻能我們姐弟倆,”沈悅清說:“不能像往年一般叫那麽多人。”頓了會兒又說:“今年想跟你單獨多呆一會兒。”蔣易笑著點頭:“好好好,怎麽樣都行。”沈悅清笑了,挽著蔣易手臂的手又緊了幾分,含笑的眼角分明掛著兩滴淚,就如兩顆水晶,格外通透。作者有話要說: 幾天不回來了,能不能容許我撒潑打滾求幾個收藏啊什麽的⊙▽⊙第87章 今年的年夜飯,可能是因為多添了兩雙筷子,又或許是因為生活的軌跡即將在這一夜發生些什麽不一樣,蔣易總有一種百感交集的味道。文麗一直都很安靜,即便屋外煙花爆竹聲一陣接一陣,也沒再想往年一般“離開”時大哭大鬧,安安靜靜窩在賀娉身旁,聽她絮絮叨叨向自己說這幾年裏發生的一些事。盡管她聽不懂,但是神情一直都很認真。文千凡端起自己麵前那杯熱茶,起身敬向沈悅清:“姑娘,文某以茶代酒,感謝你這些年來對我女兒和外孫兒的照顧。”沈悅清連忙放下筷子,也端起自己那一小杯啤酒回敬:“文老不必這麽客氣,說起來,不單是剛於b市遇到您和賀老,就是這些年間,您二老也幫了我很多忙,應該說感謝的人是我才對。”比如上次暴揍黑手下手狠了點,還真以為就這麽完了已經做好蹲局子的準備時,還是文千凡一個電話將她保釋了出來,否則現如今她還能不能站在這都還需要另談。“而且論輩分,理應也是我先敬您。”沈悅清說完,意思著喝了一小口啤酒,肝部登時一陣陣刺痛。蔣易在一旁看著,不由分說拿過她的那半杯啤酒朝文千凡道:“我也敬您。”一口悶完以後,撫著沈悅清坐下,蔣易給她重新倒了杯溫好的熱奶。“那關於你和你媽媽回b市的事——”文千凡這句話是對著蔣易說的,語氣十分溫和:“我和你外婆虧欠你們的太多太多了。”蔣易正在夾菜,抬起眼皮看到這極端好強了一輩子的老強人,從來不肯給別人一片軟色的老強人,如今麵色這麽小心翼翼,甚至有那麽幾分乞求含在裏麵,最初的憤怒和埋怨過了以後,心裏頭看著還真挺不是滋味。“您和外婆帶麗姐走吧,我留在這,”蔣易看著文千凡灰白的鬢角:“現如今糾結誰比誰虧欠誰更多,要怎麽樣去贖罪也沒必要了,我就一個希望,希望您二老能好好陪著你們女兒,把她這十幾年缺的東西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