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三良並沒有解釋,為什麽自己會殺那個叫做齊海的,也許本就是這場爆炸的目標卻意外的苟存的男人。


    但又似乎已經解釋了。


    舉火的人背後總會有影子。


    在光耀之地。


    一個人的立場似乎總是鮮明的。


    陳溪午沒有再問什麽。


    於華那邊也沒有問他發現了什麽。


    一切默契地沉默著。


    .......


    這場幾乎讓整個清沅都為之震動的爆炸,最後被定性為基座區故障,導致的底層機械不可控連環崩壞。


    城安局的緊急介入,亦是在爆炸的第二天,便結束了。


    陳溪午本來以為他們還需要在墓床區進行一些長久的維穩。


    隻是顯然,這是毫無必要的事情。


    一如當初陸三良所說的那樣。


    ——用機械製造機械,用程序編寫程序,用算法優化算法。


    事實上,在第二日的時候,坐在飛行器上的陳溪午便發現,那片昨天還是滿目瘡痍的區域,便已經像是城市怪異的傷口一樣,以一種極為迅捷的速度愈合著。


    那些折斷的廊橋之上滿是光澤幽冷的仿生人——這讓陳溪午想起來了自己偶然看見的,關於人體內部構造的一些知識。


    他們正在修補這座城市。


    而陳溪午他們卻好像成了無關的人。


    當然,這是僅限於荊棘之環另一邊的故事。


    被暴雨摧折的老城區,依舊依靠著城安局的人力,在進行著維修。


    陳溪午什麽都不會做,隻好在下麵遞著工具。


    昨天還在充當可以自我宣泄的救世主的成山,今天便在爬著樓外的廣告牌。


    拆開顯示屏,下方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種元件與端口。


    成山一麵維修一麵歎氣。


    “早知道今天不準去了,昨天就勤快一點了。”


    陳溪午當然明白成山所說的勤快是什麽意思,他也沒有說什麽。


    附近的街道上有人看見停在不遠處的城安局飛行器,起初還嚇了一跳,不知道城安局的又在這附近做什麽。


    直到看見正趴在高層廣告牌上,愁眉苦臉地連接端口,進行維修的成山的時候,才意識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


    也許還會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覺得很是怪異。


    至少陳溪午自己是這樣想的。


    當初夏林與他說,要他去外勤組的時候。


    陳溪午一度想過自己接下來大概要出生入死赴湯蹈火了。


    當然,不可否認,這樣的時候確實有。


    但似乎那些從來都不是他們的本職工作。


    替這座城市,處理各種各樣的麻煩才是。


    尤其是在暴雨停息之後。


    整個老城區的諸多基礎設施,都等待著城急處的人去處理。


    成山依舊在那裏嘀咕著。


    “今天殺人放火,明天做個好人,然後後天再殺人放火。”


    成山說著,扯下身上那些連接端口,向下退下來。


    “你是不是以為我在說他們?”


    成山跳了下來,看著那些走在街頭的人們。


    陳溪午愣了愣。


    “難道不是?”


    成山嘿嘿一笑。


    “我說我們。”


    陳溪午默然無語。


    成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沒啥大事,摸魚去。”


    ......


    二人收拾了東西,在街邊找了個攤子,要了一些吃的,便在那裏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


    成山不喝酒也不抽煙,隻是坐著吃著東西四處亂看。


    陳溪午倒是要了瓶酒,坐在那裏喝著,但沒有吃東西。


    成山看了許久,回頭看著陳溪午,大概有些好奇他怎麽啥也不吃,於是又開始碎碎念了起來。


    “其實按理而言,我們在幾百年前,就可以不用吃東西了。”


    成山齜牙咧嘴地擼著串,吃得滿嘴流油。


    “聽說那時候還沒有這麽方便,你知道嗎?”


    年輕人又在嘿嘿笑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東西。


    “那時候叫做王八時代。”


    “王八時代?”


    “就是東海那個機械劍仙,帶起了機械植入風潮的時候。”


    “據說當他第一次在人間亮相,展示了機械驅動的精密性之後,瞬間引起了一股狂熱的植入風。”


    “但問題在於,別人尤春山是前朝時候的修行者,那玩意叫啥來著,神海?人家自帶高能源點。”


    “他們屁也沒有,那時候的科技進程自然不如現在,於是為了維持機械運轉,不得不在身後背著一些很是笨重的高能蓄電池。”


    成山一麵說著,一麵在身後比劃著。


    “就是這樣的,幾百斤重的盒子,充能一整天,過載三十秒。”


    “你說像不像王八?”


    “......”


    “凸(艸皿艸),還真有王八。”


    成山本來還在開著玩笑,下一刻眼神卻是突然變得詫異起來,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長街另一頭。


    陳溪午有些不明所以,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而後愣在了那裏。


    那是一個並不認識的人。


    但是毫無疑問,他比陳溪午這樣的穿著防暴服,背著古樸劍匣的人,要吸睛得多。


    背了三個幽藍色劍匣的年輕女人安靜的站在街角,正在那裏抬頭看著這座城市的燈火。


    從長到短依次排列,短的劍匣大約隻有一尺半,長的劍匣有五尺多。


    但陳溪午確實有些不太明白,成山為什麽要說那是王八。


    成山大概也覺得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說一個年輕女人是王八有些不太合適,壓低了聲音解釋道。


    “是東海軍區的人,看樣子,也許是重裝劍匣合成旅的人。”


    陳溪午覺得自己好像懂了為什麽是王八。


    又覺得或許是自己過度解讀了。


    但總之神色複雜。


    “就是先前到了清沅之外的那個什麽武備兵團?”


    “不清楚。”


    成山轉回頭來,低頭自顧自的吃著烤串。


    “我已經上報城安局了,這樣的事情,和我們外勤組沒有關係,要頭疼也是監察科那邊頭疼。”


    隻是說著說著,便覺得有些不對勁,抬起頭來一看,陳溪午卻是已經放下了手裏的啤酒,向著街那邊而去。


    成山愣了愣,連忙叫住了陳溪午。


    “你做什麽?”


    陳溪午停在那裏,輕聲說道:“我去看看。”


    就在二人說話的功夫,那個年輕女人已經低下頭來,似乎往二人這邊看了一眼,並沒有在意,踩著濕漉漉的街頭霓虹,向著人流之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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