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鬱聲為什麽要看那些阿爾法?  他……才是鬱聲的阿爾法啊!第11章   穆老四獨自在風雪中琢磨了一會兒,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實際上,這場喜宴開始之前,穆老爺子和鬱聲說了什麽,他一概不知。  穆聞天帶著一身傷,心急火燎地趕回奉天,怕的,就是錯過自己的婚禮。  好在,他運氣不錯,到家時,客人們也剛到。  穆老四眉頭一皺。  難不成,是老爺子想讓鬱聲認認人?  奉天城有名有姓的家族不少,鬱聲進了穆家的門,日後少不了要接觸,現下的確有認人的必要。  道理似乎說得通,但穆聞天心裏還是盤桓著淡淡的困惑。  他在風雪中抽完了煙,抬腿去找醫生。  喝得醉醺醺的醫生們被穆聞天從炕上薅起來,聽他描述鬱聲的病情。  “喝多了。”醫生們打著哈欠搖頭,“以後可不能讓他繼續喝酒了啊。”  穆聞天又囑咐醫生們開藥方。  “光喝藥沒用,以後飲食也要注意。”  穆聞天點頭記下,然後才想起來脫衣服,將崩裂的傷口展露在醫生們麵前:“差點忘了,傷口崩了,幫我換個藥。”  醫生們的瞌睡蟲被染血的紗布嚇飛了,驚呼著“四爺”,將他團團圍住。  穆聞天卻不覺得有什麽。  他單肩披著大氅,望著指尖發愣。  柔軟的觸感還殘留在指尖,是鬱聲的滋味。  就分開這麽一小會兒,他已經開始想念了。  天都要亮了,他的洞房花燭夜,什麽時候會來呢?  *  鬱聲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宿,醒來時,覺得窗外的光有些刺眼。  他翻了個身,在熱乎乎的炕上蹭了兩下,發現身上光溜溜的,沒有衣服,瞬間嚇醒了。  鬱聲騰地起身,懷裏掉出隻迷迷瞪瞪的小貂。  小貂在被子上蹬了蹬腿,眨著漆黑的眼睛盯著他看了會兒,又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四爺受了傷啊……”  “……挺嚴重……”  “能下地……”  窗外的談話聲斷斷續續地飄進鬱聲的耳朵。  他顧不上思考身上為什麽沒有衣服,裹著被子湊到窗邊,凝神細聽。  兩個小丫頭在屋外說著話。  “四爺身上的傷那麽嚴重?”  “可不嘛,老爺子都去瞧了,說是讓他最近老老實實待在奉天,別想往外跑。”  “唉,四爺雖然那方麵有點問題,但人是真的好。你瞧,昨個兒鬱聲小少爺喝多吐了一地,不是他把人送到這屋裏來的嗎?”  鬱聲恍然大悟。  原來他身上的衣服是因為吐髒了,才被脫下來的。  她們還說四哥受了傷。  鬱聲心尖一顫,想到四哥剛回來的時候,見地上有雪和冰,沒事人似的將他抱起來。  那時,他壓根沒想過,穆聞天身上帶傷。  鬱聲將醒來身上沒衣服的恐懼拋在了腦後,抓起散落在炕頭的旗袍,套在身上,顛顛兒地跑出門。  院子裏的丫頭瞧見他,齊刷刷愣住。  穆家從未有過歐米伽,更遑論是穿著旗袍,水靈靈的南方來的歐米伽。  但她們很快收拾好情緒,笑道:“小少爺醒了?”  “四哥是不是受傷了?”鬱聲裹緊了身上的皮子,聲音在寒風裏有細微的顫抖。  丫頭們對視一眼,點頭:“在屋裏歇著呢,說是傷口又崩了……哎,小少爺,慢點跑!”  麵色蒼白的鬱聲已經奔出去老遠。  他想,是不是自己怕跌倒,讓四哥抱了,那些傷口才裂開的?  另一邊。  穆聞天齜牙咧嘴地讓雙喜替自己打水。  雙喜麵無表情地杵在門前:“四爺,醫生說了,您的傷口不能沾水。”  “那我總得擦擦吧?”穆老四坐在炕邊,單手將大氅扯下,煩躁地催促,“打水。”  雙喜不為所動。  穆聞天鋒利的眉一挑,懶洋洋的鷹目裏,流淌出潛藏著的陰霾:“怎麽著啊,我說話不好使?”  雙喜想起穆聞天剿匪時的狠勁兒,縮了縮脖子,掙紮道:“四爺,您就忍忍吧,要是傷口沾水發了炎,老爺子知道了,頭一個崩我。”  “哪兒來那麽多廢話。”穆老四的嗓音沉了下來,“去打水。”  “四爺……”  “四哥!”雙喜的哀求被另一道咋咋呼呼的聲音打斷。  房門被人從外麵撞開,北風卷著淺藍色的身影滾進來。  跑得滿麵通紅的鬱聲踉踉蹌蹌站定,難為情地扯了扯滑到肩頭的皮子,然後輕聲喚道:“四哥。”  雙喜眼睜睜看著穆四爺眼裏的陰霾煙消雲散,臉上冰雪消融,還不著痕跡地將大氅重新披在了肩頭,遮住了受傷的肩膀。  “來,到四哥這兒。”雙喜眼裏的穆四爺像隻大尾巴狼,把漂漂亮亮的小貂騙上了炕。  鬱聲手腳並用,拱到穆聞天身邊,急切地問:“四哥,你受傷了?”  穆老四矢口否認:“沒啊。”  鬱聲一愣:“可我聽她們說……”  “別聽她們胡說。”穆聞天揉了揉他的腦袋,不著痕跡地換了個姿勢,“倒是你,下次不能喝酒就別逞強,吐倒是其次的,胃疼起來怎麽辦?”  鬱聲“嗯”了一聲,不好意思地垂下頭:“三媽媽釀的酒喝起來是甜的,我沒想到會醉。”  “越是這樣的酒,越要少喝。”穆聞天捏了捏他的腮幫子,“行了,玩兒去吧,你四哥還有事兒呢。”  鬱聲老老實實爬下炕,就這麽被穆老四支走了。  他前腳離開屋子,後腳,穆聞天收回了粘在他細腰上的目光,白著臉吸涼氣:“讓你去打水,還愣著做什麽?”  雙喜噎了噎,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不打水,四爺會崩了他;打水,穆老爺子會崩了他。  雙喜覺得自己命途多舛,唉聲歎氣地走到院裏,意外地發現鬱聲還沒走。  裹著皮子的小少爺與漫天的飛雪格格不入,凍得通紅的臉上彌漫著擔憂。  他顯然不相信穆聞天的話,想再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下。  雙喜眼珠子一轉,主動跑過去:“小少爺,您得空嗎?”  鬱聲緊張地瞥著四哥的房門,用力點頭。  “四爺要我去打熱水,可老爺子也等著我呢……”  “你去吧,我替四哥打熱水。”他立刻接下話茬,“別耽誤了老爺子的正事。”  雙喜千恩萬謝地走了。  鬱聲快步跑到院外,拎了一壺熱水回來,然後站在緊閉的房門前,躊躇不已。  不知為何,他的臉有點紅,先是被水壺裏的熱氣熏的,後是周身燒起了溫暖的火,湧動著,跳躍著,催促著他進屋。  “四哥。”鬱聲定了定神,試探著敲門。  房門隨著他的動作,開了一條縫。  沒上鎖。  鬱聲心中一喜,用肩膀頂開了門板,然後一聲甜甜的“四哥”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裏。  昏暗的房間內,穆聞天正對著他脫下了染血的襯衣。  微光從阿爾法結實的肩膀上跌落,滑到胸膛,再擱淺在腰間流暢的肌肉線條裏。  穆聞天咬著一截紗布,單手換藥,聽見門開的聲音,以為是雙喜回來了,沉聲催促:“愣著做什麽?過來啊。”  鬱聲呆呆地望著橫貫了四哥肩頭的刀傷,杵在門前吸氣。  鬱家比不上穆家,但他以前,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少爺。  他以為自己什麽都見過,時至今日,才知道,自己什麽都沒見過。  “雙喜,我看你是活膩歪了,打個水要這麽久。”穆聞天光著膀子等了半晌,沒聽到動靜,不耐煩地抬頭,繼而瞳孔猛地一縮,“……鬱聲?!”  拎著水壺,站在門前的,可不是鬱聲嗎?  穆老四電光石火間,明白了雙喜的用意。  這小子,鐵定是不想給他打水,又怕挨罵,幹脆將事兒推給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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