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家裏那幾張深淵巨口,我覺得一兩個西瓜已經滿足不了他們了。


    於是幹脆向水果店提了五個冰鎮大西瓜,個個都飽滿滾圓,看上去就是難得一見的好瓜。


    老板高興地合不攏嘴,忙不迭地去給我找裝西瓜的箱子。


    “您要怎麽帶走呢?”他殷勤地問道,“是等下有車來運,還是需要我們外送過去?”


    “不用。”我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直接把整個箱子搬起來扛在肩上,在他合不攏嘴的表情中說道:“我這樣帶走就行了。”


    “津美紀,回家吃西瓜咯~”


    津美紀興奮地連連點頭,小臉紅撲撲的:“回家,吃西瓜!”


    享受著周圍路人驚訝和呆滯的目光,我扛著西瓜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在回家的路上。


    要說穿成性轉甚爾最大的好處是什麽,那就是這一身使不完的牛勁,幾十斤的東西放在手裏,也跟鴻毛差不多輕。


    不是我吹牛,就現在這個身體素質,我就是去工地裏搬磚,照樣能搬成一個千萬富翁!


    回到家,津美紀發出一聲驚歎:“哇!”


    簡直和她離開家之前,是完全兩個地方。


    一樓的地板被鋪平,牆壁統一塗成了淡棕色,被晾曬過後的家具散發著一股淡淡木鬆香氣。


    七海和灰原在搬動之後,改變了原本的格局。


    把逼仄的牆角騰挪出來,推進了置物的櫃子,而原本留在那裏的桌子被拉出來,放在了客廳的沙發旁邊。


    這樣一改換,整個房間的空間陡然就變大了許多。


    二樓的地板黴菌已經被甚爾清理幹淨,他甚至還在上麵打了蠟,格外鋥光瓦亮。


    津美紀和惠的房間,泛黃的牆壁已經被塗成了橄欖綠和淺藍色,甚爾甚至還即興在上麵畫了幾個卡通圖案。


    他居然還有這種技能。


    隻是油漆現在還沒幹,窗戶全都被打開了通風,房間裏的味道算不上好聞。


    五條悟夏油傑幾人幹完全部的活,現在全都癱在沙發上休息。


    暴雨過後,家裏的空調就壞掉了。我把閣樓上的電風扇全都搬了下來,對著他們他們吹。


    餐桌上放了一束粉色小雛菊,也不知道是誰帶來的,插在花瓶裏澆了水,嬌嫩的花瓣正在迎風飄動。


    我把圓滾滾的西瓜擺上桌,喊道:“今天大家辛苦了,快來吃西瓜。”


    “都是我精心挑選的,冰鎮過的,絕對好吃!”


    五條悟是第一個跑過來的,嘴裏含著淡淡的抱怨:“哼,算你有良心。”


    剩下的人慢慢圍過來。


    甚爾拿出一把水果刀,對準其中一個西瓜對半切開。


    然後唰唰兩下耍出花刀,把西瓜切成了一條船的樣子。


    “哇!”


    “哇!”


    津美紀和灰原雄同時發出驚歎。


    “甚爾叔叔真厲害!”


    “伏黑老師的刀工也是一級棒。”


    我:“……”刀工也這麽厲害,顯得更可疑了。


    “切。”五條悟不服輸地拿起刀,在我還沒來得及阻止的時候,手起刀落,把另外一把西瓜切出了花的樣子。


    又是引起了一連串的讚歎。


    “這不是很簡單嘛。”他得瑟地說道:“我當他有什麽了不起呢?老子切的比他還好看,簡直就是藝術品。”


    我:“……”


    你的花精致倒是精致,玫瑰花的花瓣舒展,一片連著一片,像是在瓜瓤裏綻放的花海。


    隻是誰來告訴我,都雕成這種模樣了,該怎麽吃?


    我麵無表情地鼓掌,捧讀道:“哇哦,五條悟,你好棒棒哦,那這個藝術品由你自己解決吧,我們這些純天然無雕琢的西瓜不配進入您的尊口。”


    沒有他這個西瓜消耗機,我們剩下的人才好分。


    “你們吃吧。”甚爾放下刀,無所謂地說道:“我就不吃了。”


    他轉身離開時,被站在桌角的伏黑惠給拽住了。


    他小小的手抓住伏黑甚爾的衣角,認真地說道:“你也來吃吧。”


    甚爾:“……”


    嗚哇,惠開始關心他的爸爸了。


    正當我捂著胸口,期盼接下來父慈子孝的一幕時,就聽見惠是這麽說的。


    “家裏的冰箱壞掉了,西瓜吃不完就會壞掉。”他繼續說道:“西瓜太多分不完,每個人都吃下去的話,又會拉肚子。”


    這話說的,完全不像演的。


    他好像是真心這麽認為的。


    惠:( ̄ー ̄)


    甚爾:( ̄ー ̄)


    ……


    怎麽這父子倆一個表情?!


    *


    趁著大家都在吃瓜,甚爾走到廚房去洗手。


    我帶著文件走到他身邊,把文件放在流理台附近,說道:“這是由美小姐讓我轉交給你的。”


    \"誰?\"他一臉疑惑地問道:“哪個雇我殺人的雇主嗎?”


    ……


    甚爾,雖然我知道你屑,也早就知道你記不清別人的名字,但是每次看到你這個樣子的時候,我還是會感到心驚。


    “伏黑由美,伏黑,伏黑!”我重複了一遍:“你不記得了嗎啊,這是你二婚的對象啊!”


    “哦。”他這才想起來:“是她呀。”


    “她要幹什麽?”


    “她說希望你趕緊簽署這份離婚協議,然後寄到鬆下律師事務所去。”


    “哦。”


    他拿出文件,掃了一眼裏麵的內容,毫不猶豫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等等,你就這麽爽快地簽字了?”


    “不然呢?”他漫不經心地用筆敲了敲協議書:“我還要三推四阻,親自去找她懇請不要離婚,然後被悲慘地拋棄嗎?”


    ……那倒也不至於。


    我隻是以為他到底是入贅了伏黑家,對於離婚這件事多少會慎重一點。


    結果他表現的還不如要不要吃西瓜來的糾結。


    “離婚?”不知道啥時候溜到廚房旁邊的五條悟聽見了他的話,忽然興奮地喊道:“傑,快來啊!這裏有伏黑甚爾的大八卦。”


    “怎麽了?悟。”夏油傑下一秒也出現在廚房。


    我:“……”


    結果還真就隻叫來了他一個人。


    很難不懷疑他們倆早就埋伏在附近等著聽笑話了。


    “他要被離婚了。”五條悟嘲笑道:“簡單翻譯一下,他被踹了。”


    “悟。”夏油傑眯眼笑道:“你這樣把我叫來嘲笑人家的傷口,好像不大好吧?”


    “有什麽關係。”五條悟無所謂地指著伏黑甚爾:“關鍵是他被人家甩了誒!”


    “哼。”甚爾把簽好的文件放回到文件袋裏,陰陽怪氣地反擊道:“那又怎麽樣?總比你們倆連女人的手都沒牽過的好。”


    “那又怎麽樣?”


    五條悟反唇相譏:“我就算沒有談過戀愛,以後也隻會是純愛,純愛你懂不懂?哪裏是你這個被女人拋棄的老男人可以比的。”


    甚爾被他口中的純愛給噎了一下。


    “悟。”夏油傑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垂著頭,說道:“別說了。”


    他紅著的耳朵暴露了自己聽到“純愛”這兩個字的羞恥之心:“你這麽說,完全起不到攻擊作用啊!”


    果然,下一秒,輪到甚爾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純愛,哈哈哈哈哈哈哈純愛六眼,哈哈哈哈五條小子,好好好,我就等著你的純愛了。”


    五條悟:“……”


    “嘛……”聽到純愛二字,我捧著西瓜,忍不住思考道:“甚爾他……多少也算是個純愛戰士吧。”


    至少遇見老婆之後,就開始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


    老婆死後,墮落的程度似乎也僅限於接單殺人,並沒有繼續去當小白臉。


    根據伏黑由美的陳述,兩人再婚也隻是單純地為了更好地撫養孩子。


    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純愛?


    三個人都扭過頭來微妙地看我。


    “怎麽了?”我從走神的思緒中被拉回來:“幹嘛都這麽看我。”


    “沒什麽……”五條悟朝我比了個大拇指:“有時候,覺得你這個人的神經也真的是蠻強悍的。”


    被公認神經強悍的五條悟認作是神經強悍了……


    夏油傑居然還極其認同地點了點頭:“我讚同他的意見。”


    至於被叫作純愛的甚爾本人,他繞過我和杵在麵前的五條悟夏油傑,扔下一句淡淡的“無聊”兩個字,就走向了客廳的伏黑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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