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微微亮,蘇子苓就起來了,然而蘇母卻比她還要早上一些。


    天還沒亮她便起來把火生上,火塘裏燒著洗臉水,大灶生火做飯,順便把豬食倒給豬。


    等蘇子苓起來的時候,她豬喂了、水燒開了,鍋裏煮著糙米粥,裏麵有瘦肉跟皮蛋,菜板上是切好的青菜碎跟野蒜碎。


    蘇子苓站在門口,打了個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看著桶裏少了一半的豬食,火邊烤著的紅薯,鍋裏煮著的粥,聲音有點喃喃的。


    “阿娘,你怎麽這麽早?”


    蘇母回頭看了她一眼,“早嗎?不早了,你大哥他們起的比我早,我也是聽到你哥他們那邊有動靜才起來的,水壺裏有熱水,趕緊洗漱去,我這邊飯快好了。”


    看得出來,蘇母很激動,整個人跟打了雞血似的,神情亢奮。


    不過也能理解,她這半輩子過了,卻還沒去過縣裏,第一次進縣裏趕集,不僅能看到蘇子木,還可以去看看自家的食肆,興奮點也實屬正常。


    看她在火塘邊烤火,蘇母催促了兩句,“你這孩子,都什麽時間了,還有空烤火,趕緊提水去洗漱,洗完了去喊你爹還有你奶他們起來吃飯,咱們得早點去,不然真買不到肉。”


    “噯,知道了,這就去。”


    冬天的早上是真的睡不夠,就想焊死在被窩裏,腳剛出了被窩,立馬被收回,被窩以外的地方,都是寒冬。


    兩人動靜都不輕,所以也不用蘇子苓去喊人,聽到院子裏的動靜一大家子人也就陸陸續續的起來了。


    等他們洗漱結束蘇子仲跟二十也回來了,寒冬臘月的,兩人愣是出了一身汗,當然,蘇子仲也沒空手回來,手裏提著一捆野菜。


    大多是野蒜還有灰灰菜那些,這段時間的灰灰菜最好吃,帶著回甜,口感也好,所以怎麽吃也吃不夠。


    而且每次遇到灰灰菜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家裏人都喜歡吃,還可以拿來做菜幹那些,所以每次遇到蘇子仲都不會放過。


    畢竟開了春以後灰灰菜的口感就不行了,再想吃也找不到了,趁現在好吃,那就多割點,吃不完就焯水曬幹。


    早飯吃的簡單,一大鍋皮蛋瘦肉青菜粥,加了野蒜的粥香味要更濃鬱一些,配菜就是蘇子苓醃的那些苤菜根、糟番椒還有藠頭。


    看蘇子仲拿回來的灰灰菜嫩,蘇母往鍋裏添了一瓢水,分別給灰灰菜跟地皮菜焯了水,加醋、醬油、鹽、蒜泥、花椒、番椒油那些一起攪拌均勻。


    簡單的小菜跟皮蛋瘦肉粥最搭,在這寒冷的冬天來上一碗熱騰騰的粥,渾身上下立馬便暖和了。


    吃了飯,大家都去換了身幹淨的衣服,而蘇子也把她那身新棉衣給穿上了。


    蘇阿奶做好後,她也就當時試穿了一下,然後就收起來了,今年入冬以來她穿的都是舊棉衣,蘇子苓也說過她幾次,每次她都說身上這件還能穿。


    “阿娘,終於舍得穿你的新棉衣了?”看著穿上新衣,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蘇母,蘇子苓笑意盈盈的打趣著她。


    蘇母拉了拉衣角,“嗐,有什麽舍不舍得的,這衣服做了不就是穿的嘛!”


    一旁的蘇父正在找東西,聽到蘇母的話他挑了挑眉,“你前兩天不是還說身上那件還能穿嗎,怎麽今天穿不了了?”


    他話剛說完,就被蘇母瞪了一眼,“那件穿髒了,東西找齊了沒?該出發了。”


    蘇父笑了笑,“把粉條裝上就可以出發了。”


    一行五人,背著背簍跟麻袋,每個人手裏還拿著一根扁擔,就為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拿來挑東西。


    蘇阿奶站在一旁,“對了,你那個橄欖不是說要拿去鋪子裏賣嗎?我看顏色都變白了,應該可以吃了吧?”


    “阿奶你不說我都要給忘了!”蘇子苓吐了吐舌頭,她一時之間還真沒想起來。


    “我去看看,應該差不多了。”


    見她回廚房看甘草橄欖,蘇母也跟了上去。


    “怎麽樣?”


    蘇母進來時,蘇子苓已經撈了一碗出來了,橄欖已經泡得發白,她拿了一顆,一口咬下去橄欖立馬便脫核了。(泡橄欖圖)


    入口微酸,但更多的還是甜,也沒了生吃的澀與酸,橄欖像是完成了一個大蛻變。


    “可以吃了,阿娘你試試!”


    蘇子苓把碗往她跟前遞了遞,蘇母看著碗裏發白的橄欖,腦海裏湧起了生吃時的酸與澀。


    她搖了搖頭,連忙擺手,“我就不吃了,你覺得可以就行。”


    “噗……哈哈哈哈”


    蘇子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顯然也想到了她生吃的時候,被酸出了表情包。


    “這個不酸,是甜的,你試試。”蘇子苓拿了一顆直接扔嘴裏,見她麵不改色的,蘇母半信半疑的試了一顆。


    “咦?”


    橄欖剛入口,她眼睛微微瞪大,眼裏滿是驚訝,“真不酸了,好甜,而且一咬就脫核。”


    “是吧?”蘇子苓笑得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她把碗放下,去櫥櫃裏拿了幾根幹番椒,“我打個幹碟你再試試。”


    泡過的橄欖跟生的完全不一樣,生的酸、澀,不脫核,泡過的沒了那股澀澀的口感,而且還是八分甜兩分酸,好脫核,一咬就脫。


    泡過的橄欖可以直接吃,橄欖的水還可以化痰止咳,當然配上幹碟又是另一種味道。


    看火塘裏還有火炭,她把幹番椒扔裏麵,慢慢烘烤著。


    空氣中散發著番椒的香味,微微泛焦就拿出來,在杵臼裏搗碎,加上鹽跟花椒,還有少量的茴香粉,沒有味精,改天她得做點香菇粉,正好家裏香菇香信都有,多做點當成味精使。


    幹碟做好後她嚐了一下,剩下的那點酸味已經被糊番椒給掩蓋了,嘴裏滿是回甜跟番椒的焦香。


    “阿娘,你再試試!”


    蘇母又嚐了一顆,“嗯,現在合我口味,”吃了一顆她完全停不下來了,一顆接一顆的吃。


    “今天就要送去食肆嗎?縣裏好像沒有糊番椒,沒有幹碟味道都要少一半。”


    蘇子苓猶豫了一會兒,現在現燒肯定不行了,時間來不及,而且這泡橄欖味道這麽好,她覺得還可以再去摘一些回來泡。


    “那就過兩天送吧,正好回來後再去摘點泡起來,開春後賣也成。”


    既然不拿去賣了,她索性把拿出來的那碗泡橄欖拍扁,直接把幹碟倒裏麵,搖一搖攪拌均勻後端出去給大家嚐一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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