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老子明明是戴手套的!”迪朗徹底崩不住了,直接朝他吼出來,聲音竟然都帶上了委屈的小奶音,完全沒了剛才牛逼哄哄的氣勢。方才攤在沙發裏哭唧唧的洛銘都忍不住揚了下嘴角,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時拉開保險把杜清劭放了進來,並排站在玄關口,兩臉冷漠地看向他。看到一秒變臉的洛銘,他才恍然大悟:“所以…你們早就串通好了?”“說串通這個詞就不太好聽了。”杜清劭糾正他,“不過確實,昨天在走廊裏我就聽到你們的對話,第一時間找老師核實了情況。當時我就想出了你最可能的操作方式,所以特地在離開休息室前沒有合上背包拉鏈。”“沒想到啊,是個慫狼局。”說到這兒,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不可置信的慌亂在迪朗眼中閃過,隨後他又鎮定下來做最後的掙紮:“你憑什麽這麽猜?”“你不知道在犯罪心理學上,有一個理論叫做風險評估網絡圖最小化嗎?”杜清劭朝他一攤手,“至於我是怎麽知道你有沒有動過藥的,好像也沒必要細說了。我對自己的東西遠比你了解。不過你之前說的那套操作,確實八九不離十,這點我還是你挺佩服你。以後別做傻事,或許我們還能做對手。”“那你怎麽可能聽懂我們說法語?”杜清劭揚起手中的錄音筆,簡介明了地介紹道:“這是翻譯錄音器。”當頭一棒,迪朗徹底沒話說了。他還真以為把洛銘關在密閉房間裏按照反派劇本一通飆戲,對方就能乖乖替自己辦事。反正他又沒真做那些事,事成後盡收漁翁之利。可是沒想到,演技再好顱內高潮,最後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幹啥啥不行,犯慫第一名,一通操作猛如虎,實看效果0.5,口嗨怪本怪了。“我知道你想和我兄長複合,但你們的感情還牽扯到很多利益。請恕我沒辦法明確答應你。”洛銘突然換上法語,緩緩開口,“但是如果有辦法的話,我一定會……”“沒必要再說了。”他毫不猶豫地打斷,抬頭冷冷看了眼杜清劭,“小屁孩,你難道沒有想過嗎,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因為lumi做了你的編舞老師。他的背景很複雜,換做其他人,他們能輕易地葬送你的職業生涯。這樣,你還要向著他?”杜清劭握著錄音筆的手突然一抖,緩了幾秒慢慢把目光挪向洛銘,似乎在向他尋求答案。洛銘低下頭猛咽口水,喉結隨著心中的忐忑上下起伏。“他說的是真的嗎?”他冷聲質問。洛銘咬了下嘴唇,不知是改點頭還是搖頭,過了好一會才小聲地擠出幾個字:“對、對不起……”杜清劭用機械的僵硬的目光,將他所有的神態收在眼底,恨恨咬了下牙。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氣,攥緊手中的錄音筆,又攤開手心發了瘋似的按了好幾下,直接砸在洛銘身上,推門揚長而去。他下意識接住了,緊緊握在手心裏,瞪著一雙泛紅的眼睛:“這下你滿意了?”迪朗歪頭一笑,不置可否地往回走。心裏的絕望幾乎能將他淹沒。洛銘扶著牆,失神地走了出去,直到無人的走廊盡頭,像是約定好了一樣,把錄音筆翻到背麵。上麵用便利貼粘了一行中文小字——頒獎典禮結束後,酒店後門見。後麵還有一個勝利者大大的“v”字手勢。第34章 從來都是驕傲總決賽的頒獎典禮似乎比以往更加華麗。聽到自己的名字,迎著追光燈的光柱登上冰場,那是獨屬於他的榮譽。更別提考斯騰上定製的亮片和獎牌的亮光,直接給了小崽子人生登上人生巔峰的錯覺。然而當銀牌得主、半小時前還同台飆戲的迪朗應聲登台後,杜清劭瞬間清醒,冷著臉皮笑肉不笑地和他熱情擁抱了一番。咫尺之間的領獎台突然竄出一絲火藥味,連原本冒寒氣的冰場上空,空氣都變味了。結束頒獎典禮後,兩人又在後台碰麵。迪朗看他的眼神反而有些躲閃,杜清劭不滿,趁沒人的時候抬手攔住了他:“還有什麽話,當麵說清楚。”“沒什麽可說的,”他雙手環胸扭過頭,“我的情況你應該知道得差不多了,就是那麽回事。”“我在戀愛上沒有經驗,但希望你不要因為私事僭越身為運動員的底線。”杜清劭輕輕掃了他一眼,“你應該慶幸花滑不是對抗性比賽,不然我會讓你輸得很難看。”“我的總分明明比你高!”“下次就不是了。”他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回酒店換好衣服,他把涼冰冰的大銅餅揣進兜裏,下樓去約定地方。洛銘已經在等他了,裹了一件及膝黑色羽絨服。盡管如此還是掩蓋不住他勻稱的身材,像竹筒似的立著,低頭聽東西。他隻戴了一隻耳機,聽到腳步聲便警覺地抬頭。杜清劭走進看了眼:“在聽剛才的錄音?”他收起東西點了點頭:“嗯,謝謝。”可能是在外麵站久了,他的臉色不太好,顯得心事重重。杜清劭見狀無奈地叉起手:“你把他最後說的那些東西當真了?”“抱歉,給你帶來了麻煩。”洛銘低頭,“放心,我絕不可能拿你的職業生涯開玩笑。”“我和你提過,我背包的拉鏈是帶指紋鎖的,別人碰不了。而且我也沒有怪你,不然就真把錄音刪了。”杜清劭不以為意地聳肩,“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麽猜到他會挑撥我們的關係,還要我配合著演戲。”“憑感覺。”洛銘拉了下圍巾,“他和兄長分手後心態很失衡……”他本來想說這個家夥看見別人談戀愛就心裏不爽,但想到兩人的關係,覺得不妥又硬生生吞回了肚子裏。夜晚的光線暗,杜清劭沒有發現他突如其來的走神,隔著濕冷的空氣認真地看了眼。花樣滑冰是他現在的全部,是任何人都不能碰的底線。他忘不了當時怒氣衝衝找洛銘質問的場景,也並非沒想過迪朗挑撥離間的內容。——“你不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嗎?有什麽是你辦不到的,還把我給扯進去!”——“抱歉,其實我…是瓦瑞斯家的私生子。”短短幾個單詞,是他一個一個從嘴裏擠出來的。那是折磨他整個童年的噩夢,是他成年後哭著用一層層土掩埋,努力封在記憶最深處再也不想觸碰的東西。當時杜清劭隻顧自己生氣,死纏爛打地逼問了一番。等他發現異樣時,洛銘已經臉色煞白,軟成一灘泥靠在牆上了。但這次他沒有暈過去,好像凡是涉及到杜清劭的事情總能強撐下來,甚至在短短十分鍾內分析出了與事情發展別無二致的解決方法。最後杜清劭還是選擇了原諒,畢竟他也說不準沒遇到洛銘的世界裏會發生什麽。不過彼此好像還是因此生了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