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顏起這個工作在醫院裏算得上悠閑，每天準時上班準時下班，有周末有節假日輪休。他不喜歡太忙碌，因為前二十幾年都沒有過自己的時間，所以他很享受能自己支配時間的感覺。隻不過最近，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忙一些。自從那次一起吃了飯後，陳書瑜又約了顏起幾次，心思很明顯，但他沒主動過界，隻說是下班後放鬆放鬆，顏起也不好直接說什麽。聖誕節那天，醫院依舊人滿為患，陳書瑜忙得腳不沾地，很抱歉地對顏起說：“顏哥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我今天這麽忙，改天我再請你吧。”顏起聽著整層樓裏的哭聲喊聲，皺了皺眉說：“辛苦了，那就以後再說吧，我先回去了。”“好。”顏起被吵得有些煩躁，低著頭走到電梯口等電梯，門一開竟然和抱著周樂的周放撞了個滿懷。兩人麵麵相覷，還是顏起先開口道：“樂樂生病了？”周放看了看靠在自己肩膀上燒得迷迷糊糊的周樂，“嗯，發燒一直沒退。”周樂聽到熟悉的聲音，勉強睜開了眼，看到顏起後眼睛都亮了一下，啞著嗓子叫“顏起哥哥”。顏起摸了摸他燒得通紅的小臉，對周放說：“你快帶他過去吧，我去掛號。”顏起是醫生，在醫院有便利，周放沒推辭，隻說道：“多謝。”顏起掛了號繳了費回來，陳書瑜看到他去而複返有些驚訝。顏起簡單解釋了一句，“樂樂發燒了。”於是陳書瑜跟著顏起一起去看了周樂，打針時周樂也很乖，不哭不鬧，但看得出來還是有些害怕。周樂血管細，周放又一臉冷酷地盯著，實習的小護士大概是個新手，很緊張，第一針沒紮準又拔了出來，連忙和周放鞠躬說“對不起”。周放臉色有些冷，陳書瑜從她手中接過針頭，說：“我來吧。”他低聲對周樂說：“樂樂別怕啊，哥哥就紮一次，一下下就好了，別怕。”“嗯……”周樂輕聲應道。他找準血管，下手很穩，“好了紮完了，我們樂樂好乖啊，真棒。”正好這時有個孩子輸完了液，空出了一個床位，周放把周樂放到床上，用被子把他裹了起來。三個大人站在床邊一時有些尷尬，顏起對陳書瑜說：“你先去忙吧。”陳書瑜點了點頭，對他倆說：“有事叫我就行。”陳書瑜走後，就剩下顏起和周放，兩人一時無言。顏起低下頭看了看周樂，摸著他的腦門兒輕聲說：“樂樂難受就睡會兒吧，一覺睡醒燒就退了。”周樂看著他點了點頭，“好，那顏起哥哥你陪我好嗎？我想你了……”顏起心裏發軟，他笑了笑，柔聲說：“好，哥哥陪你，睡吧。”周樂睡得很快，估計剛才一直是強撐，顏起和周放坐到了一邊，他問道：“怎麽發燒了？是著涼了嗎？”“他們班生病的同學太多了，最開始就是感冒，我就沒帶他來醫院。”之前兩人相處時，多數是顏起找的話題，如今顏起不主動了，氣氛也就冷了下來。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顏起的錯覺，今天的周放似乎和從前不太一樣，雖然依舊沉默，但是對他沒那麽冷了。過了一會兒，周放說：“你去吃飯吧。”顏起看了看周樂，“沒事，答應了樂樂的。”周放皺了皺眉，“他不懂事，不用聽他的。”顏起側頭看向他，“放哥，你今天不太一樣啊。”周放向後靠在牆上，目視前方，沒說話。顏起也和他一起靠在了牆上，低聲說：“我以為你以後不會和我說話了呢。”周放沉默片刻，“不至於。”顏起笑了笑，“放哥，你的表情說這話，沒什麽可信度啊。”周放皺了皺眉，“說了不至於。”“行行行，不至於，那你怎麽沒主動請我？”周放板著臉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個字，“忙。”顏起拿出手機看了看日期，“那什麽時候不忙啊？”周放下意識地去看他的手，顏起把手背露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已經好了。”顏起所謂的“好了”就是結的痂已經掉了，但是手背上還有一條很明顯的泛著紅的疤。周放盯了幾秒，移開了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說：“今晚。”顏起沒反應過來，“什麽？”“今晚不忙，”周放又重複了一遍，“一會兒樂樂輸完液，你來我家吧。”顏起挑了挑眉，“你下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