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蔚突然湊上來,“那你親我一下,我再走。”白鹿一愣,眉頭微擰,還未反應就被主動貼上來的秦蔚咬了口臉蛋。“我親你也算。”秦蔚看著白鹿瞬間通紅的耳朵,滿意地舔舔嘴唇,“那我走啦。”笨拙的suv在路口處調轉車頭揚長而去,不多時便消失在夜色裏。秦冕將將離開公司坐進車裏,就收到人事部主任抄送的一封郵件。郵件內容不多,大致說今年的招新計劃已全部結束,關係戶跟應屆生名單分別以文檔形式掛在附件裏。其中有個留學生的作品集十分出彩,指名點姓讓建築部大佬們親自過目。冗長的名單剛看完一半,秦冕就接到一通顯示為‘秦蔚’的來電。他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隨即摁下車窗,“喂?”“是秦哥哥嗎?”電話那頭卻意外傳來女聲。“是我。”杜芷若鬆了口氣,“秦蔚醉得不省人事,秦哥哥能不能過來接他一下?他太重了,我挪不動他。”秦冕嫌麻煩地一嘖嘴,“你們在哪裏,等等我讓何亦過來。”杜芷若嗯啊半天,才勉強說全地址。在秦冕印象中,那個地方在五環以外,周圍是最集中的一片‘貧民窟’。這個城市涇渭分明,東南經濟發展迅速,環境又好,住的富人居多。而西邊殘留著幾所工廠和難以拆遷的大片七層平房,周遭房價不及本城平均,幾年內連地價都漲不起來。“你們怎麽會去那邊?”杜芷若無奈,“這裏是秦蔚一個朋友的住所,他喝醉了非要鬧著過來,於是我們就找了個代駕。可他剛上樓走到門口就斷片過去,那個朋友還不在家……天氣這麽冷,萬一對方一直不回來,他躺這裏肯定得凍出毛病。”她突然‘啊’了一聲,“剛才在酒吧還摔了一跤,不曉得有沒有磕到腦袋。”“……”不待秦冕說話,她又想起一件事情,“這個小區沒有停車位,車隻能停在外邊街上。進門若是被保安攔住需要報門牌號和戶主姓名。門牌號是701-1,戶主姓名不詳,現在的租客叫白鹿。”“……”秦冕半天沒有說話,杜芷若心想他果然生氣了。握著手機的左手由於緊張而微抖,不由得屏住呼吸承受即將來臨的風暴。可男人再開口時,聲音卻意外的平靜,“今晚辛苦你了,改天我讓秦蔚親自上門賠罪。”夜風不解人意,絲毫不辨別在風裏挨凍的是不是好人。待秦冕跟何亦趕到貧民窟時,杜芷若早已凍得梨花帶雨,眼淚止不住往下流。秦蔚抱著門口的水管,像條凍硬的蝦米死活不肯撒手。秦冕便讓何亦先送杜芷若回家,繼而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搭在凍傻而不自知的秦蔚身上。鎖孔簡陋的防盜門看起來就像十多年前的古董。樓房布局簡單,是個沒有電梯,連走廊都外敞透風的老式結構。護牆上堆著大大小小幾十個花盆,枯了一半,剩下的多是最好養活的蘆薈和仙人掌。一層樓裏住了七八戶人,頭頂的廢舊天線加固之後成了長久的晾衣杆,從左往右依次掛著染色的棉襪,袖套,汗衫,夾克,胸罩以及比秦冕還腰寬一尺的女士內褲。秦冕敲了敲門,果然無人應答。他摸出煙盒,頂著夜風給自己點上一支溫暖。無心插柳,原來先前自己尋找半月的地方竟然是這裏。他第無數次意識到自己對白鹿的了解,仍然淺薄。他能掙那麽多錢,為什麽不肯對自己好一點?白與。夕。糰。懟。讀。家。鹿夜跑完買了盒熱牛奶,剛喝完最後一口正好走到單元樓下。七樓走廊的燈泡粗了兩個星期,他早已習慣借月色走完最後幾步路程。可惜月光朦朧,照不清熟睡人的側臉,家門前埋伏的黑影還是好嚇他一跳,連手裏的牛奶盒都飛了出去。秦冕聽見動靜,回頭正好看見個驚恐未定的男人。白鹿沒有化妝,不惹風塵的臉孔多了幾分稚氣。沒塗發膠的柔軟劉海軟趴趴遮住眉毛。他穿著寬鬆的紅色衛衣和運動褲,手裏還提著便利店的小口袋,微微俯身,正皺眉琢磨門口攤著的一團是個什麽東西。秦冕眼前一亮,“你終於回來了。”白鹿猛然抬頭,這才注意到花盆叢中還藏了個人。像隻飽受驚嚇的兔子,後背明顯一弓,整個身子隨即僵住。足足好幾秒鍾,他才看清眼前的這人是誰。“秦,秦先生……?”他摘下耳機塞進衛衣口袋,又忐忑地轉回目光打量地上的一大坨,“這是你的?”秦冕極力克製笑意,走上前來揭開自己的外套,一咬牙把死沉的秦蔚從地上拽起來抵在門邊,“這小子快凍死了,搭個手?”秦蔚撞在牆上一聲悶響,隔壁正好有人開窗探出半個腦袋。“……”等了半天都沒見白鹿動作,秦冕轉頭時隻撞上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他這才想起上回最後不歡而散,對方很可能還沒消氣。“如果不歡迎,也幫我搭個手,把他扔樓下去。”秦蔚被秦冕揪得並不舒服,眉毛皺成一餅。身上又突然少了遮蔽,不受寒冷狠一哆嗦,“阿切。”“……”白鹿心情複雜,他不想跟秦冕獨處又真怕秦蔚給凍壞在這裏,沒猶豫太久還是鬆口,“進來吧。”十萬個不願意替對方打開門,眼睜睜看著秦冕架著秦蔚進了屋。“人放在哪裏?”“我來吧,臥室太小,兩個人都進去會側不開身。”他從秦冕手中接過秦蔚,吃力地抗在肩上磨蹭到窗邊,一聲巨響後將其整個放倒在床板上。即便足夠小心,仍然使他的腿根撞在床沿某處,不省人事的男人在夢裏都深深蹙眉。白鹿安置秦蔚的幾分鍾裏,秦冕就站在客廳一隅瞥完屋內構造。房間很小,陳設很老,興許是東西太少,輕鬆擺放就能井井有條。臥室裏擠著兩根一米二的小床,廁所放兩套對稱的塑料牙刷,連流理台上的杯子都是兩隻。他靠在門邊看白鹿細心替秦蔚掖上被子,終於忍不住問他,“你不是一個人住?”白鹿安頓好秦蔚,沒多留戀便從臥室裏退出來,離開同時還不忘順手牽上門。“一個人住兩個人住有差別麽?”吹了半小時風,秦冕的聲音有些澀啞,“對方是誰?”白鹿沒有回答,隻故意繞開他進廚房燒水。秦冕兩步跟到廚房門口,不依不饒,“是秦蔚嗎?”他沒跟著進去隻因為廚房太小,連轉身都得小心翼翼。若他再走近一步,對方後退時就能準確無誤踩到他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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