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了一名陌生的男子,少年模樣,生得十分清秀幹淨,一雙眼睛十分澄澈,那隱含其中的戲虐,一閃而逝,快得讓人捕捉不到。


    身上著了一件淡灰色的束衣長衫,讓人覺得更加幹淨,那些嘈雜的聲音仿佛消失,眼裏隻剩他一個。


    但是很快,初夏便恍過神來,長得清秀幹淨這都不重要,問題是她根本不認識他!


    “你……”初夏將他上上下下量了一眼,然後疑惑的瞧著他。


    “我叫花族……”少年輕輕抿唇,淡淡的勾出一抹笑意,仿若水中碧波,抬手可掬:“這位姐姐,我知道,你們在為隔壁房裏的姐姐煩心,我一個好辦法,不知道這位姐姐相信不相信呢!”


    當然不相信!


    她初夏雖然行事跳脫,但是也不至於來一個人就隨便相信了,反到是把事情知道得那麽清楚,更容易讓人防備。


    “你怎麽知道?”初夏一臉防備,臉色不怎麽好看。


    隻見他側身,指了指樓下:“你們方才說的時候,我不經意間聽到的,姐姐不必防備我,聽到的也不止我一個人!”


    看著她,他又頓了頓:“其實我想幫你,與那陸公子的心思也幾乎算是如出一轍,隔壁房的姐姐我曾見過,十分清麗精致……如果說是見一傾心,那也不為過……所以,我也不希望此事壞了她的名聲……”


    初夏將信將疑的看著他:“我憑什麽相信你?”


    “我知道此事十分冒昧,但是我乃江湖中人,行事直爽,所以也不想拐彎抹角……若是隔壁那位姐姐能因此事知道我的名字,我亦十分開心,若是姐姐覺得我仍是不可信,便引見我見隔壁姐姐如何?”


    初夏見他說得情真意切,那言辭之間難掩的窘迫與羞澀,不像是作假,而白杫的事情,她也頗為頭疼,便忍不住問道:“你有什麽辦法!”


    “你隻需跟她說,花族求見,在護城河邊!”他微微淺笑,青澀莽撞。


    “這樣……她會去嗎?”初夏猶豫不決。


    “姐姐不妨試試,我這就去護城河等她!”說完,他也不待初夏回答,便匆匆離去。


    初夏咬著下唇,這個白逐到底可不可信?但是看他一片真執,也不像作假!


    略微猶豫了一下,初夏走到洛辰逸的房間,抬手輕敲:“小師妹……小師妹你睡了嗎?”


    “嗯……?”白杫揉額頭打開門:“怎麽了初夏師姐?”


    “有一個……”初夏猶豫了一下,湊近白杫耳旁,竊竊私語。


    “什麽,,!”白杫覺得自己的聲音大了一點,連忙抬手捂住,然後側過臉偷偷的去瞧床上的洛辰逸,見他仍是閑散的倚在床頭,沒有任何異樣,這才鬆了一口氣。


    偷偷的掩上門,白杫拉著初夏走遠了一些:“初夏師姐,那少年還說了什麽?”


    初夏搖頭:“你認識他?”


    白杫下意識的搖搖頭,但是很快又點點頭:“初夏師姐,你幫我照顧一下我師父,若他問起來我去了哪裏,就告訴我一個人無聊,去樓下大堂坐坐!”


    說完,白杫就走。


    初夏連忙拉住她:“萬一洛尊上出來看怎麽辦,要不你去跟洛尊上說一聲,反正也是你認識的人,去見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是想死才會告訴洛辰逸她去見誰了!


    白杫拍拍她的手:“師父不喜歡我見外人,你若告訴他,他必然生氣,所以初夏師姐,你一定要替我瞞住,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哎……”初夏看著白杫已經跑遠的身影,一臉為難,誰能告訴他,洛尊上要怎麽去侍候?


    白杫匆匆忙忙趕到青州城內的護城河邊,那隱隱綽綽的樹下果然站了一名少年,白杫鬆了一口氣:“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當然有事!”少年轉身,那張臉,卻熟得讓白杫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白行,,!”


    “沒想到你跟你師姐都是一樣的笨,一樣的好騙!”白行從樹蔭下走出來,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透過樹葉斑駁片片,更顯俊美:“這一次,願意跟我走嗎?”


    明明是威脅的話,而從他嘴裏出來,卻似情話般耐聽,溫柔綿綿,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你師父如今受傷,你覺得,他會是我的對手嗎?我白行就算再不濟,也是天上仙君。”


    明明是很據傲的話,到了他嘴裏,卻讓人覺得如此的理所應當。


    “既然是堂堂仙君,何苦死追著我不放,我既沒犯事,也沒得罪你,你讓我著實想不出來,我身上到底有什麽,能讓你如此!”白杫冷冷的看著他,絲毫不為所動。


    “怎麽,依你之言,是要與我對抗到底了嗎?”白行頓了頓,似乎不想與她鬧得太僵,口氣沒有生氣的跡象:“我隻是帶你去見一個人,隻要你見了,我會再送你回來,不傷你一分,你如此與我對抗,以你的功力,亦是多餘!”


    “豎著去,橫著去,都是去,你有必要一定要那麽倔強嗎?”白行到是溫言軟語的相勸。


    “我如今便倔強給你看看!”說著,便抬手相攻。


    白行以為她要動手,哪知道她隻是虛晃一招,逼退自己後,轉身就逃。


    事已至此,他怎麽可能如此輕易放掉來之不易的機會,足尖一點,白行便如一道灰色的影子,掠至她麵前,看著她驚魂未定的臉,白行有些不忍心,畢竟她跟自己毫無過節,是自己一直在找她麻煩。


    “都說了你不要再倔強,不會有性命之憂!”白行忍不住說道。


    “滾,,!混蛋,追著一個弱女子算什麽本事!”白杫怒不可遏的看著他,由於兩人是在護城河邊上,而護城河一帶,根本沒有什麽人家,於是兩人鬧出這般動靜,也沒有半個人出來。


    白行看看天色,目光落在她身上:“既然如此,休怪我手下無情了!”


    說完,白行欺身上前,近身擒拿。


    白杫自知不敵,早在白行攔住她的時候,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因此對於白行的小擒拿根本不放在眼裏,每招每式皆是殺招。


    白行大驚失色,好幾乎那淩厲的掌風都從耳邊擦過,生疼!


    兩人對掌,又迅速分開,白行冷厲的看著她:“你要殺我?”


    “你不是也要殺我嗎?”白杫冷哼一聲,冰冷精致的俏顏如同蒙上一層冰霜,寒徹心骨。


    “我說了我隻是帶你去見一個人!”白行氣急敗壞。


    “我也說了我不去!你如今這是怎樣,死死相逼,與殺我有什麽區別!”白杫看著他,抬手又攻了上去,招招淩厲,毫不容情。


    傲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白行現在被她這種傷敵一千,自傷八百的不要命打法逼得手忙腳亂。


    在兩人狼狽不堪的拆了幾十招之後,白行神色越來越冷凝,他這輩子,還沒這麽狼狽過,被一個黃毛小丫頭逼到這個地步,不覺怒火中燒,出手也不再容情。


    一掌擊出,在白行以為她會對掌的時候,卻實打實的擊在了她的胸口,隻見她猛的出吐一口鮮血,整個人向護城河中落去。


    白行一怔,待想要去救她時,她已經墜入了護城河。


    那一掌,他幾乎是用了十成的功力,她若沒死,也是內腑俱碎,全身經脈已斷,若是落在地上,猶有一絲尚存,但是落在護城河中……


    隻怕毫無生機!


    一時之間,莫大的愧疚湧上心頭,緩步走到護城河邊上,借著月光,還能看到她墜落的地方,被河水暈染開的血跡。


    “你……”靜默半晌,白行微微閉了閉眼:“對不起,我從來沒想過要你死!”


    “你……你不就是那日打傷小師妹的那個臭男人!”初夏借著月光,將白行的臉看得一清二楚:“原來那少年是你幻化而成!”


    說著,匆匆而來的初夏看著寂靜的護城河邊,卻沒有發現白杫的身影,一時之間,莫大的恐懼湧上心頭:“我小師妹呢,你把我小師妹怎麽樣了?小師妹……小師妹……”


    白行轉過身,看著四處尋找白杫的初夏,動了動唇,卻沒有說她已落在護城河中,毫無生跡:“對不起……”


    “你什麽意思!”初夏眼睜睜的看著白行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神色複雜的消失了身影。


    “小師妹……小師妹你在哪裏……你不要嚇我……小師妹……你快出來……洛尊上會殺了我的……”初夏帶著哭腔,在護城河邊,仔細的尋找白杫的身影,恨不能掘地三尺,將白杫找出來。


    都是她粗心大意,輕信於人,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那她……她……初夏抹著不停掉落下來的淚珠兒,越想越絕望,恨不得投入護城河中……


    護城河?對,護城河邊都找過了,隻有這護城河。


    “杫兒呢?”清淺的聲音裏夾帶著冷漠與戾氣。


    初夏抖了抖,僵硬的轉過身,看著那清冷月光下的洛辰逸,一身黑衣聶人,眉目如畫的俊顏勾魂奪魄,但那冷若冰霜的眸子,卻透露著難掩的戾氣,渾身那冰冷的氣息,幾乎讓初夏嚇得軟倒在地:“洛……洛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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