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的鬼。”


    故事聽完了,她需要時間去整理消化接受。然而,姚寅顯然沒打算給她這個時間。


    或者說設身處地這種事當真是很難做到,即使是姚寅。這是姚盪剛得知的消息,卻是他在心底藏了


    許久的,終於到了可以盡情把一切說開的這一天,不用再費心去扮演哥哥的角色,於他而言是重要地鬆


    了口氣,他甚至沒顧及到她的愕然。


    聽聞他的話後,姚盪抬起頭,眨著眼盯著他猛瞧。是第一次,用一種別樣的視角審視他,這個人不


    再是她的四哥,她是不是該改口了,像旁人一樣喚他四爺?


    可一想到方中那個強硬霸道又陌生的他,姚盪遷得害怕,“你能先出去嗎?”


    他等了良久,卻等到這樣一句話,無法不心諒。


    那眼中一閃而逝的失落,姚盪能懂,卻無法給予他回應,去安慰他,她扁了扁唇,解釋道:“我想


    一個人靜一下,可以嗎?”


    “嗯。”這小心翼翼的拭探口吻,讓姚寅意識到,即使把話都說開了,即使不再是先妹了,也不代


    表他們之間就能走到兩情相悅的地步。


    她的確是不再把他當哥哥那樣放縱依賴了,但她也開始怕他了。


    玄國的春仍舊透著刺骨的涼意,外頭呼嘯的風盤旋出的聲響宛如狼嚎般駭人。


    禦書房裏,肩負著玄國社稷的當今聖上立在桌邊,頗有閑情地握著上好狼毫筆,單手熟練地書出


    “民”字。一旁太監見他寫完將筆擱下,趕緊遞上聖印,他卻隻是淡淡地掃了眼,揮手遣退了身邊的


    人。


    閑雜人等散盡,他中看了眼已經杵在禦書房裏許久的蘇步欽,沒好氣地哼了聲,“知道朕找你來什


    麽事嗎?”


    “還請父皇明示。”蘇步欽依舊低著頭,讓人難以揣度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少裝傻。姚家不見了,逃了!這消息,恐怕你要比朕更早收到吧。”


    “兒臣的確聽說了。”


    這一板一眼毫無差錯的回答,並末讓皇上消氣。他隻是在恪守為臣者的本分,君上問了,他便答,


    可做兒子的本分呢?他就連多一句都不願同他這個父皇說,“蘇步欽!你就沒其他話和朕說嗎?連個解


    釋都沒有?”


    “兒臣無話可說。”


    “你……”,他被激得氣結,懷疑自己大概會是歷代以來親子教育最失敗的皇帝了,“要不是你替姚


    家藏著掖著,又是維護又是求情的,朕斷然不會饒他們一死!觀在這種結果,難道你不迢得自己該


    罰?”


    “是該罰,兒臣知錯。是要殺了我,還是再幽禁一回,或是把兒臣打回原形貶去均國繼續做質子,


    都可以,隨父皇高興。”


    “你想得美!朕就是要你在朕的眼皮底下,生不如死。”


    很快,蘇步欽就領略到了這句話的意思。


    “要我去均國?”


    “是。”


    “去談廢除質子協議的事?”


    “是。”


    “找那個死變態皇帝談?!”


    “是。”


    難得又旦會如此認真,言簡意贓連絲毫開玩笑的心情都沒有,蘇步欽絕望了。


    的確,這和生不如死沒差別。


    他父皇明知道均國對他而言是場不堪回首的噩夢,而均國那個死變態皇帝更是他拚命想要揮去的夢魘。可結果,就是因為父皇太清楚,所以罰得如此精準,二話不說地把他往火炕裏推。


    “我可以拒絕嗎?”他不死心,皺眉問又旦。


    “爺,原則上聖命難違。”


    “那我可以拭君戚脅嗎?”


    “爺……皇上說了,您要是把這事辦成了,他可以答應您三件事,任何事。”


    很好!他父皇不僅罰得準確無誤,連誘惑條件都毫無誤差!


    以至於他怎麽看都覺得整件事似乎都在父皇的計劃之內,答應他的要求判姚家充軍,姚寅劫人逃往


    敵國“以此為由罰他前去洽談廢除質子協議……這一環扣一環的局,實在很難讓人相信是巧合。


    詩詞、刺繡、琴棋書畫、禮儀妝容……這些令都是姚盪最為深惡痛絕的,現在卻成了她每天生活的


    全部重心。每個人都要求她做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包括四哥,或者應該說尤其是四哥。


    這段時日裏,姚盪唯一放鬆過的兩天,是因為將軍府來了個不速之客。


    對其他人來說是不死之身,但對姚盪來說是絕對的福音!


    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被送來均國替代蘇步欽的步步高。


    第一次前來拜訪的時候,他就說了一段很讓姚盪心花怒放的話,“聽別人說何將軍找到了失散多年


    的閨女,這姑娘從小在玄國宮家長大,眼睛又大又漂亮,性子直率得很,那身段比例別挺有多勻稱了,


    簡直就是天生的衣裳架子,別家小姐都羨慕死了。最重要的是,她那張小嘴甜死人,見誰都懂得討好


    ……我一聽就覺得,這不是十三盪嗎?哈,果然還真是!”


    後來姚盪冷靜下來中知道,如此抽索的描述怎麽可能具體到她身上?!


    他分明一早就知道這個人是她,掰好了說辭才來的。


    隔天,他又一次準時報到“以讓她熟悉均國為由,帶著她溜出將軍府,逛市集去了。


    細細算來,這還是姚盪來了均國都城後,頭一回認認真真地逛。


    興許是因為陪在身邊的是步步高,她甚至還有那麽一絲恍惚,像是回到了從前,還在琉陽。那時候


    她還不認識蘇步欽,也不知道天下間有人帶著那麽多仇恨話,更預料不到這個人往後會和自己有那麽多


    的交集。


    “怎麽樣,均國的市集很熱鬧吧?”


    趁著她走神,蘇步高把她拉進了就近的茶館裏,說不清是得意還是詢問的話傳進了姚盪耳中。


    她定了定神,看小二興沖沖地迎上來,豪慡地送了兩杯試飲的茶。品了口不知名的香茶,她心情頗


    好地打量起這家茶館。的確熱鬧,在玄國,有興致這般聚成一團品茶的人不多,大俠更喜歡湊一塊兒大


    碗嚼酒。


    茶館正中有個大方台,台子的正上方還懸掛著偌大的棋盤,零星錯落的黑白子構成了一盤殘局。姚


    盪不太懂圍棋,目光也就沒逗留太久。


    “這地方除了供人飲茶,還會有不少士子來這兒下棋。若是遇上好的棋局,那頭大棋盤上會有人同


    擺了。”


    “哇,這裏的人娛樂生活好豐富。”姚盪隻是隨口贊了聲,事實上,這種文縐縐的娛樂項目,她一


    點都不覺得欣羨。男人嘛,就該像他們玄國的,閑來無事唱唱小調,喝喝小酒,打打小架。


    “豐富?你若是見過一次恐怕就不會這麽說了。”蘇步高哼了一聲,顯得有些孩子氣,“這種大棋


    局,被這兒的人稱作國殺。開局前要抽籤,一方代表均國,另一方代表我們玄國。據說這些年已經沒這


    種事了,早些時候,代表玄國的那方如果輸了,質子會被拉出來溜街。”


    “什麽事溜街?”又不是狗,怎麽溜?


    “綁在馬車後頭,被拖著跑……”


    “早些時日……那也就是說蘇步欽那時候……”見生生高點了點頭,姚盪嘴一扁,沒聲了。一直知


    道他能活下來不容易,沒想過會如此的艱澀。人家皇子含著金湯勺錦衣玉食,而他卻腹背受敵,難熬的


    不隻是那些個皮肉之傷,是眼看著自尊被一次次踐踏,卻無能為力。


    “唉,來了這兒我常在想,如果當初被送來的人是我,恐怕我絕對沒辦法像哥那樣撐下去。”他感


    慨地嘆了聲,這些年玄國國力強盛了,連帶的質子待遇也全然不同了,他沒領教過蘇步欽當年的日子,


    但從市井的一些流傳間所拚湊出的大概,也夠他心驚肉跳了,“你看對麵那賭坊。”


    “該不會也是蘇步欽開的吧?”前車之覽讓她不自覺地往這方麵朕想。


    聞言,蘇步高賞了她一道白眼,“如果是我哥開的倒好了,那家賭坊的老極呀,曾經還透我哥它狗食呢。”


    “那他它了嗎?”


    “又旦替了他。”


    姚盪鬆了口氣,她仿佛能從蘇步高的描述中看到當初的場景,也終於明白旦旦為什麽會那麽護主,


    這兩個人當真是一對共患難過的主僕,那時候的他們天天都活在水深火熱裏。


    “可還有很多事,是又旦替不了的,等你有機會見到他,自己問他吧。”


    “或許沒有機會再見麵了。”姚盪悵然地垂下眼簾,自她從軍營逃出那一刻,他們就錯過了吧。他


    會不會以為她辜負他的信任,開始認定當初他被幽禁的事與她有關?


    “末必吧,我哥倘若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你還能認識他嗎?”


    是啊,他的確有一股仿佛任何力量都動搖不了的信念。然而,對仇恨如是,對她也會如是嗎?


    “他一定沒和你說過吧?我先前在信裏叮囑過他幾次,讓他幫忙好好機場大巴你,免得我不在,四


    爺又剛好行商去了,你闖了禍也沒人收拾。結果,他竟然以為我們兩情相悅,還信誓旦旦地在信裏跟我


    說……”他頓了頓,開始模仿起蘇步欽的語氣,“親兄弟明算帳!你要什麽我都讓,但是那個叫姚盪的


    女人,我要了。”


    姚盪很詫異,印象裏步步高和蘇步欽就算真見過麵,次數不會多,可他竟然能把蘇步欽的口吻拿捏


    得如此爐火純青。更讓她詫異的是蘇步欽的那番話,至少,他從未當著她的麵這麽說過。


    即便她曾經在城摟上當著那麽多百姓的麵逼供,他給的回答仍然很傷人。


    “咳!我說,你有毛病是不是,一邊和我說你哥性子軟弱,會被欺負,要多照顧他,一邊又把我說


    得好像隻會闖禍,還托他照顧我。你是想怎樣啊?”姚盪不自在地咳了聲,掩去了那些個動容後的小心


    思。她不敢去想,怕想深了,會發了瘋似的想見他一麵。


    “你對我來說就像最親的妹妹,他又是我最親的哥哥,我不在,很多事顧不過來,當然喜歡最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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