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太息佇立在墨色的齊字大纛下,眯著眼睛審視著戰局,臉上看不出喜怒。他輕撫著腰間的佩劍,那劍在鞘中跳動鳴響,仿佛已經急不可耐。


    鮮血自遍地的屍骸中汩汩而出,浸透了白鹿穀中滿地的沙礫。妖豔的泣魂花瘋狂汲取著血液,扭動著身軀仿佛毒蛇一般從石縫中探出頭來。但那暗紅詭異的枝條剛一抬頭,便被漫天的刀光劍影攪成粉碎。帶著濃濃血腥味的汁液被兵刃揚起的氣流卷上半空,整座白鹿穀都籠罩在這血霧之中。


    “殺!”一位衣甲破爛的大齊士卒滿臉血汙,手中的橫刀朝著敵軍狠狠劈去。那灌注著真氣的銳利刀鋒隻是一閃,眼前成國甲士的頭顱便高高飛起。他狂笑著,一腳踹開麵前的屍首,繼續向前衝去。成國軍陣已經被這些悍不畏死的勇猛士卒攪得七零八落,幾乎就要崩散開來。


    隻要突破這白鹿穀,就能回到大齊了!三個月之間,他們接連破出了一十八道封鎖線,原本的兩萬精銳已經不足三千。但是活下來的,都是戰力高超的錚錚鐵漢!


    “後退者斬!”成國將軍勃然大怒,他的親兵揮動著旗幟,刹那間,不斷後退的成國士卒就被陣後的督戰隊揮動著大刀連斬數十人。那些士卒們恐懼地大叫著,互相推搡著又向前擠去,整個軍陣徹底亂成了一團。


    “愚蠢!”軍師宇文剡冷笑一聲:“這樣的人也能坐到邊關守將的位置,成國果真無人了。”他看了風太息一眼,揮動了手中的令旗。激昂的戰鼓在陣中揚起一陣陣的聲浪,大齊士卒咆哮著,真氣鼓蕩幾乎震動了整座白鹿穀,他們踏著鼓點悍然發起了最終的衝鋒。


    眼見局麵已經陷入無法拯救之頹勢,成國將軍惱恨地大吼起來:“一群廢物!”他在馬背上重重一拍,隻聽一聲轟然巨響,那胯下駿馬炸成一團血肉。那將借著這反衝之力縱身飛起,朝著陣中躍去,尚有數十丈之遙,他便拔出了腰間長刀,向著大齊士卒們狠狠一斬。


    “統統給我死來!”一股土黃色的真氣從他的身軀中猛然炸起,那雪亮的刀光狂卷著,瞬間閃成一匹長有十餘丈的銳利刀氣,向著大齊士卒轟然劈下!正在凶猛砍殺著敵軍的士卒們徒然一驚,眼看就要喪生刀下。


    隻聽一聲轟然巨響,那場中彪起一股滂沱的氣浪,周圍的士卒根本站立不住,一下子被衝飛出去。密集的戰陣中刹那間空出一個方圓數丈的空間來,紛揚飄起的砂礫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待那砂礫飄落,視線清晰之時,那將軍駭然驚叫道:“怎麽可能!”


    一把雪亮的長劍輕輕點在那刀氣之上,寒銳之光在宛如秋水一般的劍身上流蕩著,風太息的身影緩緩地在場中顯現出來。他隻是單手執劍,手中長劍卻不動分毫,任憑成國將軍憋紅了臉,那刀氣也不能落下一絲一毫。


    大齊士卒們爆發出轟然歡呼聲,那聲音中飽含著對風太息的無邊崇敬。


    風太息低喝一聲,概莫能當的滂沱真氣自氣海中一路往上,順著手中經脈轟然爆發。隨著那金色的真氣自經脈中流過,一道道玄妙繁複的金色花紋隨著經脈走向浮現在皮膚之上,瞬間便布滿了風太息的半個身軀。


    這花紋是修煉了頂級戰技之人真氣運行時產生的玄妙戰紋,有著不可思議的玄妙功效。


    “給我死來!”風太息大笑一聲,那劍發出尖銳的嘯鳴,排山倒海般的鋒銳劍氣爆發開來,眨眼間便把那刀氣斬得粉碎。無數刺目光華的金色的劍氣向著那成國將軍劈頭蓋臉地斬去。那將發出絕望的大叫聲,土黃色的護身真氣瞬間便被斬成粉碎。劍氣狠狠劈斬在他那有些發福的身軀上,他的身體仿佛紙片般碎裂開來,鮮血瞬間濺落滿地。


    “將軍死啦!”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喊,成國士卒徹底崩潰了。“殺!”宇文剡揚起了手中的令旗,大齊士卒發出轟然大吼,向著已經完全混亂的敵軍衝殺而去。成國士卒恐懼地大喊著,拋戈棄甲,四散奔逃開來,轉眼間,敵軍戰陣就已經被扯得粉碎!


    再也沒有人阻擋在他們回家的路上,出穀再行十裏,便是大齊國界了!


    宇文剡大笑起來,這位久負盛名的軍師在此刻也再也顧不上儀態。他抬起頭眺望著遠方,腦海中浮現出大齊辰都那巍峨的城牆,自己溫柔的妻子和家中絢爛的茶花。然而在一下刻,他眼中的驚喜瞬間轉變成了無比的駭然!


    天空中傳來尖銳的嗡嗡聲,烏雲一般的弩箭破空而來,向著大齊士卒們轟然落下!


    “小心!”宇文剡驚駭無比地叫道。然而他的聲音淹沒在無數弩箭的尖嘯聲裏,那箭雨閃電般傾瀉下來,輕而易舉便貫穿了大齊士卒們的身軀,把他們那健壯的身體死死釘在地麵之上。


    隻是一波弩箭,大齊士卒便已倒下數百人!又聽一聲悶響,那奪命的箭雨再次從遠處激射而來。


    風太息驀然發出一聲憤怒地大吼。他的氣海中發出雷霆般的震鳴聲,巨浪般的澎湃真氣瞬間湧入身軀中的十四大脈,自周身的各處大穴洶湧而出。隨著真氣運行產生的金色玄妙戰紋眨眼間便纏滿了風太息的整個身軀,最終在他的額頭上勾勒出一個晦澀的文字來。那真氣激烈地扭動著,凝聚著,質變著,發出轟然巨響,最終化為了某種透明銳利之物——戰罡!


    他身軀上纏繞著的金色戰紋瞬間被那戰罡帶離皮膚表麵,在空氣中發出鏘然巨響。那戰紋扭動著,在虛空中勾勒著,眨眼間形成一個五丈多高的巨大輪廓。而戰罡炸裂著,填充著,彈指間便將整個金色的輪廓支撐起來。


    虛空中忽然發出甲片互相碰撞的鏘然作響,一件件巨大鎧甲在那金色輪廓中轟然成型。鳳羽揚翅冠、猛虎嚼金肩、螭龍蟠身甲、麒麟步雲靴......五丈高的戰罡盔甲閃爍著晦澀的暗金色光芒,將風太息緊緊包裹在內。


    風太息佇立在鋪天蓋地的箭雨之下,雙腳不丁不八地站開,他一聲怒吼,向著空中箭雨猛然拍出一掌。那暗金色半透明的鎧甲上騰起熊熊的戰罡烈焰,連空氣都扭曲起來。摧人肌骨的濤濤戰罡化為了巨浪般的掌力,糾纏著螺旋扭動,仿佛海嘯一般撲天蓋地,沛禦無敵!蓋莫能當,天地俱震!


    “百裏歸墟!”


    隻聽一聲轟然炸響,整座山穀砰然而震,兩側山壁被那掌力餘波擦過,震出百丈長的巨大裂紋。士卒們兩耳流出鮮血,被那氣浪死死壓倒在地上。一掌之下,那漫天箭雨被一掃而空,粉碎成末紛揚而下。


    風太息冷哼一聲,那戰罡鎧甲迅速消融在虛空中。他從半空中一躍而下,向著弩箭來處看去。


    大地漸漸震動起來,銀色的閃光如潮水般起伏著,從遠處的地平線迅速浮現出來。那是數不清的銀甲騎兵!那海潮一般的騎兵中間,一溜排開的馬車拉著二十架巨大弩機。就是這些可於數裏外發射出致命弩箭的千衍神弩,將百戰而生的大齊士卒瞬間殺死了數百人。那軍陣之中,一杆大旗隨風飄蕩,黑底白紋的“涼”字分外醒目。


    “不可能!不可能的!”宇文剡瞪大了眼睛,這種從天堂猛然墜入地獄的絕望感讓他狀若癲狂:“涼國鐵騎怎麽可能越過斷橫山出現在這裏!怎麽可能悄無聲息地出現這裏!不!我不信!我不信!”


    這是作為軍師的他無論如何也未曾料到的事,竟會被這樣的精銳鐵騎堵住去路。而退路早已斷絕,在他們身後,成國久負盛名的破甲軍正像餓狼一般緊追不舍。


    原本即將回到家園的大齊士卒將統統葬送在這白鹿穀中!


    以往的瀟灑自信在這一刻徹底離宇文剡而去,這位往日裏風姿綽約的美男子身軀顫抖著,心裏隻有化不開的灰暗。他的眼睛裏瞬間充滿了血絲,眼神緊緊地咬住了已經停駐下來的涼國鐵騎。


    “戰罡化形,好厲害的戰罡鎧甲!”中年男子躍馬而出,擊節讚歎道:“我韓躍從裏許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愧是天下名將,大齊三柱之首的風太息!風將軍如此修為,想來整個天下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風太息卻不接口,冷冷喝道:“大齊乃是天下之主。怎麽,繼成國與璋國之後,你們涼國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造反麽?”


    韓躍哈哈大笑起來:“風將軍就別說這般幼稚之話了,這天下如何,你比我更加清楚。大齊的日子就快到頭了,周圍諸侯,哪個不是蠢蠢欲動?隻不過是誰先誰後的區別罷了。”


    風太息死死握緊了拳。


    韓躍見他不語,朗笑一聲,說道:“風將軍天下無雙之人,何必為一朽木賣命呢?我們王上十分傾慕風將軍的才華,隻要風將軍投降我們涼國,王上願意賜你萬戶食邑,封你為天極公,蕩宇大將軍——”


    “閉嘴!”風太息咆哮一聲,那身中戰罡轟然炸響,宛若一聲雷霆。韓躍跨下之馬一聲驚嘶,幾乎就要將他甩下馬來。


    “我風太息的頭顱就在此處,你若要取,便看你有沒有本事來拿了!”


    韓躍臉色慘白,卻不死心,他大喊道:“風將軍不為自身考慮,也要為手下那些追隨了你那麽久的士卒們考慮啊!我給風將軍一晚上的時間,明天將軍再給我——”


    空氣中突然炸起一聲尖響,風太息手中長劍一閃,一道刺目的劍罡猛然激射而來,向著涼國大旗斬去。“大膽!”一將自馬背上劈出一刀,那手中彎刀閃過厲洌寒芒,一道雪亮刀罡將那劍芒擊得粉碎。


    “嗬,涼國大將來得不少麽。”風太息冷冷一笑,率領士卒們向著白鹿穀中退去:“這世上隻有戰死的大齊士卒!你想何時進攻,盡管攻來便是!”


    望著風太息的背影,韓躍不甘心地拉緊了韁繩,喝令道:“給我把這白鹿穀出口牢牢圍起,若是走脫了一人,便要你們人頭落地!”


    轉眼之間,便已至深夜。


    風太息的軍帳裏,一溜排開的鮫油大燭讓個空間充斥著溫暖的明紅色。角落裏,一縷縷安神暖身的香煙從紫金爐中冉冉升起。


    然而心卻是冰冷的。


    宛如透徹湖水一般純淨的少女靜靜注視著眼前的男子,心中泛起陣陣涼意。


    兩個時辰前,數萬涼國鐵騎將整個白鹿穀的出口牢牢堵住。即使是一直待在戰場後方,完全不通軍事的自己,也明白現在的處境到底糟糕到了怎樣的地步。


    然而他回來時,卻掛著平日裏的溫柔笑容。他的眼神也好,表情也好,跟平時沒有半點區別——或者說,比以往麵對著重重封鎖時更加平靜。


    就好像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幻夢。


    看著這樣的他,少女卻感到無盡的酸楚和難過。說不上為什麽?她寧願他歇斯底裏地大吼,也不願看到現在這張帶著笑容的臉龐。


    “風郎。”少女終於開口,她的聲音就像是叮咚作響的初融冰泉,打破了軍帳內難以名狀的沉默:“你還好麽......”


    風太息的目光從帳中的行軍圖上移開了,他看著少女琉璃一般晶瑩剔透的眸子,那雙本該純潔無暇,仿佛盛滿世間所有純淨的眼眸,此刻卻被不安和恐懼充斥。


    那虛假的平靜被徹底地打破了,深深隱藏在笑容之下的絕望感瞬間湧了上來。風太息勉強壓製著內心的虛弱無力,他徒然地伸出手去,試圖找出方法來拂去那不該出現在少女眉心中的痛苦。


    為了少女的笑容,他可以傾盡所有。


    “對不起,我……”然而還沒等他說完,少女已經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十數年相伴的默契已經讓少女已經明白了他心中的一切。


    “沒關係,別擔心。”不善言辭的少女張開雙臂,努力將風太息抱在懷裏。


    “嗬……”呆愣了片刻,風太息突然輕笑起來:“呐,阿雪,再為我跳一支舞吧。”


    少女癡癡地撫摸著風太息的臉頰:“好。”


    纖細靈巧的足尖輕點,翩然而舞的瑤雪不似凡間人物,這舞姿是不應存於世間之美。


    那潔白的裙裾飛揚起來,四周仿佛有冰雪消融,鮮花盛開。素手輕揚,有如輕雲之蔽月;纖腰柔擺,好似流風之回雪。


    身形婉轉,鉛華弗禦;皓腕輕舒,雲髻峨峨。巧笑倩兮,沉魚亦落月;美目盼兮,閉月又羞花。芳澤無加,皎若明月流白雪;延頸秀項,潔如玉蓮出淥波。


    此刻風太息的眸中隻剩下了起舞的少女,哪怕是這生死存亡之刻,腦海裏也再也容不下其他。這翩躚之舞,淩波微步,令他徹底忘記了一切,魂魄沉醉在純潔剔透的情感河流裏,再也不願醒來。


    風太息輕擊劍柄,和著那飄忽若神般的舞姿低低吟唱。


    “碩人其頎,衣錦褧衣。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明眸善睞……”


    這首古時流傳下來的《碩人》,正是當年這絕美的身影映入自己眼中時,腦海中突兀浮現出的詞句,他好像回到了從前。


    那個清晨,在那柔紗般的白霧裏,青翠欲滴的藥草散發著清香,朝陽透過露珠照射出七彩的顏色。在一片靜靄的山林裏,山神少女起舞於清波蕩漾的碧玉湖水之上,那纖巧的身姿那麽突兀地闖入了采藥少年的心裏。


    身形一轉,瑤雪的舞姿越發輕柔婀娜,突然有傷心和哀怨從她明眸之間流出。


    風太息的聲音也越發低沉,神景相合,他開始唱起《山鬼》。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鬆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思公子兮徒離憂……”


    山鬼便是凡人對山神的別稱。這是少年第一次為她和歌時所唱之詞,據說是來自於上古時期某位大祭司的祀神樂歌。


    那起伏回宕、一唱三歎的韻致流蕩在青蔥欲滴的森林裏,在碧波湖畔蕩起點點漣漪。少年和少女的目光互相纏繞,從此再也無法分離。


    麵對著複雜而又動蕩的外界,兩個大山深處走出的純淨靈魂始終依偎在一起。


    沉迷在兵書戰策中的少年,身邊總有少女為他掌燈;自由旋舞著的少女,身後總有少年為她擊節。巍峨的當陽關下,少女為少年係上親手縫製的玄色戰袍;瑰麗的登仙閣裏,少年為少女戴上晶瑩剔透的玲瓏玉釵......


    一十六年,他們從未分離。


    如今,少年已經成長為天下稱頌的名將,而山神少女玉容不改,仙顏依舊。


    ......


    反複吟唱了三遍,風太息突然一躍而起。他緊緊抱住了瑤雪,好像要把少女揉碎進自己的身體裏。他將臉深深埋在她的脖頸之間,貪婪地嗅著那雅淡如蘭的香氣。


    瑤雪輕撫著他的背脊,她能感受得到,風太息心中雜亂的感情正在激烈地碰撞著,深沉的到無以複加的痛苦正在那裏翻湧著,仿佛就要將他吞噬。


    良久,他緩緩推開了少女。


    “你走吧。”風太息轉過身去,他的語調平靜而又決絕:“回到山裏去吧。你是山神啊!是自然的精靈,本就不該留在這裏......”


    “回到山裏去......”風太息低聲說著,他反反複複念叨著這句話:“回到山裏去吧.....”


    瑤雪深深凝視著他的背影,身軀漸漸顫抖起來。


    她輕咬著嘴唇,芊芊素手輕輕撫上了自己的小腹,那純淨無暇的琉璃色眼瞳中盛滿了掙紮和痛苦。她朱唇輕啟,仿佛要說什麽?但又閉口不言。


    良久,她突然展顏一笑:“好。”


    低低念誦了幾句神咒,少女那玲瓏的軀體漸漸融入了大地之中,最終消失不見。


    風太息猛然跌坐在地上。雙手掩麵,野獸一般的痛苦咆哮從嗓子中擠了出來。


    良久,風太息緩緩站起身來。他撫上架子上那沾染著斑駁血跡的戰甲,楞了片刻,突然移手,披上了一領陳舊的玄色戰袍。他取下案上的寶劍,輕震劍身,那劍在鞘中發出沉沉的鳴響。


    風太息大喝一聲,體內洶湧的真氣瘋狂地湧動著,玄妙的金色戰紋順著經脈的流向,隨著真氣的運行覆蓋了他整個身軀,最終在他額頭上勾勒出一個晦澀的古拙文字。他一劍揮出,劍光一閃,整頂軍帳在帳外士卒的驚呼中整齊地裂為兩半,宛若帷幕一般緩緩降落。


    風太息向前走去,再也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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