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逸的房間裏,殘燈如豆,隱隱跳躍。


    很好,還沒睡!白杫暗歎一聲!


    “進來!”清淺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白杫小心翼翼的先推開一絲門縫,將腦袋伸進去,正對上洛辰逸探究的眼。


    白杫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師父,我睡不著!”


    洛辰逸看著她懷裏的枕頭,挑了挑眉。


    “呃……師父……那個……”白杫顧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敢提到正題上。


    “你想跟我睡?”


    白杫發誓,洛辰逸這句話,是很淺顯的,字麵上的意思,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小小的邪惡了一把。


    試問一男子夜半對女子說這樣的話,還能有幾個意思!


    可是這人是她師父,偏偏他就隻有字麵上的意思!半點旁的心思都沒有,鬱悶的讓她想去撞牆。


    “我……”白杫如上斷頭台般點點頭:“我一個人睡不著,要是師父你覺得不妥,那我們聊聊天吧!”


    白杫退而求其次!


    洛辰逸能在這種程度上接受她,她已經很滿足了,沒有再更多的奢求。


    洛辰逸淡淡應了一聲:“要睡就快些,別吵著我看書!”


    白杫先是一愣,接著便手腳並用的爬上床,乖乖的在裏側躺好,拉高了被子,隻露出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瞅著他:“師父,你還不睡?”


    洛辰逸掃她一眼,轉頭看自己的書,沒有回答。


    白杫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靠著牆,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夜已過半,身邊有小小的身子縮過來,洛辰逸側過頭望去,見她如同一隻小狐狸般蜷縮在自己身邊,或許是有些冷,她緊緊的偎在自己身邊,展現出全身心的依賴。


    放下書冊,洛辰逸屈指一彈,那跳躍的燭火瞬間熄滅。


    躺下來的時候,身邊的人兒似乎不滿熱源離開,又偎了上來。


    洛辰逸無奈,隻得將她環入懷中,任她自己在自己懷裏蹭蹭,然後尋個舒適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半晌,靜默無語。


    他認真的想,自己是養了個孩子,還是收了個徒兒,還是……其他什麽!


    一夜無夢,白杫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白杫不由得再一次感歎,不用早課真是太好了!不然此時肯定站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悠揚舒緩的琴聲忽近忽遠,讓人一陣通體舒暢。


    白杫掀開被子,赤著足,散著青絲,尋著琴聲走去。


    推開門,便見洛辰逸坐在那寒梅樹下,膝上放著一把鳳尾琴,看樣子像是在試音。


    白杫走上前,揉了揉有些迷離的眼,聲音軟軟糯糯:“師父!”


    洛辰逸抬頭,微微蹙眉:“怎麽穿成這樣就出來了!”


    玉雕般的赤足在冷風下微微泛紅。


    白杫有些不好意思:“聽著琴聲,沒想太多,反正這玉衡宮也隻有我們兩人,我什麽糟樣子師父你沒看過啊!”


    洛辰逸垂眸調琴,不語。


    倒不是覺得她樣子十分難看,相反,是十分媚惑,那傾泄而下的青絲,微敞的褻衣下精致小巧的鎖骨,透著迷人的弧度。


    配著那副迷茫如小鹿般的眼神,更是美得讓人屏息。


    “去將衣服穿上再出來!”洛辰逸頭也不抬。


    “杫兒師妹……”


    突然,一件外衫對著白杫便是兜頭罩下,正好趕在陸懷英出現之前。


    白杫手忙腳亂的從那寬大的外衫裏探出頭來,正看見陸懷英那一閃而逝的哀傷,一時有些奇怪:“懷英師兄,這麽早,你怎麽來了?”


    “洛尊上!”陸懷英恭敬的施了一禮,然後視線落在衣衫不整的白杫身上:“杫兒師妹!”


    “我……我去換件衣裳!”白杫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差點跳起來,揪著外衫往自己房間裏奔去。


    陸懷英垂下臉,臉色十分難看!


    那件外衫,分明就是洛辰逸身上的!


    為什麽,如此衣衫不整,站在院子裏!


    他們,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


    不多時,白杫已經換了一件蜀山弟子的衣裳,隻餘那青絲傾如瀑,傾泄而下。


    白杫攏了攏頭發,見陸懷英仍舊站在原處,不由得好奇,微微眯眼:“懷英師兄,你有什麽事嗎?”


    “我怕你無聊,所以來看看你!”陸懷英的聲音低低的,顯然,他來的不是時候。


    白杫頓時了然的點點頭:“我今日想學琴呢!懷英師兄會不會彈琴?”


    說著,白杫在洛辰逸對麵席地而坐,對著他招招手:“來,我都是坐地上的,你也別介意!”


    “略通一點!”陸懷英默了默,坐到白杫身邊,看著她的衣衫落在自己身邊,一股奇異的心思自心底蜿蜒而升,那是一種偷偷的喜歡與滿足,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生根發芽。


    “把上次你跳舞的那支曲子彈給我聽!”洛辰逸調好音色,將琴放進白杫懷中。


    鳳尾琴很長,迫得陸懷英不得不坐開一些。


    白杫有些拿不準,指尖輕勾琴弦,試了試手,然後才緩緩開始撫琴。


    “錯了!”一曲終了,洛辰逸淡淡說道。


    白杫又仔細的回想一遍,然後跟著記憶中的樣子撫彈。


    陸懷英靜靜的看著她半側的嬌顏,忍不住失神,可是在這個玉衡宮,自己就像一個外人,如此可笑,但更可笑的是,他竟不甘願離去。


    又彈了一遍,白杫不耐煩的放棄:“師父,你來彈,我來舞,好不好!說不定這樣我就能全部記起來了!”


    洛辰逸淡淡掃她一眼:“彈!”


    白杫不願:“憑什麽!”


    “憑我是你師父!”


    好端端的生什麽氣!白杫看了一眼洛辰逸,又開始認命的彈。


    得來的結果都是一個,那就是錯!


    白杫在錯了無數遍之後,抬眼小心翼翼的瞅他,見他麵無表情,於是又開始彈,音色微滯,微微顫。


    “懷英師兄,不如你先回去吧,我得空了就去尋你!”白杫怕陸懷英等得無聊。


    陸懷英看了洛辰逸一眼,點點頭:“那好,你好好練!我先回去!”說完,陸懷英起身離去。


    待陸懷英的身影消失不見,白杫立馬把琴一扔,整個人軟坐在地上,一臉不滿:“師父,這曲子我明明不會,你根本沒教過我,為什麽讓我彈了一遍又一遍!”


    洛辰逸看她一眼,沉默不語。


    “師父……”白杫覺得自己剛才的口氣有些過了,連忙想要補救:“要不你教我,再彈一遍,我一定會記得的!”


    “我去打座,你繼續練!”洛辰逸起身,前往翠竹林。


    白杫怒了,自己都這麽委屈求全了,什麽架子也該擺一邊吧,更何況她壓根兒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經過的瞬間,白杫揪住他垂下的雲袖,整個人靈巧一轉,借雲袖那輕微之力,如鬼魅般自洛辰逸的雲袖下方滑出,俏立在他麵前,伸出的手中握著一根釵子,意思很明顯,,幫她綰發!


    “你輕功倒是練得不錯!”洛辰逸連看也沒看那釵子,繞過她繼續走。


    “師父,你說過會幫我綰發的!”白杫氣餒,她實在不明白洛辰逸到底怎麽了。


    “自己綰!”丟下這句話,洛辰逸的身影如輕煙般飄散。


    白杫不甘心,明明之前相處都挺好的,為什麽突然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


    邁步就想跟去,卻在行了兩步之後,發現秋雨蒙蒙,淅淅瀝瀝,如鵝羽般飄搖而下。、


    在回屋拿傘與繼續跟上去之間糾結了一番,果斷選擇了跟上去。


    “師父……師父……”翠竹林中的石板路上濕滑,白杫跑得急,好幾次差點跌倒,不由得有些惱了,將腳上的繡花鞋踢掉,然後赤足往前走。


    “奇怪,往日裏都是在這裏打座的,今日怎麽尋不到!?”白杫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小心翼翼的繞過玉池,她以前落下去過一次,心有餘悸,那種深不見底的感覺,浮浮沉沉,她不想再體驗一次。


    “師父,師父……”白杫四下張望著,滿眼蒼翠,卻不見那恍若謫仙的人。


    突然,一抹雪白衝過來,白杫隻覺眼前一花,便被那靈巧的雪白給撲進了玉池。


    白杫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把那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往水裏按,借以泄憤!


    她明明已經很小心了,還是掉了進來。


    那一抹雪白渾身濕透,籠罩在一片白芒之中。


    白杫大驚,難道是天上見她沒有靈獸,所以格外開恩的賜她一個?


    但是很快,白杫就知道失望兩個字怎麽寫了,而且很快轉變成了憤怒:“你怎麽在這裏?”


    玉池的另一頭,白行一臉無辜:“我不是故意的!”


    白杫尚站在淺處,轉身就往玉池上麵爬:“下次我得在玉衡宮麵前立個牌子,‘狗與狐狸非請誤入!’”


    “你著什麽急,反正都下來了,不如洗洗!”白行壞笑著遊過去拉她的足踝。


    “滾,,!”白杫嚇了一大跳,整個人猝不及防,被他拉進水裏,連連嗆了數口水,青絲濕透:“你是不是嫌我命太長!”


    “我說過,上次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有心給你道歉,雖然你聽不進去,但是我誠心可表!”白行說得那是一臉真誠,天地可鑒,但是擱白杫麵前,她一個字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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