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嶽小川和小川應援團們還能勉強申辯幾句,可馬上就被噴子的唾沫星子淹沒。戰鬥力最強、打字速度最快的是“小川應援團二營一連炊事班班長”,也漸漸無力招架。也有辛池的理智粉趕來,提醒他們:藝術是開放、包容、多元的,經典都會被翻拍翻唱,請別給辛辛丟人現眼。不同的表演方法而已,沒什麽不好。結果被腦殘粉單方麵開除粉籍。嶽小川先前的樂觀,來源於對網絡暴力的無知,和對人性的高估。他保留著一絲純真,看這個世界時,便也帶著純真的濾鏡。他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在劈頭蓋臉的密集火力下,僅僅一天就陷入自我懷疑。主觀判斷力降低,陷入了“他人即地獄”的困境。也許,他真的演得不好?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多人罵他……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又不能茬架,那麽多人,幹不過……楚天長忙到半夜回家時,他正蜷縮在床角,看起來前所未有的單薄。“怎麽了?”關切的詢問傳來。“其實我很爛吧,楚老師。”他喃喃地說,“你誇我的那些,都是騙我的,為了讓我開心對不對?”“誰說的?”嶽小川把手機塞過去,楚天長這才得知,他的川川寶貝兒已經在網上被人輪流侮辱了一整天。“網友們讓我滾回家去演二人轉。”“那又怎麽了?沒點本事還演不了呢。二人轉有三百多年曆史,比京劇還久。你把評論和私信關了不就行了。”“我不想逃避。”可直麵這種暴力,又出乎意料地痛苦。楚天長眉頭緊鎖,設置一番後,世界頓時清淨了。“我是導演,我說好就是好,他們懂個屁。”隨後,他特意登錄兩年都更新不了一條動態的微博大號:楚天長。認證為青年導演、編劇。——舞台劇的劇本是我親筆修改,也是我授權給該劇團。作為《他》的導演(編劇攝影和剪輯也是鄙人),我想我還是有資格發聲。辛池的優秀毋庸置疑,不過嶽小川小川加油也是我近年來合作過的最優秀的演員之一,我認為他演得很好。電影與舞台本就是不同的載體,沒必要做比較。如有異議,歡迎用專業的表演與戲劇理論和我探討。楚天長又登錄賬號“地久”,語氣驟變,措辭激烈。——我在視頻裏說過,小川加油是我唯一的愛豆,他的名氣不是一流的,但演技絕對一流!來吧,把炮口對準我,請攜帶充足的論據與我辯論,一個一個來。你要是不客氣,那我也不必鍵盤積德,我會做個視頻罵死你們,還加特效。看到這些動態,嶽小川心情好了點,卻依舊徹夜未眠。楚天長抱著他,低語著自編的童話故事,直到天際泛出淡淡的橙黃色。“這個角色真的好難,每演一次,我都覺得自己被撕裂了一回。”嶽小川困極了,眼皮沉甸甸的,可就是睡不著,“那些負麵的東西,就從裂痕裏趁虛而入了。你為什麽要創作這麽獵奇的玩意兒,我討厭你,我要把你的小紅花塗黑。”“別啊。”“我好像變脆弱了,從前我什麽都不怕的。”“不,你隻是來到了更高的地方。”楚天長輕吻他的鬢角,終於切身領悟到辛池的那份焦慮。也許是因為還未開學,這一小波粉絲格外有空。轉天,他們跑去小川應援團的團長、政委、二營長等人的賬號下大放厥詞。“川川,為什麽有好多人來我這裏罵你啊?”聽到母親這樣說,嶽小川的情緒徹底跌落低穀,就連垃圾食品吃起來也不香了,味同嚼蠟。偏偏楚天長又因食品公司的微電影忙得焦頭爛額,隻好把神情恍惚的他帶到攝影棚,分配些雜務,讓他忙起來。不過短短三天,那對靈動的明眸就蒙上陰霾。眼窩陷了下去,眼圈青黑,整個人如皮包骨的大熊貓。王三一無暇關注這些,還偷偷問他:“小川,你怎麽蔫兒了?老楚是不是又欺負你了?跟我說說,我幫你踢他。”——————臥室的頂燈熄了,嶽小川卻沒睡,化為黑暗中一片單薄的影子,煢煢孑立。那副倚在床頭發呆的模樣,讓楚天長想起了受盡“風刀霜劍嚴相逼”的林黛玉。他打開角落那個由酒瓶構成的抽象派燈具,溫馨暖光便朦朦地溢滿空間。“裏麵加了蜂蜜,喝了就能睡著了。”又將一杯牛奶送到蒼白的唇邊,看嶽小川喝光。“呃。”後者打了個可愛的嗝,一絲靦腆的笑轉瞬即逝,摸向身側的手機。“別自尋煩惱,沒收了。”楚天長搶先奪過,塞進家居褲的口袋。“我沒事,是我媽在自尋煩惱。她很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成天茶不思飯不想。”嶽小川撲上來,手伸進他褲袋裏亂抓,“哪去了?這麽快就轉移了?”“你再好好摸摸,往中間伸。”楚天長按住那隻手,嗓音曖昧地壓低了。“你是不是把我手機揣褲襠裏啦?那可是人家貼在臉上打電話的東西!”鬧了一會兒,嶽小川打了個綿長的哈欠,大腦漸漸鬆弛、沉重起來。“我想讓你抱著我睡。”他抓著楚天長的手,懶懶磨蹭著枕頭。“我還要忙一會兒,你先睡。”第65章 大事化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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