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意秋:“……” 深深吸了一口氣,鍾意秋蹲在地上泡茶,泡好後倒進另一個小茶杯重新遞到他麵前,“喝!” 肖鳴夜伸出手,碰了一下杯子皺眉道:“燙。” 這就是找事了!鍾意秋拿在手裏半天了都不感覺燙,他還矯情上了! 鍾意秋把杯子往他手裏一塞,怒罵道,“你那手上的繭子厚的跟城牆一樣,還能感覺到燙!” 肖鳴夜無聲的笑,一手拿著茶杯一手摟過他,在他耳邊問,“不裝賢妻良母了?” 鍾意秋讓這個稱呼羞紅了臉,沒好氣的吼,“誰裝了!” 夏日夜空的星河高遠閃爍,明亮的星星仿佛一顆顆明燈,指引著世間的迷茫和消沉。 鍾意秋枕在肖鳴夜胸口哢擦哢擦的咬黃瓜,這樣的夜晚太美好了,清涼的風吹在身上舒爽溫柔,田野的蟲鳴聲悠遠低沉,抬頭就能看到滿天星鬥。肖鳴夜身上的肥皂味清香沉靜,兩人用一樣的香皂和洗發水,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肖鳴夜的味道更讓人迷戀。 鍾意秋咬一口再抬手遞到肖鳴夜嘴邊讓他咬一口,黃瓜特有的青色香氣讓這個夜晚愈發純情。 肖鳴夜手指在他頭頂輕柔的抓著,笑著感歎,“今晚不用刷牙了。” 鍾意秋笑他沒出息,“看把你懶的!” 肖鳴夜被他管服了,好不容易偷次懶還有點小小的興奮,拿了個杏子咬了一口,又遞他嘴裏,“吃這個,甜。” 鍾意秋還沒吃心裏就覺得甜了,就著他手大咬了一口。 “啊——酸死了!” 他牙都要酸掉了又沒地方吐,隻能強忍著咽下去,起身錘了肖鳴夜兩拳。 肖鳴夜成功使了個壞,抱住他哈哈的笑。 他很少這樣開心的笑,所以每次這麽一笑鍾意秋什麽氣都沒了,心裏一片柔軟。他拉住肖鳴夜翹起的嘴角,不讓掉下來,輕聲說:“我希望你每天都這麽快樂。” 肖鳴夜側頭親了親他手指,說道:“認識你後的每一天,我都這麽快樂。” 鍾意秋笑起來,眼角飛揚得意的說:“放心,跟著秋哥會讓你越來越快樂!” 肖鳴夜在他指尖狠咬一下,無奈道,“秋哥以後別惹我生氣,我就謝天謝地了。” 鍾意秋不幹了,“誰惹你生氣了!” 肖鳴夜曲起膝蓋在他小腹頂一下,質問道,“誰把自己弄傷的?” 有些話鍾意秋也憋很久了,既然現在提到這件事,那就好好聊聊。 他翻身和肖鳴夜並排趟在一起,認真說道:“肖鳴夜,我知道你想保護我,我受傷了你比我都疼。我很感動也很滿足,但我不是女孩子,我是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我不僅能照顧好自己更想照顧你,而且我心裏有數,你放心,我不會吃虧的。” 肖鳴夜冷笑一聲,“你有什麽數?你心裏的數就是把自己肚子弄青了?” 鍾意秋難得沒炸毛,盯著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它一眨一眨的光芒像是快速閃動的時光,把他帶回到小時候。 他側頭輕撞一下肖鳴夜的頭,像是回憶般說道:“小時候身體不好,我媽把我看的很嬌氣,不讓我和男孩子們玩兒,每天讓我姐姐帶著我。但我也不喜歡和女孩兒們玩兒,就一個人到處跑,男孩子們都笑話我罵我,因為我收拾的太幹淨了,穿的也幹淨,天天衣服上還別著手絹……他們不喜歡我就打我,我額角這裏有個疤就是小時候被磚頭砸的……” 肖鳴夜早就注意到他右邊額角有個月牙形的疤,一直沒多問,這會兒聽他這麽說,側臉湊過來,雙唇含起那一小塊兒肉皮吸允。 鍾意秋被他弄的全身酥麻,輕笑著繼續說:“我姐姐很厲害,那些男孩子沒有一個打得過她,隻要她在就沒人敢打我,所以他們就專門趁我落單的時候堵我……後來我就學會他們的方法了,他們雖然經常一起玩兒,但總有落單的時候,我每天跟著他們等他們分開,哪個人落單了我就找他報仇,那會兒我書包裏全是小石頭,誰打的過誰打不過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打得過的就明著單挑,打不過的就躲在暗處扔石頭。” 鍾意秋想起小時候的事情覺得好笑,自己那會兒真的有個小本本,誰打了他,打了幾下,打的重不重,都記的清清楚楚,而且還把敵人按照仇恨程度編了序號…… 肖鳴夜心痛難受,想著小小白白的鍾意秋,沒有玩伴兒天天被一群野蠻的男孩子欺負,放學的路上還要風聲鶴唳的緊張,沒有一天是安生的。如果當時就認識他,一定不讓他吃一點苦,每天都給他買好東西吃,每天背著他上下學,保護他。 鍾意秋越想越多,越想越清晰,繼續說道,“而且他們誰打了我,我就偷偷的跟著他回家,一到他家門口我就放聲大哭,把他家裏的大人引出來告狀,然後在旁邊看他被揍的更狠。” 肖鳴夜笑著抱住他,“夠黑啊你!” 鍾意秋現在想起來也好笑,他握著肖鳴夜的手認真道,“我說這些是希望你能明白,你愛我護我,我很高興,但我不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弱者。肖鳴夜,你是我的榜樣,我希望自己可以和你一樣勇敢堅強,不屈不撓,我這輩子最大的目標就是成為你、愛護你,我不想活在你的庇護下,我要和你一起肩並肩迎接風雨陽光。所以你別擔心我,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不是你羽翼下的小鳥,我能和你一起並翅高飛。” 這樣的鍾意秋太迷人了,肖鳴夜總想把他藏在胸口,不吃一點苦,不受一點風吹雨打,但鍾意秋說的對,他不是弱者,他比太多人都要堅韌,他有自己的生存方法。 “對不起,是我小看你了。”肖鳴夜真誠的道歉。 他眼神慚愧,黑壓壓的睫毛垂下來,和平時的肖鳴夜完全不像同一個人。鍾意秋親吻他微微抖動的眼角,心裏感歎,肖鳴夜的睫毛真長啊,而且不卷,是那種平直的長睫毛,壓下來時讓他看起來無辜又純真。 這是任何人都沒見過的肖鳴夜,他隻屬於鍾意秋。 這樣的肖鳴夜讓鍾意秋充滿保護欲,他有心想哄人,熱情的抱住肖鳴夜脖子和他接吻,嘖嘖的水聲在黑夜裏尤其曖昧羞恥。 鍾意秋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沒有怪你,我想把最好的自己給你,一個需要你保護的弱者鍾意秋,是配不上你的。 肖鳴夜抱緊他,手掌按在他後腦勺狠狠的往胸口壓。 鍾意秋激起他心裏的澎湃,肖鳴夜明白過來,是自己弄錯了。他愛鍾意秋,就自然而然的想保護他,真的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但鍾意秋是個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愛情,除了一般愛情的柔情蜜意,更應該是勢均力敵的相互成就。 ——我想把最好的自己給你。 ——我要配得上最好的你。 兩人披著床單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仍是被蚊子叮的滿身包。鍾意秋去供銷社買了瓶花露水,肖鳴夜說什麽也不用這娘們唧唧的東西,鍾意秋罵他大男子主義,把自己抹的香噴噴的,刺激的隻打噴嚏。 肖鳴夜去袁寶昌家幫忙,今天輪到他們用脫粒機,義叔去幫袁榮舉了,他上次摔傷一直躺著,趕上夏收家裏忙的一團糟。 操場曬著麥子,鍾意秋吃了午飯就要去看著,倒不是怕被人偷,主要是防雞鴨鵝家禽隊伍和各種野生鳥群。 他坐在樹蔭下看書,身上微微出汗,但是有風反而挺舒服。沒坐一會袁兵來了,小孩好多天沒見小鍾老師了,也不嫌熱非要挨緊鍾意秋坐著。 袁兵幾天功夫就把自己曬的眼白突出了,身上的其他部位都黑成一個色。一笑起來倒是多了個部位,兩排小白牙露了出來,諂媚道,“小鍾老師你吃冰棒嗎?我有一個雞蛋可以去換。” 鍾意秋也想吃,站起來領他去供銷社,“不用你換,我請你吃。” 冰棒去年還是一毛錢一根,今年漲價成一毛五了,新增了幾種雪糕,要兩毛錢一根,更好的能賣到五毛錢。鍾意秋自己買了根冰棒,給袁兵買了跟沒吃過的雪糕,一大一小倆人蹲在供銷社門口吸吸溜溜的吃。 “小鍾老師……” 兩個小女孩來買東西,在門口看到老師有點害羞。 鍾意秋大方的說:“小鍾老師請你們吃雪糕!” 作者有話要說: 姐妹們,再給我幾天時間,容我適應了新環境就恢複日更!感謝在2020-05-26 23:29:17 ̄2020-05-28 23:12: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世間再無喬鬆月、十音、寵墨、一棵樹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7兮也 20瓶;小小豬、下城區小霸王 10瓶;十音 5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32章 餃子 鄭小霞上午在路邊撿了個雞蛋, 藏了半天才領著她妹妹來換冰棒吃,沒想到在供銷社遇見了小鍾老師, 還請她們姐妹倆一人吃了一根五毛錢的雪糕。 姐妹倆都是第一次吃這麽奢侈的零食,鄭小霞眼神渴望卻舍不得吃,一下一下輕輕的舔著,等妹妹吃完了又把自己的大半根給她吃。 鍾意秋心裏又酸又軟,鄭小霞也隻有8歲,還是一個愛吃愛玩的孩子,卻已經懂得把好東西都留給妹妹。 鍾意秋想到小時候,姐姐雖然會凶他,但是任何人敢欺負他, 不管對方是男孩還是女孩, 多大年齡,打不打的過,姐姐都會不顧一切的衝上去保護他。 姐姐這兩個字, 叫出來都是溫柔堅強的。 鍾意秋想起來鄭小霞和鄭麗麗是好朋友,問她,“放假你見到鄭麗麗了嗎?” 鄭小霞性格有些內向, 不愛說話總是怯怯的, 小聲回道,“昨天一起玩兒了。” 鍾意秋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問, 不知道小孩子能不能聽懂,況且明知鄭麗麗還想上學,他們卻幫不上忙,問了又能怎麽樣呢? 鄭小霞等了許久不見小鍾老師再說話,主動說道,“麗麗昨天哭了, 她媽打她。” 鍾意秋心裏歎氣,聽說了她媽媽周春美以前是知書達理的性格,想不到竟然開始打孩子了,他微歎道:“你明天叫她一起出來,就說我請你們吃雪糕,行不?” 鄭小霞眼睛一亮,又不好意思的低頭問,“我能叫李苗苗一起嗎?” 鍾意秋還沒說話,旁邊的袁兵不幹了,生氣的說:“你們就是想吃雪糕!” 鄭小霞被他點破心思,整張臉脹紅一片,情緒上受不了這種被揭穿的難為情,眼底隱隱有些水光。 鍾意秋抬手在她頭頂摸了摸,笑著安慰,“我也沒吃過雪糕呢,想嚐嚐,你明天約李苗苗一起去叫鄭麗麗,把妹妹也帶來。” 說完又抬肩膀撞了一下旁邊橫眉瞪眼的袁兵,調侃道:“你也來。” 袁兵黑成鍋底的臉也看不出紅沒紅,糾結的小眼神不敢看鍾意秋,站起來往路左邊一指,驚喜的叫,“汽車!” 遠方一輛橙紅色的皮卡沒一會兒就駛過來,在他們眼前停下,車裏伸出一個腦袋,喊道:“鍾小秋,帶孩子呢!” 鍾意秋:“……” 周律書每次見他叫的外號都不一樣!不過看到他鍾意秋還是很開心的,畢竟很久沒見麵了,他站起來笑著招呼,“周哥!方哥!” 周律書推門下來,拍拍身上的灰說:“方哥沒來,在家照顧狗呢!” 鍾意秋:“……” 鍾意秋遠遠的看著車裏有兩個人,還以為方款冬和他一起來了,如果沒來車裏能是誰? 說著話車門又打開下來一個年輕男人,慢悠悠幾步走過來掃了眼他們,掏出煙抽了一根給周律書,又低頭點著,狠吸了一口才轉身正眼打量鍾意秋。 這人二十多歲,個子不高很瘦,看人時眼神直接不加掩飾,抽煙時很用力的吸著兩腮,給人一種不舒服的狠厲感。 鍾意秋不認識他,但是總感覺有點麵熟。 “你是那個城裏的大學生?”這人漫不經心的問。 他語氣不善,而且這話問的莫名其妙,鍾意秋看了他一眼不回答。 鍾意秋不回話,他像是有點不高興,抬起下巴叼著煙說:“咋了?不記得我了,我們見過麵。” 鍾意秋腦子快速的轉,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這個人,但是和周律書在一起,他突然福至心靈的想到周律書去年說過,要把大仙山弄到手 這人不會是搶著承包大仙山的張二瓦吧? 鍾意秋隻是去年剛來時,和肖鳴夜一起去鎮上領書見過他一次,現在回想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鍾意秋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盯著人卻不說話,張二瓦不以為然,幾口就抽完一根煙,又低頭重新點燃一根,夾在手裏點了點鍾意秋,眯著眼問道,“肖二哥那牲口呢?” 這人態度傲慢,雖然這話裏的意思像是和肖鳴夜很熟在開玩笑,但帶著一股瞧不起人的討厭感,鍾意秋心裏厭惡,借著身高優勢垂眼看他,仍舊沉默不說話。 張二瓦嗤笑一聲,咬著煙轉向周律書,流裏流氣的說:“看到沒?城裏的大學生瞧不起我們農民!” 周律書笑了笑沒接他的話,抽完一根煙重新問鍾意秋,“肖鳴夜呢?” 鍾意秋不知道他玩兒的什麽把戲,怎麽會和張二瓦混在一起?挑了挑眉毛答道:“去幫家裏收麥子了。” 周律書接收到他的信號,邪笑著眨了下眼睛,嘴裏卻是正常的對話,“行,那我先走了,明天讓他找我喝酒。” 周律書上車後,張二瓦夾著煙的手指點了鍾意秋好幾下,冷笑一聲轉身上車了。 走之前周律書搬下來兩個大西瓜,被三個孩子六隻眼睛亮閃閃的盯著。 西瓜還沒有到成熟的季節,隻有果園裏培育的已經開始賣了,孩子們見了都饞的直流口水。 鍾意秋答應他們,明天來了給他們分一個,孩子們戀戀不舍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