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女兒熟睡時,陳氏在從女兒手中發現一枚通體雪白的玉佩。


    好似皇上今日過來,腰間佩戴的,就是這枚。


    她趕忙將薑豐遠叫過來。


    夫婦倆端詳許久。


    “夫君,你說聖上這是什麽意思?”


    薑豐遠也是一頭霧水,他是個武將,皇上指哪兒他打哪兒。


    不懂朝堂上的彎彎繞繞。


    元夕如今才滿月,陛下就賞賜如此貴重的東西,而且還是悄悄放的,到底是何意。


    “據我所知,有了這塊玉佩,就可以隨意進出皇宮。而且,整個朝堂,怕是隻有咱們有此殊榮,不過皇上竟然是偷偷放的,想必不想讓人知道。”


    陳氏點頭,若是讓國公爺和二房知道,又有的鬧。


    皇帝厚待將軍,今日又給大房撐腰,陳氏總覺著該回個禮。


    但對方是皇帝,金銀財寶比他們都多,天下都是皇帝的。


    想到今日元夕說的話,陳氏默了默。


    “不如,你明日在朝堂之上提一提?”


    “就說江南多雨,讓陛下注意著些。”


    薑豐遠連連搖頭。


    “我是武將,這不是我該管的事情。”


    忽然間,他腦中閃出一人,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對了心娘,按照腳程,嶽父一家已經到了涼州,我讓人偷偷塞了銀錢,你不必擔心。”


    陳氏感動,小聲啜泣,軟軟靠在薑豐遠懷中。


    自從陳家落難,和府上下,隻有將軍替她關心爹娘一家的狀況。


    “多謝將軍。”


    窗外風聲漸起,刮得樹葉窸窸窣窣的響。


    二人注視著熟睡中的嬰孩兒,滿心憐愛。


    兩日後,薑元晟的假期到了,要趕回書院。


    本來請了一天的假,但是在舍不得妹妹,又往後推遲一天。


    他好似已經聽到,去了學院之後,夫子的咆哮聲。


    他將妹妹抱在懷中,覺得天下沒有比元夕更可愛的孩子。


    心裏想著,要是能將妹妹帶去學院就好了。


    有了這個想法,心裏的念頭,怎麽也止不住。


    要不去了和先生商量商量?


    得知哥哥要走,薑元夕更是不舍,拉著薑元晟的袖子不撒手。


    陳氏無奈隻好勸。


    “元夕,哥哥要去學院,下次回來再陪你好不好?”


    薑元夕癟著嘴,極不情願的撒開手。


    然後握住薑元晟的指頭。


    【哥哥,去了學院一定要小心身邊人,尤其是那個郭坤,這小子心眼兒壞著咧。】


    記得書中描述,薑元晟是天山學院的才子。


    哥哥此次探親,回去後被郭坤請出去喝酒,結果第二天就被人算計了。


    醒來躺在青樓,還被許多人圍觀。


    哥哥的名聲敗壞,成了天山學院的恥辱。


    被極其重視德行的老師趕出門。


    郭坤?


    薑元晟好似記起來這個人。


    此人在學院極為低調,雖是寒門出身,卻人品絕佳。


    最善與人交際。


    前不久還與他稱兄道弟。


    【郭坤出身寒門,心眼兒也忒小,最討厭的就是官宦子弟,尤其是像哥哥這樣玉樹臨風的,哥哥別被他騙了。】


    得了妹妹提醒,薑元晟不由得重視幾分。


    看來此人的品行,有待考究。


    薑元夕依舊抓著他的手,不鬆開。


    【怎麽辦,不想讓哥哥走,如果風光霽月的哥哥和四哥一樣,被扔到青樓可怎麽辦。】


    薑元夕急的咿咿呀呀,但出口的話沒人聽懂。


    隻能內心著急,不願放哥哥離去。


    被扔到青樓?


    薑元晟瞳孔大震。


    不管妹妹說的真假,這次去了,一定要和郭坤一刀兩斷。


    陳氏知道,大兒子一向不要她操心,元夕說的話,他也聽到了,一定會有所防備。


    隻是,老四什麽時候去了青樓。


    在薑元夕極其不舍的目光中,薑元晟背著包袱走了。


    陳氏聽的女兒長長歎了一口氣,頗有一種少年老成的感覺。


    【哥哥一定要平安歸來,別像四哥哥一樣,被人敲了一悶棍,扔到青樓。】


    陳氏捏緊了拳頭,難怪上次老四回來,問起去了哪兒總是躲避她的目光。


    原來是這樣。


    臭小子,看來得讓夫君多敲打敲打才是。


    美人兒哥哥走了。


    薑元夕一天都提不起精神。


    以至於陳氏擔心許久,甚至還請了孫大夫過來。


    晚上,薑元橙幾乎是爬著進來的。


    見他如此,薑元夕以為,他和自己一樣。


    思念大哥哥,食難下咽。


    滿桌子的菜,每一樣都讓薑元夕挪不開眼。


    薑元橙哆嗦著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結果因為手抖,啪嗒掉在桌上。


    薑元夕顧不得還在喝奶,撒開奶瓶子,指著薑元橙嘰裏咕嚕說一頓。


    【浪費!】


    【還能吃,快撿起來給我,我不嫌髒。】


    在薑元夕震驚的眼神下,薑元橙將肉劃拉劃拉,劃在地上。


    【啊!壞蛋四哥!】


    【爹娘,壞,四哥......】


    正在吃飯的幾人頓時覺得腦袋炸了。


    前邊還能聽懂些,到後邊,亂七八糟一大堆。


    不用聽,也知道罵的很髒。


    薑元橙心裏哭唧唧:妹妹,哥哥真的不是故意的。


    自從上次爹爹聽了大哥的建議,爹爹直接將他送到軍營中。


    風吹日曬,過著狗一樣的生活。


    他是手抖的夾不住啊!


    在薑豐遠和陳氏的注視下,一向愛幹淨的薑元橙,顫著手,徒手將地上的肉片撿起來,吹了吹,塞入口中。


    陳氏:......


    薑豐遠:這小子是不是有什麽大病,放著碗裏的不吃,非得吃地上的。


    薑元夕罵累了,繼續抱著奶瓶開始吃。


    一口氣幹了整整一壺的奶。


    可憐薑元橙,身心受挫,幾乎是扶著牆,哭著回去的。


    且說皇帝那日回去,立刻派人查了江南的狀況。


    結果暗衛回稟,江南烈日耀陽,異常悶熱,一點兒也沒有下雨的跡象。


    反而江河湖泊水位下降了不少,田間多了許多枯死的麥苗。


    不甘心的皇帝又找了欽天監,得到的結果與調查的一樣。


    甚至還得出,江南大旱,餓殍遍野的結果。


    但薑家小姑娘如此篤定,皇帝也不敢拿百姓的生命冒險。


    小姑娘還說了,因為此次洪災,他派去的官員貪墨,導致他氣得吐了血。


    小命兒都去了大半。


    所以這次,得派個信得過的人去。


    他可不想被氣死。


    正好此時,太子進來請安。


    皇帝眉頭一挑。


    誰能比他更合適。


    “胤兒,過幾日你去江南走一趟。”


    君胤詫異:“父皇相信元夕所說?”


    父皇不是一向不喜那些牛鬼蛇神之說嗎?


    欽天監設立多年,要不是那幫朝臣攔著,父皇早就削去這些職位。


    皇帝:“朕不能拿著百姓冒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者,此次去往江南,正好曆練一下,為君者不與民相近,怎算為君。”


    皇帝猶豫了下:“去之前,你再去薑家一趟。”


    君胤明白,父皇是想讓他再去聽聽元夕說什麽。


    “再帶一些小孩的愛吃的甜食過去,宮裏的東西那小丫頭應該能吃得慣。”


    皇帝想到了薑元夕愛吃甜食,卻未想到,薑元夕現在還是一個隻能喝奶的嬰兒。


    君胤突然覺得父皇變了。


    “兒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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