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三良彈掉了煙頭,又拿起了一旁的酒,給陳溪午遞了一瓶。


    二人便在窗前坐著,安靜地喝著酒。


    過了好一陣,陳溪午才認真地問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陸三良喝著酒,站了起來,走到房間中央,在主控台那裏喚醒了光幕。


    陳溪午挑起了眉頭,隻見陸三良咬著酒瓶,在光幕之上不住的操作著。


    很快,房間裏天花板上便出現了一些縫隙,而後裂解,許多奇奇怪怪的操作台降落下來。


    陸三良卻是停在了那裏,用著僅存的那隻手接過酒瓶,回頭看著陳溪午輕聲說了一句抱歉。


    陳溪午好像明白了什麽,看著那些顯然是藏好了用來處理各種信息的操作台,若有所思地說道:“難怪會把我的房間弄成這樣子,你是不是一早便做好了這種打算的?”


    陸三良轉回頭去,平靜地說道:“是的。”


    “你不怕我將這些事情,告訴城安局的人,譬如說夏林?”


    “你知道的太多了,陳溪午。”


    陸三良輕聲說著。


    “但你也不妨想一想,我為什麽敢讓你知道這麽多呢?”


    陳溪午若有所思地說道:“看來你好像知道一些關於我的,不得了的東西?”


    陸三良笑了起來。


    “是的,但我並不打算拿這些東西來要挾你。”


    陸三良瞥了一眼陳溪午背後的匣子。


    “我不蠢,真的。”


    陳溪午聳了聳肩,坐在沙發上喝著酒,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喝過酒了。


    “隨便吧。”


    陸三良在主控光幕前喝著酒,一麵檢查著那些設施,一麵低聲說道:“雖然但是,我還是想和你說一下,冷氣組織有很大的問題,你盡量不要與他們走得太近。”


    陳溪午隻是隨意地哦了一聲。


    陸三良回頭瞥了一眼,那個背著匣子的年輕人隻是坐在沙發上,看起來沒有什麽情緒的樣子。


    不過這大概也是正常的。


    任誰突然得知自己被騙了,總會有些不高興的。


    陸三良在那裏弄了許久,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獵犬事件,我暫時不想再查下去了,日落之城也是。”


    陳溪午愣了愣,回頭看著他。


    “這件事情,背後可能牽涉到上城區的人。現在繼續查下去,可能什麽結果也不會有。”


    陸三良喝了一口酒,走回了窗前,站在那裏平靜的說著。


    陳溪午想了想,有些不解地問道:“你不是城安局的人?有什麽不敢查下去的?”


    “我現在與城安局割離開了,幾乎處於孤立無援之地,夏林接手了我的監察組。”陸三良很是平靜的說著這件事情。


    “更何況,哪怕我背後有著城安局,也很難撼動那些上城區的人。”


    陳溪午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他們有這麽強勢?”


    陸三良輕笑一聲,說道:“你要知道,架空星淵政府的,從來不是我們城安局,而是那些公司寡頭。這並不稀奇,回看曆史,你就會知道,在數千年裏,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的。隻是換了一個名字而已,現在叫做公司,以前叫做諸侯,叫做門閥,叫做世家。在青山時代之前,除非某些帝王真的足夠強勢,否則說到底,也不過是他們推出來的一個傀儡而已。”


    陸三良轉頭看著一旁的陳溪午,輕聲說道。


    “事實上,星淵政府能夠撐到現而今,在很大程度上,是倚仗了那樣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如果不是東海軍區的存在,星淵政府早就已經垮了。”


    “所以你有時候不妨去想一想,那些地下勢力,究竟代表著什麽。”


    陳溪午深吸了一口氣。


    哪怕陸三良的這番話是危言聳聽,他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能夠帶來足夠的惶恐。


    一直過了很久,他才緩緩問道:“不查下去,那你打算怎麽辦?”


    陸三良眯起了眼睛,平靜地說道:“結案,哪怕不摸瓜了,總要掰一根藤下來。至少我們已經有著足夠明確的證據,證明那兩起事件是由澄明會的人做的。他們澄明會既然要做這樣一把刀,那就讓這把刀先卷了刃。”


    “而且。我總要先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陸三良說到最後,很是誠懇地看著陳溪午。


    “我需要一個幫手,陳溪午。”


    陳溪午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那些雨水與燈火。


    陸三良轉回身去,打開窗子,讓房間裏的氣氛被衝散了一些,又輕聲笑了起來。


    “當然,我不可否認,有時候,我確實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但你如果相信正義.....”


    他止住笑意,認真地說道:“你可以相信我。”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相信正義這樣四個字,成為了一個足以令人嗤笑的詞組。


    但陳溪午沉默了很久,看向陸三良輕聲說道:“好。”


    ......


    陸三良藏在了陳溪午的住所之中。


    這件事陳溪午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陸紅繩。


    隻是陸紅繩還是發現了一些端倪。


    陳溪午在第二日前去義體小店的時候,這個少女便皺起了眉頭,而後湊到陳溪午身邊嗅了嗅。


    “你身上怎麽有這麽重的煙味?是不是又和那個城安局的人去喝酒了?”


    陳溪午默然許久,自然也隻能這樣承認。


    陸紅繩神色複雜地看了陳溪午很久,什麽也沒有說,轉身便回到了隔斷間裏。


    陳溪午覺得有些古怪,跑過去追問著。


    “怎麽了?”


    陸紅繩很是平靜的說道:“我最近聽到了一些消息,聽說城安局那邊,似乎正在尋找陸三良的下落,他似乎犯了什麽事。你如果想要攀附什麽高枝的話,我建議你還是換一個。”


    陳溪午挑了挑眉,但是並沒有說什麽。


    晚上回到住所的時候,他將這件事和陸三良提了一嘴。


    這個正在工作台前檢查著那些數據文件的男人倒是平靜。


    “在四月之前,城安局那邊,應該都不會找過來。”


    陳溪午有些詫異地問道:“為什麽?”


    陸三良掐滅了手裏的煙,平靜地說道:“因為星淵公司向城安局開放星沫係統權限的時間,是三月底。”


    陳溪午不解地問道:“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三分鍾法案,在那個時候,將會正式生效。他們會基於星沫網絡,追蹤所有人的芯片信息。”


    陳溪午驟然明白,為什麽當初陸紅繩能夠從地下弄來那麽多低價芯片了。


    原來地下那邊,遠比所有人都知道得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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