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三房的人也看到了張氏的動作,蘇蓁麵無表情,蘇文謙也因為今天吃到了甜甜的栗子,晚上又吃了一碗稀罕的白粥,這會兒,肚子裏也是飽飽的,倒是沒有那麽想吃點心了,也僅僅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了。


    蘇蕪看到小文謙這樣倒是稀罕,不過又想到剛剛吃的烤肉和板栗,似乎又想通了。


    入夜,皎潔的月光灑在窗戶上,靜謐又安詳,看來明日又是晴天了。


    忽的,院子裏傳來了“吱呀”一聲,有房門打開的聲音。


    蘇蓁側躺在床上,悠悠的睜開了雙眼,房內,他們三房一家子除了她都睡的很熟,


    於是她輕手輕腳的支了半個身子起來,從窗戶上看到了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摸了過去。


    看身形和來的方向,應該是蘇家老二,蘇有誌無疑了,看著他偷偷的摸到了廚房那邊,大概要幹什麽她也猜到了。


    廚房裏除了今天曹家帶的點心還能有什麽呢。


    知道怎麽回事之後,蘇蓁就又躺了下去,慢慢的合上了眼。


    次日清晨,又是從張氏的叫罵中醒來,沒辦法,聲兒太大,隔音又太差。


    張氏坐在廚房的門檻上一邊拍大腿一邊破口大罵,“啊喲喲,真是沒良心,不想我老婆子活啦,一個個的都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啊!”


    “這是在逼我去死啊,不孝的東西啊,我老蘇家居然還有賊啊!”


    “昨天才吃的白米粥,還不知足,真是個白眼狼呀!”


    張氏的嚎叫是一聲大過一聲,說著還捶起了自己的胸口,仰天痛嚎,整個人都在晃動搖擺。


    張氏其實也隱隱約約的猜到了是誰偷的點心,知子莫若母,蘇有誌是唯一一個會偷東西的人,老三為人木訥老實,絕對不可能是他幹的,而老二向來做事就是喜歡偷奸耍滑,有事就會掛在臉上,若不是蘇老爺子管著,指不定會不會變著個混不吝的呢。


    眼角一瞥就看見了拐角的李氏,又罵上了,張口就來,“真是餓死鬼投胎啊,跑到我老蘇家來禍害人,缺了大德的玩意兒。”


    “我老蘇家好好的人都給教壞了呀!”


    說完又是嚎了起來,眼角刀子還不忘飛到李氏身上,恨不得剜塊肉出來。


    李氏因為昨天沒有做什麽家務,今天的家務肯定是要輪到她和蘇蓉做大頭了,此時她正拎著桶從後院喂豬回來。


    放下桶,她又走進了廚房,繼續燒早飯,她知道老太太在含沙射影的罵她呢!


    隻不過她權當聽不見,昨天老婆子趁著她小女兒生病,跑到她房裏大鬧一通,還趁機把她的那點私房都給拿走了,她可都記著呢。


    “三姐,有人偷了奶奶的東西嗎?”這邊房裏,蘇文謙好奇地問道。


    “好像是昨天曹家拿來的點心被人偷了。”


    “啊,那是誰偷的?”蘇文謙瞪圓了眼睛,一下子瞌睡蟲都飛了。


    “不知道呢。”


    是你二叔,蘇蓁在心裏說,不過她才沒有說出來。


    於是二房的三個孩子因為早上的鬧騰事也都早早的起床了。


    今天的早飯是糙米窩窩頭,一個窩窩頭拳頭大,拌著鹹菜吃,一口下去,梆梆硬。


    今天罕見的蘇嬌居然沒有借著昨天的的“病”躺在床上等人伺候,而是和大家一起在桌子上吃飯。


    大家都在桌上吃飯,各吃各的,因為早上張氏的一通發作,誰也不出聲。


    忽的,蘇嬌發作了,對著蘇正祿和張氏問道,“爹,娘,我聽說,昨天曹家拎來給我的桂花糕點心聽說被人偷了,是嗎?”


    “聽說,還是家賊!”嘴上說著,眼睛還狠狠瞪著蘇蓁。


    沒錯,蘇嬌認為,這點心一定是蘇蓁偷的,家中的這些孩子,隻有這個死丫頭從小就鬼靈精,手腳快得很。


    對於蘇嬌視線,蘇蓁當然也是感受到了,她不與理會,隻覺著好笑。


    這蘇嬌跟張氏別的沒學會,張口就罵人的本事倒是學了個精。


    見蘇蓁一動不動,連頭都沒抬,而其他人都看著她,蘇嬌更是氣從中來,隻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裏更是篤定是蘇蓁偷的,那可是連她都沒舍得吃幾口的桂花點心,就這沒了。


    “蘇蓁!是不是你這個死丫頭偷的,說!”蘇嬌憤怒的站了起來,用手指著蘇蓁。


    蘇嬌輕微皺了皺眉頭,很煩蘇嬌,更煩她的手指頭,隻想拿剪子給她手指頭剪了,按了按心底的暴力分子,微微偏開了頭,攤了攤手說道,“我回來可沒見著什麽點心,又怎麽知道點心在哪,怎麽偷?”


    一句話說的蘇嬌是啞口無言,頓時下不來台,“你還敢頂嘴,忤逆長輩,不孝的東西!”


    蘇蓁真的搞不懂蘇嬌一天到晚腦子裏都在想什麽,是不是都被茅坑裏的玩意糊住了。


    “小妹,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昨天小蓁出門幹活去了,晚上一直和小蕪睡在一起,她能在什麽時候偷東西?”


    這話是蘇有山說的,蘇有山為人孝順,上尊老,下愛小,對這唯一的妹子還是很喜愛的,但是他更不允許有人能隨便汙蔑他的女兒。


    “三哥!”蘇嬌沒想到他這個平時不愛說話又呆板的的三哥居然會當教訓她。


    這張氏一看寶貝閨女受委屈了,頓時臉就不樂意了,“你對你小妹吼什麽吼!你小妹可才是受了委屈的人,有了女兒就忘了妹子是吧!”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好了好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裏怎麽想的,一個個都是翅膀硬了,沒一個孝順的東西。”張氏沒等蘇有山說完,就揮手打斷了他。


    說罷,就帶著他的她的寶貝閨女回房了,嘴上還安慰的說,“我的嬌嬌,我那屋裏還有半包糖心的點心,那個也可好吃了,等下就......”


    兩人越走越遠,進了屋,門一關,也就沒聽到她們後麵的話了。


    “大家都別看了,趕快吃吧,吃完了好幹活。”老爺子發話了,也算是茬過了剛剛的話題。


    蘇有誌撇了撇嘴,也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對於昨天晚上偷吃的點心,他絲毫不心虛。


    自家老娘的那個德行,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不是緊著大房,要麽就是緊著蘇嬌和蘇有寶,自家的老爹也從不過問。


    他隻不過也想讓自家房裏的人偶爾能吃的好些罷了!


    “等下吃完飯,都去河裏挑水,其他的事先放一放。”蘇正祿說著又停頓了一下,對著二房說道,“小蓉就留下來收拾碗筷,順便照顧小茹和文謙。”


    蘇茹和文謙年紀小,挑水他們也幫不上什麽忙,而且蘇茹病還沒好,這麽安排是最合適的了。


    除了前天的那次小雨之後,天就轉涼了,也沒下雨,今天又是晴天,田裏的莊稼可等不及下雨了,必須要趕緊澆水了。


    再耐旱的作物一點水都沒有也是不能活的,這田地裏一鋤頭挖下去,翻出來的土都是幹的,連一點濕潤的土都沒有。


    很快,一家老小都拿大桶小桶出門了,到了河邊,也不止他們一戶人家在挑水,都是一家老小出動挑水,事關糧食,都很重視。


    河水也很淺,露出大片的河床,青年人挑的最多,速度也快。


    兩隻木桶在河裏一拎,帶起一片泥沙,一桶水,裏麵有一半的泥沙,不過也管不了這麽多,現在河裏人多,水也渾濁,先挑回家再說。


    扁擔兩頭,一頭一隻桶,彎下腰,手把扁擔一扶,往肩膀上一擱,又穩又快的就往家中的方向走了。


    小一點的孩子就拿著更小一點的木桶,兩隻手用力提著水桶,走三步歇一步的慢慢走回去。


    蘇蓁的力氣在同齡人中不算小的,但畢竟也是個孩子,提著水桶走不了一段路也要歇一會兒。


    院子裏,在屋簷的陰涼處已經有洗刷幹淨排排整齊的五個大缸九個小缸還有幾個空閑的罐子都收拾了出來,到了半下午,也才裝了一半,但是大家也都累了,蘇老爺子一看這個樣子可不行,隻能讓蘇有誌趕著牛車裝好板車來拉水了,


    這有牛車來拉水,一車就能拉好幾桶,效率可高多了,也沒讓蘇文濤,蘇蕪和蘇蓁去拎水了,而是囑咐他們把缸裏已經沉澱好的水給舀到其他缸裏,再把泥沙給清理掉。


    如此一來,又是空出了幾個空缸,就這麽來來回回好幾趟,可把老黃牛給累壞了,這可讓蘇老爺子給心疼壞了,把最後一個缸給裝滿之後,就趕緊讓蘇文濤把老黃牛給牽到院子後麵給喂食了,讓它好好歇一下。


    不止牛累,人也累,就早上那一人一個窩窩頭,早就已經消化了,現已經是餓的肚子咕咕叫了。


    李氏進了廚房開始做晚飯,隨著炊煙嫋嫋升起,也慢慢飄出了飯香。


    等著吃飯的時候,蘇蓁出來一看,頓時生無可戀,她知道現在水資源緊張,應該不會是糙米粥了,結果還是窩窩頭,並且是大人一人兩一個小孩以人一個,沒有多的,當然,蘇嬌除外,她可不吃這個,她有另外的小灶。


    由於張氏也知道水很緊張,所以,蒸窩窩頭的水肯定是比煮粥用的水少,而且,蒸窩窩頭的水還會剩下來許多。


    不得不說,張氏在“節約”吃食的事情上真是獨有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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