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大道的盡頭是一扇雙開的古老大鐵門,鐵門後沿著台階而上,先是一座豪華的噴泉雕像,後才是十分豪華的莊園。莊園以噴泉後的大門為中心,左右延綿出一片的大型宮殿式建築群。池希燁光是晃眼一看,都能隱約看到莊園後麵隨著地勢而起的一大片草地,有馬群在上邊奔跑。在後麵,則是看不見盡頭的大型湖泊與群山。池希燁活了22年,一直都不知道在墨城這樣的繁華城市中居然還隱藏著這樣清幽雅致而豪華的地方,甚至就在人來人往的酒店之後。池希燁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穿越了,又或者像千與千尋裏無意來到異世界一般。他站在銀杏大道的中央回頭看了好幾次,確認來路沒有任何問題,他進來時親手關回去的鐵門還好好地存在著。晏丞見他的反應,忍不住輕笑幾聲,說:“這才是我們的婚禮要舉辦的地方。”晏丞的聲線有點低,笑著說話時語調往上,帶著輕微的氣音,池希燁被他嘴裏那句“我們的婚禮”撩得耳朵發燙,隻知道傻傻地點頭。晏丞繼續帶著池希燁往前走,銀杏大道有點長,晏丞的皮鞋踩上去,會發出小小的樹葉被踩碎的聲音。大道上沒有別人,隻有靜謐的空氣和他們兩個人,池希燁情不自禁地低頭踩著晏丞踩過的地方走,恨不得這條路永遠都不要走完才好。池希燁一邊暗自出神一邊低著頭走,沒料到晏丞突然停下腳步,他猝不及防地整個人撞了上去。池希燁揉著險些沒被撞扁的鼻子抬頭,看見晏丞正回頭看他。“對不……”池希燁正要道歉,就被晏丞打斷。晏丞眼裏盛著金黃的笑意,問他:“這樣很好玩?”哪裏是好玩,但池希燁心裏的小心思還不能夠坦誠地說出來,可是又不想讓晏丞覺得他幼稚,一時間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晏丞也不再意,隻是擺了擺手,說:“沒必要走在我後邊,走這裏。”晏丞指著的地方,是他的身邊。池希燁猶豫了片刻,上前邁了一步,走到了和晏丞並肩的地方。晏丞像是對他的識相很滿意,點了點頭,一邊走一邊對池希燁介紹這座莊園:“這是以前晏家的老宅,我接手後就把它閑置下來,當個遊玩的地方,畢竟風景還不錯。”池希燁不知道該接什麽話,隻好順著晏丞的話真心實意地誇了幾句風景。晏丞語氣有點微妙,語帶嘲諷地說:“他們每個人用盡手段都想住進來做主人,但在我看來,這個地方和酒店沒什麽區別。”池希燁靈光一閃,想到他們是從酒店的大門進來的,於是開口說道:“所以晏先生在前頭建了酒店?”晏丞“嗬”了一聲:“你還挺聰明。”池希燁被誇了一句,美滋滋地撓了撓頭。兩個人三言兩語間就走到了莊園的大門前,有個穿著西服頭發花白的管家直挺挺地站著,對著晏丞和池希燁鞠了一躬:“晏先生,池少爺。”池希燁原本想禮貌地回應一下,卻看見晏丞瞬間收斂了本就不太明顯的溫和笑意,自己頓時閉了嘴,也跟著晏丞擺出個麵無表情的樣子。晏丞十分冷淡地點點頭:“別跟著我。”管家聞言,回答了聲“是”,彎著腰等晏丞走進門。池希燁知道晏家的水很深,這時候倒沒有多少好奇,也沒有去詢問了解的意願,隻是不想看見晏丞不快。於是他用最笨的轉移話題的方法,指著牆壁上的一幅畫,問:“這個很值錢嗎?”晏丞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順著池希燁指尖指的位置看過去,說:“我不知道。”池希燁:“?”這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晏先生不應該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嗎?池希燁狐疑地瞧了晏丞一眼,晏丞說:“你不會覺得我應該什麽都知道吧?”池希燁老老實實地點頭,又點了點頭,然後再次點了點頭。晏丞被池希燁的小動作弄得有點好笑,說:“我又不是什麽裏的男主角,你也太看得起我。”晏丞這一周以來對池希燁不能說不好,但總有點親密不足,可能是兩人地位的差距,池希燁可以很輕易地感受到兩個人的距離感。但當他聽見晏丞跟他開玩笑,那份距離感在無形之中被消磨了幾分,池希燁半真半假地打趣道:“那些男主角也比不上晏先生的一分。”晏丞搖了搖頭,帶著池希燁逛了幾圈,在湖邊看著池希燁歡天喜地地喂天鵝時,突然問:“你不怕我嗎?”池希燁沒什麽反應,把手中的飼料喂完了,拍拍手後才說:“有一點,但也隻有一點。”晏丞沒有說話,因為他感覺池希燁還沒說完,果然,池希燁沉默了一會後,說:“晏先生很溫柔,對我也很好。”池希燁的鞋尖在草地上碾了碾,碾出了一小塊泥土。池希燁說:“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晏先生會和傳聞裏的樣子相差那麽遠,但晏先生的好,是我實實在在看到的。晏先生是少數的,用真心待我好的人,我感覺得出來,所以我不怎麽怕你。”池希燁想,就算三年前他沒有被晏丞救,在三年後的今天,他也依舊會為晏丞心動。晏丞的好都藏在冰冷的外表下,要靠近了才能看見,而他,從來都不怕這種麵冷心熱的人,因為他從小就被教導,看人不能隻看外表。晏丞過了一會兒問:“那還有一點怕呢?”池希燁嘻嘻一笑:“可能是怕晏先生突然翻臉無情吧。”晏丞看著池希燁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突然說:“以前也有個小屁孩一點都不怕我。”池希燁聽出了晏丞話裏的懷念,沒有說話打斷,隻是安靜地等著晏丞說完。但晏丞沒有講故事的打算,“現在再說也沒意思了,走,吃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