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遜聽得楊逍在蓄力,收起七傷拳,盤腿懸坐在半空中,將用於獅吼功的功力全部灌輸至丹田,又由丹田送至喉間,就在成昆運功要使出混元功時突然爆發,一聲驚天的怒吼直逼成昆的護體之光。


    楊逍全神貫注地觀察著時機,待聽見微微的碎裂之聲,身形大動,兩步便移至成昆麵前,彈指神功一觸即發,合體的靈鳳梧桐閃電似的飛出,穿過成昆的身體後又直直往山頂飛去,連成昆體內的半滴血也未沾。


    楊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拔出嵌在山石裏的靈鳳梧桐,眼前一黑,笑著暈倒在地。


    湘君,我總算為方家報仇了……


    滅絕醒來時屋內已掌了燈,燭台上劈裏啪啦地炸響。


    她沒有忘記自己都幹了些什麽。


    她也不知道是為何,隻是突然間埋藏在心底的仇恨被放得無限大,大得她立刻拔劍想要殺人,想要將楊逍除之而後快。


    “你醒了?”


    屋裏並不亮。


    滅絕一度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剛醒來那時。清冷的月光灑在地上,卻不見那人進來為自己拭汗掖被。


    她忽然聽到了範遙的聲音。


    “你怎麽在這兒?”


    範遙偷偷呆在她屋裏一下午,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當初那個強忍悲痛的女孩。


    如果…如果那時自己拿出勇氣擁她入懷,現在是否會變得不一樣?至少,她不會是楊逍的女人!


    “你當真記不得將你從血泊中喚醒的人是誰了?”


    “是你。我記得。”滅絕現在滿腦子都是楊逍。


    “那你可曾……”


    “不曾!”


    這女人!還真是……


    範遙頹然一笑,自己真的從未入過她的眼……


    輕嘆一口氣,下定決心,範遙又開口道:“方家滿門,並非楊逍所殺。”


    “你說什麽?”滅絕摸黑坐起身,朝著黑暗中某處問道。


    “當年我同楊逍一起接下的秘密任務,是追殺混元霹靂手成昆。說來這也是我明教的恥辱,成昆與陽教主夫人私通,東窗事發後逃跑,我同楊逍一路追他,沒曾想半路殺出個韋一笑。當我和韋一笑摸索著他倆的行蹤追趕到方家時,雖然隻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你,但我肯定,方家的人絕對不是楊逍所殺。”


    “是成昆?”


    “這個你得問楊逍。這麽多年來,他對此事緘口不語,我們誰都不知道。”


    提及楊逍,滅絕又想起靈鳳劍穿透他胸口的那一刻。她從未聽過這般清脆的聲音……


    靈鳳出鞘,削鐵如泥……


    “他……”滅絕知道自己的聲音顫抖得有些含糊不清,“他怎麽樣了?”


    範遙正欲推門出去,聽床上那人這般問,輕飄飄地答了一句:“死了。”


    第26章 第 26 章


    “他死了。”


    如此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仿似有千斤的重量,直把她推進無底的深淵。


    因為已是五月,屋內的窗大開著,滅絕卻仍舊覺得喘不過氣。


    她掙紮著下了床,渾渾噩噩地不知往何處去。


    隻是仍舊不停地走著,走著。


    一路上有峨眉派的弟子向她行禮也沒看見,她隻能看到腳下的路,一步一步,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何處有光亮?


    黑夜白月光。


    明教眾人見滅絕師太丟了魂似的走來,回想起範遙回來時丟下的那句話,紛紛福至心靈,不去阻攔她。


    滅絕推開門,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楊逍。


    此刻她的心髒早已麻木,她便不停地用拳錘胸口。你怎麽不疼呢?怎麽就不疼呢?!!


    站在床邊看他蒼白的臉和胸前滲出的已幹涸的黑紅,滅絕彎下腰,伸出食指一遍又一遍地描他的臉,“你怎生得如此好看?”


    楊逍心口一緊,差點憋不住眼角的淚,控製不住想要擁她入懷的雙臂。


    這句話,是與她初遇時,自己調戲她的諢話。沒曾想,她竟一字不落地記住了。


    眼淚如大雨般滴落,一串串地落在楊逍臉上又飛濺開去。滅絕脫下鞋,蜷縮在他身側,淚眼朦朧地去摸他被自己刺穿的胸口。


    “疼嗎?嗬嗬,你看我,真是糊塗了……怎麽可能不疼呢?可是楊逍,為何,我的胸口也那般疼?疼得我喘不過氣來……要不……你醒來為我吹吹吧?吹一吹就不疼了……楊逍,你醒過來好不好?醒過來啊!!”


    滅絕真的是哭昏了頭,本來身體已搖搖欲墜,卻猛地翻過身跪趴在楊逍身上,惡狠狠地盯著他沒有半絲血色的臉。


    “啪!”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落在楊逍臉上。


    “你這個騙子!”


    楊逍臉都麻了,以為女人發現了自己裝死,正要睜開眼睛,另一邊臉又挨了一巴掌。


    “騙子!騙子!騙子!”


    滅絕打累了,也哭得沒了眼淚,又輕輕地咬上楊逍的耳尖,一如他欺負自己一般,喃喃問道:“你答應過我,要十裏紅妝娶我,如今這般,可是要我陪你到地獄去成婚?楊逍,你這個騙子!就算我隨你去了,我也不嫁你了!我要嫁給師兄,讓你嫉妒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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