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白杫那堅定的聲音,洛辰逸一陣悔意,卻又不知如何收回,隻得怒極拂袖而去。


    “走吧!”玄衣男子無意多說,看著白杫,眸光平靜如同枯井無波。


    白杫垂眸盯著地麵好一會兒,直到洛辰逸遠去的腳步聲已然消失不見,這才失魂落魄的站起身來,側過臉衝著玄衣男子淺淺一笑,虛弱不堪,胸口隱隱泛疼!


    “你不舒服?”看著搖搖欲墜的白杫,玄衣男子想要伸手去扶,卻被白杫一個側身避開了,看著玄衣男子愕然的眼神,白杫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我不怎麽喜歡與人觸碰!”


    白杫定定的站了一會兒,覺得腦袋不再那麽昏昏沉沉了,這才邁步向前走:“我不礙事,走吧!”


    玄衣男子那枯井無波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異樣。看著白杫那纖細嬌弱的樣子,像是山風一吹,便會隨風而去,玄衣男子不由得放慢了腳步,讓白杫能夠跟上。


    走到雲橋盡頭,前方卻已然無路,漫天雲霧翻飛,山穀幽幽,清風陣陣,明明應該讓人感覺到親和與平靜,但卻不然,一種森冷麻木的感覺湧上全身,白杫不由得微微退了半步:“這……”


    “鎖妖塔是懸浮在半空之中的,下由盤龍柱支撐,外層是由鐵鏈拴起,一共十層,塔內諸多地方都有化妖水,你……千萬當心!”玄衣男子說完,便一把抓住白杫的右臂,齊齊向那雲橋下端掠去!


    白杫下意識的想要尖叫,但是轉念一想,跳下來的也不止自己一個人,就算是要死,也有人作伴了,倒也無不可之處。


    “到了!”玄衣男子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白杫連忙睜開眼。


    一如那玄衣男子所說,這鎖妖塔果然是懸浮在半空之中的,站在塔周圍的邊緣,白杫覺得自己就像是踩在那薄霧之上,如此的不真實!


    細細數來,一共十層,每一層都有四方簷角,微微翹起,那簷角尖上,分別雕刻座落著陸吾,英招,開明,離朱四種護塔神獸,口中各含著一串風鈴,明明山風吹急,但那風鈴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響動,平靜無波。


    那鎖妖塔的塔身,貼滿了無數的符紙,泛著耀眼的金光。


    白杫隻覺一股巨大的壓力襲來,連忙別開眼,然而回頭望去,那雲橋早已不見蹤影。


    看來這鎖妖塔,不僅僅是蜀山禁地,還是與世隔絕。


    “鎖妖塔內極其堅硬,刀槍不能損,仙法不能破,所以,你不要想有逃出來的念頭,若是不小心碰到那其中的化妖水,那便是屍骨無存!”玄衣男子看著白杫,眸光一如繼往的平靜無波,仿佛這一段話,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


    “我既是心甘情願過來,便沒有想著要逃!”白杫靜靜的看著那仿若直入雲端的鎖妖塔,精致絕美的小臉上滿是堅定不移:“我就算是死在這鎖妖塔內,也不會逃出來!”


    玄衣男子微微愕然,以往遇到的那些不論妖魔鬼怪,還是蜀山弟子,無一不是大喊冤枉,一心想逃,如今卻來了一個例外,不由得勾起了他千年未動的好奇心:“你是犯了什麽錯,洛尊上才把你關進來的?”


    “私通妖孽!”白杫神色淡然,說得一派風淡雲輕。一身白衣勝雪,青絲妖嬈,如同落下花瓣,隨風飄零。


    “你不像是!”不過一瞬間,玄衣男子便肯定的說道。


    “師父說是就是!”白杫轉頭看著玄衣男子,清淺一笑:“等到有一天,你有在乎的人了,你就會懂得,什麽叫心甘情願!”


    說著,白杫將目光投向鎖妖塔,眸光迷離:“如果不是在乎的人,那麽哪怕他隻是說了你一句不是,你也會惱恨他,但若是你在乎的人,那麽就算是他拿刀捅你,你也還會笑著問她,要不要再來一刀!”


    “這樣的感覺,你懂嗎?”


    玄衣男子愣了愣,微微搖頭:“他不相信你!”


    不是疑問,是肯定。


    “事到如今,相不相信,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希望我浪子回頭,那麽,如果進了鎖妖塔,便是浪子回頭,我便願意進這鎖妖塔,直到他肯放我出來為止!”白杫清清淺淺的笑著,一臉期盼:“不知道,師父會讓我等多久!會不會等到我……屍骨無存……”


    玄衣男子震驚的看著白杫:“你竟喜歡自己的師父!?”


    “嗬……你竟也覺得我有悖人倫對嗎?”白杫微微輕笑出聲,蒼白著小臉,依舊掩不住那奪人心魄的美:“我及笄那日,我曾問師父‘待我長發及腰,師父娶我可好’,他答應了,你可知我那時有多歡喜!”


    說著,白杫的臉龐上漾著幸福的笑容,但那笑容如同曇花一現般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苦澀與傷痛:“可是如今看來,我竟猜不出那句承諾裏有幾分真心,幾分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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