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做完這一切,蔣易態度才溫和下來,不緊不慢說:“今天沒教什麽,差不多一整天都是各種考試,你要想聽,來我家店裏吃粉,我照著教科書給你念。”被蔣易喚作清姐的女生全名沈悅清,在這條街和另外兩個小姐妹聯合開了一家理發店,就是蔣易身後這家。理發店地盤挺大,裝修也還可以,就是生意一直不怎麽樣,三個女生權當開著打發時間了。蔣易一直覺得清姐她們三個理發技術並不比那些隨便理個發,動輒就幾百上千的城中心理發連鎖店托尼老師手藝差,之所以攬不到什麽生意,原因還是理發店地理環境沒選好。這裏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真正有幾個願意出錢去店裏理發的?窮人窟裏賣鑽石,夢裏想想就行。“哈哈,你家粉店什麽時候開張起來,清姐一定第一個去。”沈悅清說完,笑容慢慢斂去,神情嚴肅起來:“小易,清姐在這還想多嘴兩句,那個你媽媽她,其實你沒有義務一定要……”蔣易打斷她的話,緩道:“將就著折騰吧,這麽些年,哪一刻不是這樣過來的。而且即便她再怎麽跟著別的男人胡鬧,那也是我媽啊,誰讓我攤上她,沒辦法的,就當上輩子欠她的好了,這輩子還清,下輩子就別再來找我了。”蔣易說到後麵笑得自自然然,把心底那些小想法藏得嚴嚴實實。沈邪費了好一番勁,總共送出去五根棒棒糖,一路走一路打聽,才找來百合路。然後再一路走一路打聽,到達小綠卡上的地址:蔣家羊肉粉店。是這沒錯啊,為啥沒人?沈邪安撫好女人,走上前,在禁閉著的卷閘門上一連扣了好幾聲,又等了會兒,還沒人來開門。抬手又要敲第二遍,走過來一提著洗得泛白公文包的中年大叔:“小夥子,別敲了,粉店已經好幾天沒開業了。”沈邪收回手,遞給大叔一根煙,指著坐台階上舔糖的瘋女人對他說:“您認識她嗎,就住你們這個地方的。”要是認識的話行行好把她帶回家吧他已經要被她弄瘋了!哎,說來說去也怪他這無處安放的責任心!這中年大叔原本還捏著沈邪遞給的高檔煙,欲罷不能的放在鼻子前麵嗅,順著沈邪手指方向看過去時,整個人還激靈了一下。“哦喲,小夥子,你在哪碰到的這女人?”大叔說話間,已經把香煙別在了耳背後。沈邪也不知道遇見瘋女人的那條胡同叫什麽名字,磕磕絆絆兩句也沒說出來。大叔接著道:“也不重要。這樣吧,你帶上她順著前方走五百米,然後再右拐,上五樓第二間就是她家。”沈邪道過謝,從台階上拖起吃糖吃得滿口口水絲的女人,牽著她往前走了幾步,就被還立在原地沒走的大叔叫住了。“小夥子,我給你提個醒,下次遇見這女人,能無視就無視吧,不要管她。”沈邪莫名其妙:“為什麽?”大叔拍了拍公文包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慢吞吞道:“這女人的閑事一大屁股,怕你管不過來。”沈邪若有所思會兒,沒說什麽,牽著女人繼續往前走。按照中年大叔的話,沈邪領著女人很快找對地兒,還沒開始爬樓,就從上麵急急忙忙衝下來一個男生。男生在他和女人麵前半米處刹住腳。是脫下校服,短袖運動褲的蔣易。“哎還是那句話,巧得不能再巧了小弟弟,咱兩又見麵了!”沈邪依舊熱情不減的打招呼。蔣易看也沒看沈邪一眼,一把推開他,插進來扶住女人的手。拉著女人檢查沒有哪點受傷,蔣易臉上原本還掛著的擔心能夠很明顯的看到已經漸漸消失了很多。沈邪表情多少有些受傷:“小弟弟,我也走了很久的路,你幹嘛扶她不扶我?”蔣易對他還是一副要麽不搭理,要麽開口就很不友善:“扶個屁。”沈邪幼稚起來沒個準,不依不饒道:“那你來扶我,我寧願當那個屁。”蔣易:“……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治。”沈邪道:“嗯,突然間得了軟骨病,走不了路,你,過來扶我兩把。”蔣易:“……”最後沈邪是讓他給踢著進屋的。蔣易家很小,兩室一廳的總麵積,恐怕還沒沈邪在d市的臥室大。擺設也簡單,不過收拾得井井有條,看上去很舒服幹淨。從進屋起,女人就像個小孩子,拿起一本厚厚相冊,窩在蔣易懷裏一張一張的給他翻看。期間蔣易表現得很耐心。兩人也不說話,就這麽翻閱著,直到女人有了困意,打著哈欠,瘋瘋癲癲吵著要去睡覺才算完。沈邪看到蔣易從衛生間接來一盆熱水,把毛巾打濕,輕聲哄著女人幫她擦好臉和手……“我要睡覺!”女人突然暴起,一把將還沒個準備的蔣易推到地上,踢翻了洗臉水,尖嚎哭喊:“睡覺!我要睡覺!”蔣易手臂蹭到茶幾角,直接破了好大一塊皮,慢慢滲出血液。洗臉水緩緩流淌,從蔣易大腿外側一直沁到他的腳踝。“你流血了。”沈邪這下也坐不住了,忍無可忍的直接從沙發上抓著女人提起來,咬牙吼了一聲:“你給我老實點!”沈邪不吼還好,一吼這女人就真的徹底失控發瘋起來,滿屋子的尖叫著亂跑,又是摔東西又是哭喊:“打人了,我老公打人了!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