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二人走過的那一條慶餘街為界限,這座城市的地上與地下便這樣清楚的劃分了出來。


    那些奇形怪狀的人們就像突然出現的一樣,拐過了一處街角,便在前方冒了出來。


    事實上,這裏並沒有陳溪午所想的那般沉寂,但比他所以為的破舊更為殘破。


    這裏也有著燈火,隻是更為昏暗,樓房破爛也空蕩,有些街麵很是突兀地便斷掉了,向下而去,陳溪午走到了那裏,探出頭看去,這才發現原來那下麵也是別有人間,一層層的鋼筋裸露著,向下而去,兩旁有著沾滿汙漬的招牌懸著。


    四處都是各種很是嘈雜的音樂,人們帶著義體神經致幻劑的後遺症,在那裏很是癲狂的舞動著。


    不遠處角落裏有人倒在地上,另一些人正在撕扯著他身上的義體。


    陳溪午在那裏發著愣,陸三良卻是已經見怪不怪地拄著拐杖向前走遠而去,他連忙跟了上去。


    “我們要去哪裏?”


    陳溪午皺眉問道。


    陸三良聲音嘶啞地說道:“先去喝酒。”


    他卻是連聲音都做了改變了。


    ......


    長夜將臨。


    這是那個酒吧的名字。


    陳溪午下意識地想起了南川街區的那個‘日落之城’。


    這是一棟基調黝黑的房子,矗立在街邊,看起來很有複古風,當頭是一個巨大的黃銅色機械鍾盤,懸在閣樓之上,正在那裏噠噠地響著。


    酒吧裏倒是熱鬧,甚至遠比南川街區那邊更為喧嘩。


    隨著陸三良推門而去的瞬間,那種撲麵而來的音浪差點將陳溪午的耳朵給吵炸。


    二人穿過那些癲狂的人群,在角落裏找了一個卡座坐下。


    陳溪午看見有人將十來瓶酒端上來的時候,差點真的以為陸三良隻是來喝酒的。


    他本來想問一問,陸三良卻是衝著他搖了搖頭,陳溪午這才沒有說什麽,拿了一瓶酒起開,開始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隻是等到他喝了好幾瓶酒的時候,陸三良依舊隻是扶著拐杖,在那裏看著酒吧裏的人,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麽。


    大概是猜到了陳溪午的心思,陸三良很是平靜地說道:“我約了一個人,要等他過來再說。”


    自從開始往清沅西南的地下開始走之後,陸三良便好像變了一個人,沒有再開什麽玩笑,顯得極為認真的樣子。


    這很難讓陳溪午將他與先前幾次見到的形象聯係起來。


    不過既然陸三良這麽說了,陳溪午倒也沒有再說什麽。


    隻是很快,他便露出了一種極為驚詫的神色。


    酒吧裏有人正平靜地向著這裏而來。


    周星海。


    陳溪午起初還以為自己隻是恰巧在這裏看見了這個冷氣星火司的人。


    隻是當他真的走了過來,背著劍匣坐在了陳溪午身旁,同樣打開了一柄酒的時候,陳溪午才確定了,陸三良約的就是周星海。


    這個年輕人今天倒是沒有撐傘,那柄傘與劍匣一同背在身後,相比於在南川街區的時候,他顯然要自在許多,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容,在那裏掃描著手裏的那瓶酒。


    大概是確定了裏麵不會存在諸如‘賽博燈泡’這樣的義體神經病毒,他才開始喝著酒。


    而後自我介紹著。


    “周星海。”


    陸三良的機械屏上神情平淡,那些詭奇的圖案並沒有什麽變化。


    “不聞鍾。”


    陳溪午挑了挑眉,深深地看了陸三良一眼。


    二人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坐在那裏喝著酒。


    陳溪午正想問一問他們要做什麽的時候,轉頭的時候倒是意外的看見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便是今天下午,才來了陸紅繩的義體店修理義體的男人。


    那人並沒有注意到陳溪午,坐在角落裏,在那裏一個人喝著酒,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麽。


    正有些好奇的時候,卻發現陸三良與周星海都是很有默契地看向了酒吧裏的某處卡座。


    那裏有好幾個人,其中有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有些數據線正從桌上的某個盒子裏延伸到腦後,字符閃爍。


    大概在注射著什麽義體致幻劑。


    緊接著他身上的那些義體,便開始顫抖了起來,一些光幕發射器很是雜亂地投射著一些色彩。


    陳溪午眯起了眼睛。


    大概那個便是陸三良與周星海的目標了。


    果然,沒有多久,那人便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扯掉了那些數據線,向著酒吧外而去,而陸三良向著陳溪午點了點頭,隨後與周星海二人勾肩搭背地走到了一起,周星海手裏提著一個酒瓶,踉踉蹌蹌地向著外麵走去。


    陳溪午看著桌上的酒,猶豫了一會,而後抱了兩瓶,默默地跟了出去。


    三人兩前一後地在地下街道裏走著,直到尾隨著那人進入了一片很是偏僻的巷子。


    陸三良停了下來,拄著拐杖站在那裏,而周星海則是加快了腳步,提著酒瓶借著昏暗夜色的掩護,追了上去,一甩手將手裏的那個瓶子在一旁滿是塗鴉的牆上砸碎。


    那人聽到身後的聲音,顯然吃了一驚,隻是在義體致幻劑的作用下,他身體的義體模塊,根本無法這麽快反應過來。


    等到他轉過身來的時候,周星海已經逼到了他的身前,手裏的半截酒瓶很是精準地插入了他脖頸位置破舊機械體的縫隙,切斷了裏麵的連接。


    那人臉上機械屏的光芒瞬間暗淡下來,發出了一些火花,進入了故障狀態。


    為了防止這個人倒下去的時候發出聲響吸引到地下某些人的注意,周星海還很是體貼地扶住了他,讓他緩緩地靠牆坐在了地上。


    “深呼吸,頭暈是正常的。”


    陳溪午很是驚詫地看著這一幕。


    毫無疑問,周星海幹脆利落的出手,讓他對於這個星火司之人的印象又改變了幾分。


    陸三良安靜地站在那裏,伸手摸向懷裏,大概是想點煙了,不過最後又放棄了,從口袋裏摸出來一些煙絲,送到機械屏的鼻下嗅了嗅,而後拄著拐杖向著那裏走去。


    那人的義體故障並沒有持續太久,陸三良走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重新睜開了眼,隻可惜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到底是誰襲擊了他,麵前便有一個柱狀的東西伸了過來。


    陸三良很是平靜的將拐杖收了回來,那個男人眼眶出一片黑煙,顯然已經全部報廢,緊接著身體四處都開始冒著火花。


    不止是陳溪午,便是周星海都是驚詫地抬頭看著陸三良,瞳眸之中滿是震驚。


    “你把他弄死了,我們怎麽審問?”


    地下區域的燈光飄搖不定地灑落,照在陸三良身上。


    這個城急處監察組的負責人隻是平靜地在那人身旁蹲了下來,伸出手來,手臂處有些端口開放,而後他用另一隻手,一拳砸開了那人的腦袋,從那些機械組織裏抽出來好幾塊鏈接模塊。


    有些故障的模塊在陸三良的手裏冒著火星,看起來就像是一支煙一樣。


    陸三良將那些模塊,平靜地插入了自己手臂的端口。


    一些數據流開始在那塊外接機械屏之上閃爍著。


    “不要忘了,我們監察組的人,向來很擅長搜查審問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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