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人滿足不了黃非,他也不能容忍黃非不止他一個人,於是才一咬牙,媽的,分手了。這隻是上一個,上上一個也沒好到哪裏去。秦冕不懷疑秦蔚真心,隻是秦蔚看人眼光太爛,被他看中的人實在難以讓人信服。秦蔚繼續爭取,“黃非是黃非,白鹿是白鹿,小鹿他不一樣!”“哪裏不一樣?名字倒是不一樣。”秦蔚不接他諷刺,思忖片刻,“我還是不信你說小鹿他勾引你。他不是那種處心積慮高攀的人。”“你怎知道他不是?”“他那麽聰明,一定知道我的心思。若他是那種人,早就高攀上我了!哥,我認識他快六年,你能不能就信我一次?雖然我們中間失去過聯係……”秦冕冷笑一聲打斷他,“認識六年又如何,你們中間失聯了五年。六年前他是你學弟,六年後他是聲色場所的男公關。別說五六年,就是一年時間都足以改變一個人。你不相信隻是因為你還沒好到讓他來高攀你。秦蔚你照照鏡子,你現在什麽都沒有,稍微聰明一點的人,別人憑什麽願意花時間精力來討好你?”秦蔚氣餒地一後背靠在椅子上,“我不是最近才喜歡他的,我很早就關注他了。其實我們之前還……哎算了,若不是跟他失去聯係,我壓根兒就不會跟黃非好上。”秦冕知道秦蔚固執,也沒奢望當場讓他死心。指了指碗筷,“先吃飯。”碗裏最麵上層快要涼透的米飯,味同嚼蠟。秦蔚嚼著蠟燭沒忍住蹙眉,“小鹿他真的不一樣,他不是那種人。”聲音不大,更像說給自己聽。可惜秦冕還是聽見,“聽說白鹿進會所就是你安排的,你喜歡人的方式還真特別。”秦蔚一聽也來氣,“我根本就不想讓他進去賣笑……可他好像很缺錢,我給他他又不要,我也沒辦法啊。”“所以他究竟是哪種人,你自己也不清楚。不要你的錢很奇怪嗎?拿人以魚不如拿人以漁,這方麵他可比你精明多了。你一次能給他多少錢,你又能給他多少次?若是運氣好勾兌上兩三個會所會員,哪裏比不上你一個秦蔚。”秦蔚想反駁又說不過,無處發作,索性將筷子往飯裏一戳,“哥!閉嘴!還讓不讓人吃飯了!”秦蔚大學期間,憑興趣和朋友組了個寵物救助團隊。不出意外每年有一次活動,大致內容就是跟圈子裏的有錢人搞義賣募集資金,除去各項必要開支後悉數捐給聯係過的幾家私人流浪動物救助機構。今年也不例外。秦蔚想邀請白鹿來做名義上的誌願者,雖是誌願者,但事後也會有一筆報酬。義賣活動一般都在秋冬,離現在還有兩三個月。白鹿聽他說完,麵露難色,“師兄……我不太懂這些東西……”秦蔚靠過來替他扣上安全帶,又順手一刮他鼻尖,一副恨不得將人寵進骨頭裏的模樣,“你不需要懂,會跟小金毛握個手就行。”“……”今晚他本打算去會所,不料剛出門就被秦蔚截住。話說到這份上白鹿再不好拒絕,秦蔚對他千般好,他若是真能稍微幫上他一丁點忙,也算好事。車剛駛下高架,秦蔚突然想起什麽,透過後視鏡偷偷瞥了眼白鹿,小心翼翼問他,“我記得大學時候你養過一隻泰迪?”問完又故作隨意將視線轉開。“……嗯,養過一陣子。”白鹿正靠著頸墊小憩,聲音聽不出起伏。“是你和杜覃生一起養的?”“算是吧。”“那後來……”秦蔚扭捏半天組織不出語言,又碰巧撞上個紅燈,隻得把欲問又不得的後半句生生吞進肚子。白鹿緩緩睜開眼睛,懶懶打了個嗬欠,偏過頭對著秦蔚傻笑。秦蔚後背一冷,“你突然笑什麽……”白鹿伸長脖子,湊近他耳邊,“師兄,你是想問那條狗後來如何了還是我和杜覃生後來如何?”“……”秦蔚故作鎮定,“對哦,後來你們倆如何了?”燈綠了。白鹿怕他開車分神,便又把腦袋縮回去,“如你所想,分手了。”“什麽時候的事?”白鹿盯著車前玻璃上的合格證明發呆,“就那個時候的事吧。”秦蔚欲言又止,糾結半天隻說,“分了好。遠離人渣,人人有責。”白鹿莞爾,臉上風輕雲淡,像是在說別人家的事情。秦蔚突然握住白鹿隨意耷拉在身側的手,又嫌光握著不夠,提溜著那隻看上去好像隨時會折斷的纖細手腕拉至自己胸口,心疼得要命,“太瘦了。讓你平時多吃一點,你肯定又不聽……”吐槽完語氣一軟,“對不起鹿鳴……那時候我什麽都不知道……等知道的時候我已經找不見你了。”“……”白鹿不願再回想那時候的事情,如果人生分低穀和巔峰,那麽秦蔚口中的那段時間對白鹿來說,無異於人生泥沼深處。寸寸難行,步步深淵,那裏見不到光,僅僅是正常呼吸都是奢侈。可秦蔚從不欠他,反而向他伸手,將他完全拽出泥濘。白鹿手被按在他心口,人就不得不朝駕駛位傾斜。這個動作並不輕鬆,他蜷起手指,不輕不重在秦蔚胸口撓上兩撓,下巴索性擱他肩上,眼皮一抬,盯著秦蔚側臉好聲叫道,“師兄。”這人聲音近在耳畔顯得尤其性感,呼吸落在秦蔚脖頸,溫熱酥癢。秦蔚緊張得話都說不利落,半天才嗯了兩聲,“嗯……嗯?”白鹿指指頭頂的攝像頭,“剛才那裏右轉好像有紅燈禁止,師兄今年的分是不是不夠扣了?”說完還不動聲色把被秦蔚抓著的手給抽回去。秦蔚意識到自己闖了紅燈,一手拍在方向盤喇叭上,吧唧一聲,“唉臥槽,輕敵了。”白鹿不緊不慢說,“我的駕照分都給你扣。不過師兄……你這個方向是要去哪裏?”好心態的秦蔚立馬又來精神,“我要帶著我的灰姑娘參加假笑舞會。”“說人話。”“今晚有個晚會,算是慶祝今年的義賣順利啟動。我以秦家名義邀請了很多鑽石王老五和金龜婿……啊呸,當然不是讓你釣的,你就老實跟著我,我想多介紹人給你認識,他們大多都是會所會員。你現在好不容易攢下點名氣,我想一鼓作氣推你一把。”秦蔚眼睛澄澈生動,說起白鹿的事情又總眉飛色舞。白鹿安靜盯著他側臉,心裏融融暖意像春開潺潺的山澗水。被秦蔚注視的時候,人心事不有餘的陰暗紛紛繳械投降,連同埋於骨縫多年不消的生活疼痛都無可遁形,“師兄真是好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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