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在昏暗的山洞裏左右望了望,咬緊了牙關,陳禾甚至感覺到血腥味在嘴間瀰漫,被人看到,她就隻有死路一條。


    在往裏麵,透不進去一點光線,鴉雀無聲,一片寂靜,甚至是風聲。


    外麵越發的喧鬧,似乎已經廝殺了起來。


    隻有一條路了。


    尖利的山石的密密麻麻從洞口垂下,地上也是高高低低的凸起,似乎在和上麵呼應,走這裏必須小心再小心,否則會被劃爛肚皮,或者直接紮身體。


    陳禾隻有往裏麵走,她意識恍惚,一會是上帝視角,一會是小女孩自己。


    腳底早就血肉模糊,身上都是傷口,將癒合的和正在流血的。


    陳禾感到了恐懼,更多是對生的渴望,她沒什麽割捨不下的,求生隻是本能。


    餓,腸胃蠕動,似乎在消化自己,這稍稍緩解了火燒火燎的飢餓感。


    陳禾還是往裏麵走,走出去才能找到吃的。


    這裏應該是沒有的盡頭的。


    絕望嗎?並不。


    陳禾隻是看著自己的手,骯髒的泛著臭味的……血液還在流動,裏麵有筋有骨還有肉。


    她動了動鼻子,似乎聞到了十分曼妙的香味,眼神變得貪婪。


    吃掉自己,我就能活下去。


    大腦為了活著傳遞了錯誤乃至荒謬的指令,腸胃也瘋狂了起來,慫恿著陳禾,吃掉它,吃掉它,犧牲掉的不過是手掌而已。


    陳禾忍了又忍,她舔了下,嚐到了血腥味,在這個時候,這種味道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甚至透著香甜。


    還是往前走。


    不是她捨不得手掌,她的身體早就失血過多了,再多一個大的傷口,她會死。


    女童還年幼,瘦小幹癟,卻像不知疲倦一樣。


    往前,往前!


    終於,在黑暗過後,得見了一縷天光。


    陳禾看到了人,許多人。滿身霞光,豐神俊朗,美若天仙。他們懸浮在半空中,笑容滿麵,皆是慈悲憐憫的樣子。


    仙風道骨的老者駕鶴而來,華美的長袍被風吹的嘩嘩做響,他聲音不大,卻震響天地:「迎春一賭,唐荒道君勝。」


    陳禾醒了。


    陳紹關切的看著她:「是不是做噩夢了?」


    陳禾頭有點疼,還有就是餓,她說話有氣無力的,看起來就像撒嬌:「沒,就是餓了。」


    陳紹失笑:「想吃什麽,爸爸去給你買。」


    陳禾穿鞋洗臉一氣嗬成,打開了冰箱,拿出來了兩片麵包,正打算吃的時候又放了回去。


    陳紹看她跑的慌忙,以為她是真餓了,跟了出來,看她又把吐司放了進去:「怎麽了?」


    陳禾摸了摸肚子,陳紹廚藝不錯,她中午是吃多了:「我忘了。餓的不是我。」


    陳紹走過去,手掌貼到了陳禾的額頭:「說什麽傻話……沒燒,看來是沒睡醒。」他站了起來,」走,我送你上學,小易還在下麵等。」


    陳禾跟沈易是同桌,他們倆雖說是表姐弟,陳禾也就隻比沈易大兩個月。


    因為陳禾年幼喪母,沈易的媽媽很是心疼她,就讓沈易一直跟陳禾同桌,說是要照顧陳禾。


    沈易用課本擋住頭,偷偷摸摸的打盹兒。


    陳禾聽課還是挺認真的,不笑的時候,唇角也是向上翹起,看起來是個好脾氣的女孩子。


    如果不是她的風評太差,怎麽也不會被人當成混混女。


    她這些日子收斂了許多,班裏就有些男孩子按耐不住了。


    沈易被老師一個驚堂聲嚇了起來,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很快又昏昏欲睡。


    陳禾叫了他一聲:「沈易。」


    沈易努力睜開了眼皮:「什麽事?」


    陳禾遞給沈易一封情書,粉色的,特別少女心,沈易嚇的一哆嗦。


    他連忙擺手:「別啊,咱倆可是親戚。」


    陳禾:「你小聲點。有人給你遞情書放到我這裏了。」


    沈易放心了,這事不是沒有過,這次是他腦子不太清醒,陳禾怎麽會看上他。雖然她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但是陳禾就是瞎。


    沈易把情書拆開,又被裏麵蒼勁有力的筆跡驚到了,難道還有男孩子拜倒他的運動褲下,他往下看,發現了新大陸。


    ——致陳禾。


    臥槽,這是給陳禾的情書啊。是誰他媽眼睛這麽瞎,看上了這個母夜叉。


    沈易激動手都在抖。


    陳禾不知道沈易為什麽這麽激動,並且懷疑他得了羊癲瘋。


    沈易翻了兩遍,沒看到署名,罵了聲:「慫貨。」


    女教師在板書,她沒回頭,準確的聽出了是沈易在說話,粉筆在黑板上劃了一長道,刺啦聲非常刺耳,這讓前排的同學痛苦的捂住了耳朵:「出去。」


    沈易起身,把情書塞給了陳禾,極快了說了聲:「給你的。」他走的還挺瀟灑。


    陳禾看著粉色的信紙,她想著,可能這就是少女心,無論男女。她打開了信紙,看了兩眼,很簡單的表達下思戀之情,往下看了看,是給她的沒錯。


    陳禾忽然一怔,她抬起手指,在鼻尖下輕嗅了下,很清淡的香味,還有點甜,是茉莉香。


    陳禾總覺得這種氣味似曾相識,她應該在哪個地方聞過,可她又想不起來。


    陳禾不在糾結,她把信紙收好,放到了課本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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