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若是從關係的角度出發,”小馬金色的眉毛得意地挑起,切中要點,“那我是如假包換的前男友,我們正式交往過。你隻是室友,頂多算是預備役。”“這麽說的話,那我也是前男友。而且無論是時間長短還是關係深淺,都是你比不了的。”“不對吧,”小馬訝異地望向嶽小川,“川兒,你跟他好過嗎?我怎麽不知道?”“沒有,一直都是朋友。”“我建議你去看看心理醫生,”小馬看楚天長的神情帶了絲畏懼,壓低聲音小心道,“這可能是,備胎妄想症。”嶽小川抱著膝樂不可支,眼睛彎起漂亮的弧度,像隻撒歡的小動物。隨即有什麽東西閃過他的腦海,令他陷入沉默。楚天長無力再辯,回想起那封錯過三年的情書。沒錯,他們從沒在一起過。“好,你是前任,我是朋友,”他話鋒一轉,睿智地改變思路,“那你就更不能睡床了,不合情理。誰知道,你今天會不會騷擾小川?”“我敢嗎?”曾領略過打狗棒法的小馬誇張地揮舞雙手,“他會功夫誒!他房裏有劍,劍!”“行了,”嶽小川嫌他們聒噪,安排道,“你們都是我的客人,讓誰睡外麵都不合適。這樣吧,床歸你們,沙發歸我。”楚天長麵色凝重。他千裏迢迢飛過來,可不是為了跟一隻香噴噴的大金毛雙宿雙飛。“馬奮進,你自己睡床吧。”“沙發睡不下兩個人。”嶽小川說。楚天長無所謂地磨蹭著腳下的地板,“我可以睡地上。”“我服了,我睡沙發,ok?”小馬向身旁這位預備役投去敬佩的目光,“我都快被感動了,怪不得中國發展得這麽快,就是因為有很多像楚老師這種敢打敢拚、不怕吃苦的年輕人啊。”午夜,悠揚如蘇格蘭風笛的鼾聲,在客廳立體聲環繞,似乎還帶著混響。音調時而哀婉如泣如訴,時而歡樂明快令人忍不住起舞。“你這兩天是怎麽睡著的?在這充滿異域風情的鼾聲之下……”“被吵醒後踢他一下,讓他翻個身就好了。”楚天長注視著黑黢黢的天花板,眼前似乎又出現那堆嫩綠的蔬菜。見他許久不言語,嶽小川低笑著問:“你吃醋了吧?”“對。”“什麽程度?”“就像有人把漏鬥塞我嘴裏,然後灌醋。”嶽小川忍俊不禁,清泉般的天真笑聲汩汩而出,但很快便弱了下去。楚天長覺察出他的情緒低落,問:“還在煩惱家裏的事嗎?”“馬上過年了,一想到和親戚們聚餐的場景,我就打怵。又不能不回家,唉。”在嶽小川深深歎息的同時,楚天長伺機而動,順勢抱住他,“要不然,我陪你回去?可是,你爸認定我搞潛規則,不聽我講理。在你家,我唯一能發揮出的優勢,就是跑得快。”“沒事,我自己能行,又不是刀山火海。我爸媽挺好學,思維也很活泛,在查資料的過程中,那些偏見大多都被他們自己推翻了。但,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為了博美人一笑,楚天長跌宕起伏地講述了他的脫險過程,“……眼看就要被你爸你舅舅他們逮住了,我一頭紮進派出所大廳。值班警察嚇了一跳,問我你報案啊?我躺在地上歇息,說我不報案,我就是想喝口水,暖和暖和。你猜他說什麽?”“什麽?”嶽小川聽得入迷,情不自禁往他懷裏湊去,急切地仰頭追問。“警察叔叔給了我一杯熱水,說,下次別這樣了啊,派出所不是小賣部。”趁嶽小川笑得發軟渾身打顫,楚天長發動突襲,猛地翻身將他按在床上,用力吻下去,舌尖撬開毫不設防的齒列。猶豫一瞬,嶽小川還是奮力掙脫了。唇齒相撞,淡淡的鏽味。“跟我回去吧,接著演戲,別放棄。”楚天長不再有出格動作,隻是緊緊抱住他,將頭埋在他肩窩。“我真的累了。”也真的心動了。一半因為身上的男人,一半因為夢想。“我一直記得你說過的話。你說,你想有這樣一個角色,讓你在任何時刻回想起來,都覺得驕傲。讓任何人在看過那部片子後,都難以忘懷,哪怕他們忘了演員叫什麽。”嶽小川感覺有滾燙的液體濡濕了脖頸,隻聽楚天長接著說:“你就像曾經的我。如果你認識十年前的我,一定會瞬間墜入愛河。現在,我早就沒那份心氣了。”“呸,大言不慚。”嶽小川的那絲感動,被他的自吹自擂澆滅。“真的。不會醉生夢死,不會得過且過。我所有的快意,都源自取之不盡的靈感,而非酒精。”他們在小馬的蘇格蘭鼾聲中默然相擁,嶽小川輕撫著他的背,許久後才喃喃地問:“我走的時候,你在想什麽?”“說實話,什麽也沒想。”擁抱更加緊密,幾乎到了窒息的地步,“因為我沒想到,你真的會走。”“壓麻了,睡吧。”嶽小川推開楚天長,淡淡地說。第46章 東西差異什麽都沒想……他正相反,是想了太多,才會毅然離開。他永遠不會告訴楚天長,他曾放棄了觸手可及的機會。因為,那是他自己的抉擇,不需要其他人來背負。唉,他們你追我趕,互相折騰的意義在哪?不久前,社畜“小全子”曾這樣寫:“鮭魚洄遊,角馬遷徙,北極燕鷗在南北兩極之間年複一年地跋涉,要飛7萬千米。座頭鯨龐大的身軀反複躍出海麵,沒人知道它在做什麽。生命本就是周而複始地折騰,你們人類會苦惱,在於萬事都要尋求意義。”