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降下的天劫還在繼續,一道又一道的披在流光仙尊的背上,他微微彎身,伸手握住那金絲籠,金絲籠裏麵那人被利劍穿透,鮮血點點流出。那溫熱的血液一落到瓦片上,便變得冰冷起來,無數的鮮血緩緩流出。蘇清睜著眼,茫然的看著流光仙尊,那目光裏麵沒有一絲雜質。又一道天雷落下,劈得流光仙尊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他的嘴角流出一絲鮮血,他看著蘇清,目光一如當年初見。數年前,玉清山下,茫茫白雪,他舉著傘朝著蘇清過去,雪花落在傘上,然後又飄落在雪地裏,他踩著雪色而來,那時他的目光便是如此。流光仙尊從來沒有跟蘇清說過,他當初對蘇清,乃是一見鍾情。因為當蘇清抬起頭看向他時,那樣的眼睛太過純粹,幹淨得好像雨後的天空,那麽的漂亮。流光仙尊從來都是一個虛偽的人,他不在乎修真界的榮辱,魔修要不要攻打修真界,各大宗門有沒有內鬥,他根本就不在乎。他以銀雲雪色蛇的身份入世,又化作修士在修真界浮沉數百年,表麵他永遠是那個可望不可即的仙尊,但暗地裏他卻厭倦了一切,並且對一切都不屑。他一直都是清高的,因為他認為沒什麽人配得上自己,更別提他是注定要飛升的。青龍跟白蛟的後代,怎會隻留在修真界呢。他注定是生活在神界的神。所以他也一直摒棄七情六欲,將整個修真界都玩弄於手掌之內。直到這個蘇清闖進了他的世界。他好歡喜,好歡喜這人。歡喜到骨子裏,即便對方養魚無數,他都未曾想要苛責過對方半句。他隻是後悔,自己未能早些遇到蘇清,沒能教導好他,讓他養成了這般玩世不恭的性子,這般玩弄人心,糟蹋他人感情為樂。於是流光仙宗嘴唇動了動,他說道。——你自由了。以後、以後便不要再跟以前一樣,總是玩弄他人為樂。他一旦飛升,便不能再護蘇清半分。其實他早就該飛升成仙了,為了蘇清他才一再的壓製,而現在他已無法壓製住了,之前蘇清看到他那半人半妖的模樣,便是他壓製不住的後果。所以,他怎麽可能真的殺蘇清呢,這隻是一場戲,一場讓所有人都死心的戲,也讓蘇清將來可以堂堂正正的不用再東躲西藏了。因為他是流光仙尊啊,他的劍下,豈能存活。流光仙尊利劍一挑,那金絲籠裏的美人便化作雲煙消散。塵歸塵,土歸土,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隻有那金絲籠的籠子,卻散去了光芒。流光仙尊微微挺起脊背,臉上閃過銀色的鱗片,一閃而過,仿佛錯覺。而此刻,天空卻滿滿都是烏雲,仿佛上麵醞釀著什麽。那敗下陣來的數人,瞧著金絲籠裏的人消散,臉上紛紛不知是何情緒。長生穀薛鶴衣大吼了一聲,拿起自己的本命法器朝著流光仙尊襲來,還沒靠近就被那股飛升之勢震開,他卻仿佛瘋了一樣吼道。“你殺了他!你殺了他!!”他已經失去過蘇清一次,為什麽還要讓他失去第二次!!在場數人都恨透了流光仙尊,但對方偏偏飛升在即,天雷道道落下,那落在遠處的玄雲仙尊則是直接吐出一口鮮血,眼裏似有血絲而出。劍尊握緊了十四夜寒霜天,他亦身受重傷,但此刻雙眼卻失去了所有光亮。一片的悲嗆之意。流光仙尊抬起頭,看向那天空,最後一道天雷已經對準了他。“轟隆隆——!!”這是閃過整個修真界的雷光,一片的白,讓無數人側臉閉上了雙眼。整個玉清山“哐——”的一聲開始倒塌了,這天雷威力太大,這座玉清山也無法承受這樣大的威力。無數的巨石下沉,白雪一片的飛舞,巨大的衝擊力從那玉清山之中而出。流光仙尊,飛升成仙了——片片白雪落下,巨大的威壓震開在場所有修士,就連重傷的玄雲仙尊也未免避免。而那正中心,暴風雪而來,讓人看不清裏麵情形。一片白雪飄啊飄,被風吹著,然後飄蕩到了最遠最遠的遠處。那裏是一條碧綠的小川,四周都是青山,川麵像是一塊巨大的翡翠,隨著中間的那片小舟劃出一道裂痕。裂痕過後則是點點波瀾散開。原本剛才被殺死的蘇清卻躺在那小舟上,他仿佛突然回過神,猛的從小舟上坐了起來,似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遠方,正是玉清山的方向。那一片雪花從遠處飄來,蘇清伸出手接過,雪花落在他的掌心,小小的,冰冰涼涼。風起,雪花又飛起來吹過他的臉頰。像是誰的指尖輕輕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