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一點時,義叔把自己熬困了,才大發慈悲的說:“睡覺吧。” 這一夜,鍾意秋到天快亮時才睡。 肖鳴夜幾乎沒說一句親熱的話,說話對他來說都是浪費力氣,他要攢盡所有的力氣,身體力行的用在該用的地方。 鍾意秋第一次哭的這麽凶這麽可憐,不是疼的也不是舒服的,而是害怕。 那種完全失去對自己身體掌控的恐懼,以前他覺得鬼壓床是最可怕無助的,現在他才明白,肖鳴夜比鬼要可怕幾百倍。 肖鳴夜像是一條野狼一樣,沒有咬破他的喉管,卻咬破了其他地方……腫的又硬又疼,衣服稍稍一碰就生疼。 夏天穿的本來就薄,穿了兩件衣服還是遮不住,非常明顯。 鍾意秋已經累的筋疲力盡了,早上起來還要折騰怎麽才能把它們掩蓋住,沒一會兒就煩躁了,三兩下扯掉身上的衣服扔在床上,自顧自的發脾氣。 肖鳴夜洗完澡進來時,就看見他自己坐在床上嘟嘟囔囔的生氣。 他非常識時務的沒說話,一手按住他後腦勺,一手拿毛巾給他擦了臉,對著他賭氣的嘴唇親了親。 “你去給我找件厚衣服。”鍾意秋頤氣指使。 “哪還有厚衣服,都被偷了。”肖鳴夜特別淡定。 鍾意秋:“……” “那你說怎麽辦?”他捂住自己胸口發飆。 “噗——” 他的動作實在太好玩兒,肖鳴夜大笑起來,再次不要臉的撲倒他親吻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花狗: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感謝在2020-08-02 22:28:33 ̄2020-08-04 23:56: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c、十音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嘿嘿嘿 18瓶;毛剛烈 10瓶;a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58章 坦白 兩人鬧騰了一通, 肖鳴夜把他拉起來坐好,開始向家裏掌櫃的交代正事。 他掏出個紙包打開,遞給鍾意秋, 裏麵是一千塊錢。 “怎麽這麽多?”鍾意秋驚道。 “王老板給的。” “那也不可能這麽多,當時不是說這趟就三百塊錢嗎?”鍾意秋疑惑。 肖鳴夜把錢重新包好, 說道:“先把義叔的錢還了,剩下的我明天去存起來。” 他明顯就是在回避, 鍾意秋抓住他胳膊,嚴肅的追問:“你別瞞我, 到底是哪兒來的錢?” “沒瞞你,真是王老板給的。”肖鳴夜輕笑一下回答。 “為什麽會給這麽多?你幫他幹什麽了?”鍾意秋腦子一轉就猜了個大概。 肖鳴夜伸手捏了捏他鼓起的腮幫子,心癢的不行。 啪 鍾意秋拍開他不老實的手,逼問道:“正經點!你說不說?” 肖鳴夜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妥協道:“幫他打了一架, 救了他小舅子一命。” 鍾意秋有太多疑問:為什麽打架?發生了什麽事情?什麽架能讓他給你七百塊錢感謝? 但是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瞪眼喘粗氣。 肖鳴夜保證道,“別擔心, 沒幹壞事, 沒受傷, 下次不了。” 鍾意秋握著手裏的薄薄的一遝錢,隻覺得像火炭一樣燙手,肖鳴夜不是愛管閑事的人, 如果不是為了錢, 別人又沒有惹到他, 他是不會動手的…… 都是為了錢。 肖鳴夜最怕他難過,想安慰奈何又沒有那個表達能力,隻能把他按在懷裏輕輕的拍。 鍾意秋不想沉浸在這種氣氛裏, 抬頭說:“先別存錢了,我想帶六子去縣城的醫院裝牙齒,可以嗎?” 肖鳴夜不解,低頭親他鼻尖。 “六子掉了一顆牙齒,還是在前麵的位置,一張口說話就能看出來,他怕別人笑話都不願意出門了……六子這麽年輕,還沒有結婚,少一顆牙齒太損壞形象,怕是以後影響相親。” 肖鳴夜笑了,“行,帶他去裝一顆。” 鍾意秋出主意,“先別和他說,他肯定怕花錢,就說讓他去縣城幫我們找書,到醫院了不做也得做。” “好,啥時候去,我去叫他。” “明天星期天,你下午先去和他說好。” 最後鍾意秋穿了三件衣服才沒讓自己凸|點,穿了兩件背心和一件長袖襯衣,熱的他隻是站著就往外冒汗。 為了歡迎肖鳴夜回家,義叔做了很豐盛的早餐,煮了玉米粥,早起炸了油條,還炒了兩個青菜。 鍾意秋最喜歡吃義叔炸的油條,酥脆香軟,他能一口氣吃五六根。洗了臉聞著香味就往廚房衝,油條剛出鍋沒多久,燙的他左手換右手像跳舞一樣卻又舍不得扔。 “先放下——”義叔拿過一個盤子遞到他麵前。 鍾意秋趕緊把油條扔進去,燙的隻吹氣。 “燙著沒?”義叔抓住他手看。 鍾意秋穿了件長袖襯衫,天氣太熱沒係袖口的扣子,輕挽了兩下垂在小臂處,義叔拉過來時往上一抻,露出了他手腕到手肘內側梅紅色的牙印…… 義叔是過來人,年輕時也談過戀愛,這種曖昧的印記,他一眼就能認出來,臉色尷尬了片刻,抬頭嚴厲的瞪著鍾意秋。 鍾意秋都忘記自己手臂上還有這些,露出來的瞬間他還在腦子裏飛快的想該編個什麽理由,但是一見到義叔的眼神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了,心虛的垂下眼,全身的冷汗瀑布一樣往下流。 吃完飯他急匆匆的出門去學校,麵對義叔的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義叔是不是看出來了?他會生氣嗎?會覺得我們惡心嗎? 會去舉報嗎? 出了月亮門,大隊部的院子裏靜悄悄的,鍾意秋背靠在髒兮兮的牆上卻渾然不顧,深深的喘了幾口氣。 “咋了?” 突然的聲音嚇的他立刻從牆上彈開,差點蹦起來,轉頭一看是肖鳴夜,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彎下腰雙手按在膝蓋上。 “怎麽了?不舒服?”肖鳴夜吃飯時就發現他不太正常,本來想追出去的,結果在門口遇見了。 鍾意秋直起身,把胳膊伸到他眼前,拉開袖子給他看,說:“義叔好像知道了……” 白皙的手臂上豔紅的印記,仿佛妖魅的花一樣勾人,肖鳴夜先晃了個神,才問,“他看見了?” “嗯。”鍾意秋沮喪的答應,又生氣的怪他,“誰讓你發神經,咬手臂幹嘛!” 肖鳴夜還有臉笑,他想說怎麽是我發神經,你兩條雪白修長的胳膊抱住我脖子,我怎麽能忍住誘惑? 但此刻他萬萬不敢這麽說的,不然鍾意秋肯定要罵死他。 “不用擔心,義叔不會多想。”肖鳴夜安慰他。 鍾意秋心裏將信將疑,他當然希望義叔不會多想,但是早上那個眼神明明就是看穿了一切。 肖鳴夜拍了怕他肩膀,“安心去上課,我來解決,” “你咋解決?” “不讓義叔懷疑,你放心。” 鍾意秋當然相信他,心裏雖然還是忐忑不安,卻總算鬆了口氣。 肖鳴夜回到院子裏,王文俊吃完飯,捯飭了半天才出門,義叔收拾完廚房,洗了手出來準備去學校。 “義叔——”肖鳴夜叫。 “嗯。” “上午忙嗎?” “還行,有事?” “不忙的話,我有事和你說。”肖鳴夜淡淡的說。 義叔臉冷下來,“行。” 鍾意秋一上午都心神不寧,鄭小霞病好了,今天來上課,他本想好好和她聊聊,希望鄭麗麗的事情沒有給她造成陰影,心裏卻一直無法平靜,腦子裏亂七八糟根本無法集中。 最後還是李宏飛帶鄭小霞去買了根雪糕,順便和她聊了聊。 上午王文俊又在辦公室和老高吵架,義叔不在,老師們沒有人願意慘和,王文俊嘴不饒人,他說十句老高才能還上一句嘴,場麵一度十分好笑。 老高話裏話外總是故意往其他人身上扯,想拉人幫他說話,這次卻沒一個人搭腔,連平時交好的袁榮舉都沒幫腔,隻因為他做事實在過分。 老高算是學校的老教師了,幹了二三十年可算是有功勞的,但是他還是野路子的做派,學校的製度、教育的規則之類的,從不放在眼裏,做事隨心所欲。 農忙時他常常讓學生去幫他家裏幹活,前幾年很多老師都這樣,不算什麽事兒,但是現在從上到下都很重視教育,鄉村學校也越來越規範,對老師的要求越來越高。去年鄭校長就嚴厲警告過他,不能讓學生去家裏幹活,不然就要按規矩處罰了,他當時也保證了的,現在卻又犯。 這幾天煙葉成熟可以烤了,他家裏在修烤煙爐,爐子都是泥土坯蓋的,要和泥,他忙不過來,趁著張國言不在,他就拉了五年級的學生去家裏幫忙。 更過分的是,還是上課時間去的……王文俊在幫張國言代課,他不知情,到教室一看一個人都沒有,問清楚原委立馬就原地爆炸了,衝到老高家裏吵了個稀巴爛,把學生叫回來,兩人又在辦公室繼續吵。 老師們都看不過去,老高點名說——誰誰誰以前也讓學生幫幹過,被點名的人就當沒聽見一樣,根本不搭話。鍾意秋看王文俊占據了壓倒性的上風,也就不去勸架,在一旁默默的觀摩學習。 王文俊不愧是全校最好的語文老師,罵人的話不僅不帶一個髒字,還能連續半個小時不帶重複的。 真正讓他擔心的是,義叔哪裏去了? 肖鳴夜會怎麽和義叔說,才能讓他不再懷疑。 鍾意秋不知道的是,肖鳴夜根本就沒打算遮掩。 他本想帶義叔去鎮上或縣裏,找個飯店或者茶館,心平氣和的慢慢說,義叔卻說:“就在屋裏,沒外人。” 他心裏一暖,義叔肯定是知道了,這種時候卻還在考慮他要說的話會不會被外人聽見。 不管他認為對不對,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保護好他們。 義叔坐在堂屋的正位,臉上冷的像冰一樣,等著他說話。 肖鳴夜難得有些緊張,在對麵坐下,淡淡的說:“義叔,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心裏有人,等到合適的時機,會第一個告訴你。” 義叔不跟他繞彎子,問道,“你覺得現在時機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